摘要:唐傳奇是我國市民文學的瑰寶,其中塑造了大量形象突出性格各異的女性形象,而要探究唐朝的普通社會審美價值觀,則須從一個男權社會的男性角度來進行觀察。
關鍵詞:唐傳奇;男性
[中圖分類號]:I207.41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3-0009-01
唐傳奇是指唐代流行的文言短篇小說,源于六朝志怪。中國小說在魏晉南北朝時期還處于萌芽階段,而至唐代,隨著經濟的發展與社會的開放,小說傳奇這類短小有趣的市民文學則有了飛躍式的發展。其“敘述宛轉,文辭華艷,與六朝之粗陳梗概者較,演進之跡甚明”[1]。
唐傳奇中塑造了霍小玉、崔鶯鶯、李娃等許多讓人難忘的豐富多彩的女性形象,這些女性身上充分表現了唐代女性的堅貞、勇敢、聰穎。相比之下,這些傳奇中的男性主人公則稍顯暗淡,但這些不甚耀眼的男性角色,在男權社會卻恰恰集中反映了唐朝的文人士子的形象及當時社會上的普遍審美價值取向。本文將唐傳奇中部分突出的男性角色粗略分為儒弱文士與義膽豪俠,并加以分析探討。
一、儒弱文士
自古才子風流,文人多情。而唐朝開科舉,以文入仕的政治現狀更讓那些家境殷實的讀書人有一種超然物上的心態,也就能說明為何這類男性角色多為當時社會上的青年才俊,大多出自名門、飽讀詩書,性子也大多是婉轉多情了。更重要的一點,都生得一副風流俊俏的好皮囊。這一類的男性角色以《李娃傳》中的滎陽鄭生,《霍小玉傳》中的李益,《鶯鶯傳》中的張生為代表。
這類相貌俊俏的年輕男性,風流多情,免不了自私輕佻,多玩些眠花宿柳,千金買笑,夜會佳人,私訂終身的把戲。比如《鶯鶯傳》中形容張生“性溫茂,美風容,內秉堅孤 ”[2]。就是這樣一個外界評價極高的人,還是與崔鶯鶯短詩傳情,花園夜會,最后卻始亂終棄。
對大多數唐代讀書的青年士子而言,洞房花燭夜和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一樣重要。實現事業和婚姻的雙重成功是社會判定讀書人成功與否的重要標準,不過通常這兩條成功之路并不好走,頗費時日。大唐盛世,文人眾多,大興科舉,為貧寒士子階層登上政治舞臺提供了機遇,但“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想要進士及第也是相當困難的,文人騷客為了排遣抑郁,狎妓便成為首選,既可游戲花叢,覓得紅顏知己,又可縱酒賦詩,以逸風流,做到不忘本,不丟行。這是兩全其美的事。于是并不以婚姻為目的的戀情和偷歡就順理成章地出現了。而隨之而來的一個人重要問題是,在大小登科后,要如何讓處理先前的情人呢?通常傳奇里會為這位前女友度身打造了一個“妓女”或是“性格善良的普通女子”這樣的地位不甚重要的形象,如此一來就很簡單,本就是萍水相逢,逢場作戲,那么現在順勢好聚好散。
如《李娃傳》中鄭公子高中后,李娃知道即便自己從良,她與鄭生間也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便對鄭生說:“今之復子本軀,某不相負也。愿以殘年,歸養老姥。君當結媛鼎族,以奉蒸嘗。中外婚媾,無自黷也。勉思自愛。某從此去矣。”[3]
再如《霍小玉傳》中的霍小玉。但不同的是,霍小玉最后恨李益入骨,李益因其瘋癲,李娃則同鄭生有個圓滿的大結局,雖然故事的結局各不相同,但從中亦可窺見唐代年輕士子那種想要占盡便宜而毫無后顧之憂的夢想。
二、義膽豪俠
所謂“千古文人俠客夢”[4],唐傳奇與武俠與傳統意義上的“正義”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以豪俠為主人公的作品是唐傳奇的重要組成部分。關乎俠義的文學作品的產生,自然與其社會背景不可分割。范煙橋所著的《中國小說史》曾言:“在此時代,婚姻不良,為人生痛苦之思想,漸起呻吟;而藩鎮跋扈,平民渴盼一種俠客之救濟;故寫戀愛、豪俠之小說,產生甚富。”故而豪俠主體的傳奇大量涌現,內容涉及扶危濟困、除暴安良、快意恩仇、安邦定國等。所以,“俠”這個概念在中唐時期唐傳奇中與晚唐時期唐傳奇中呈現出了“俠義”與“武俠”兩種完全不同的風貌。追溯源流,中唐時期小說中的豪俠接近于《史記》所記的“布衣之俠”。黃衫客為霍小玉打抱不平,不過是“挽挾其(李益)馬,牽引而行”。
而其中最為能體現唐中期“俠義”思想的莫過于《柳毅傳》。柳毅只是一介儒生,在返鄉的路上,偶遇一婦人,見其形容凄苦,聽聞緣由后,毅曰:“吾義夫也。聞子之說,氣血俱動,恨無毛羽,不能奮飛,是何可否之謂乎?”對只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都能如此仗義。之后當兇猛的錢塘君要將美貌的龍女嫁與柳毅時,其表現出的俠肝義膽就更為人們所稱道。因不想為官作宦,對權勢者無所求,因而在精神上與之完全平等,無須逆來順受,委曲求全。所謂“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也不過如此了。與書生的懦弱無用、迂腐怕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到了晚唐,藩鎮割據,動亂的社會現實使人們處在極度的不安之中。在這種難以找到出路的情況下,具有超現實主義神秘色彩的俠客自然成了他們希望的寄托。于是,這一時期豪俠類題材的小說大量涌現并成興起之勢。小說中的俠最終變成了仙或者近于妖。他超然于儒家的倫理綱常之外,不必有“義”,只要有神妙的武功和道術就可稱俠,強調的是俠之武。比如京西店老人、蘭陵老人。而傳為李贄所作的《昆侖奴》則是其中典型代表。
昆侖奴磨勒本為崔生家奴,見崔生為情所困,夜奔一品苑,殺惡狗,盜紅綃。最后遭崔生與紅綃出賣,被甲士圍困,卻“遂持匕首,飛出高垣,瞥若翅翎,疾同鷹隼,攢矢如雨,莫能中之。頃刻之間,不知所向。”而后“十余年,崔家有人見磨勒賣藥于洛陽市,榮發如舊耳”。[5]從這描述中我們可以看出,這一時期的“俠”大多具有神異之能,他們多半為方外之士,或者為異域之人、神隱與市的高人,其能力被無限的放大,究其原因仍然是現實社會之中不平之事太多,無“俠”者為其打抱不平,只能寄希望于故事里。
縱然唐朝社會經濟發達,婦女地位十分高,但是終不能擺脫其男權社會的特色,唐傳奇中的男性形象固然不如女性形象精彩,并且添加了不少作者本身的杜撰,但仍是我們了解唐代普通市民生活與社會普遍審美價值觀的不可多得材料。
參考文獻:
[1]、《寫韻軒記》 (元)虞集
[2]、《唐宋傳奇選》,人民文學出版,1997年版
[3]、《漢書·游俠傳》,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
[4]、《太平廣記》,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
[5]、《千古文人俠客夢》,陳平原,人民文學出版社,199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