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苗的遠征（組詩）

遠離

00：35 定格的時間亮如白

熾之燈

竊喜的恐懼翻越山巔進入海洋

這個鬼魅的城 東方之珠

夾在變調的漢語與英語之間 沒有苗的文字

不斷向我行禮 拋售移居的

傳單

那些失效的信用卡不足以預

付謊言

我渴望遠離 又有些擔憂

有沒有一個愛的諾言重過生命

鑲金邊的紙上回音恐怖

還有驚濤駭浪的聲音陣陣

襲擊

偌大的機場 足以飛翔的孤島

卻沒有一個安全的領域 停

泊船

擺放汗牛充棟的傳奇典籍

我試著跳高 沉悶的空氣把

心壓回原地

尚未鈣化的骨骼固執地支撐

渴望

絕非因為南來北往東奔西走

的人影引導

一次遠離 抖落繁重的羽毛 一身輕裝

愈加清晰地理解故鄉

看楓樹下水牛哞哞 河流拐

彎處

一山屈原的橘開始泛黃

時間臨近 我不屑于回望

如同不屑于死亡 或因一聲

久違的呼喊

或因一種命定的劣根

時間

一個人沒有足夠時間閱讀季節，

就像沒有足夠時間閱讀史詩。

一個人沒有足夠時間瀏覽城市，

思考廢墟下的一葉草，迎面

撞來的半截羅馬柱，

就像沒有足夠時間研究一個人。

比如愷撒，一個“被大帝”的

征服者和詩人，

比如埃及艷后，一個“被美

麗”的法老和學問家，

更沒時間揣摩他們之間的愛

情，或者色誘的往事。

外來，暫留于此的陌生客，

在扭轉的語言中追尋著什么

（事實上沒翻譯也無所謂），

在同一時刻想起愛與恨，

卻沒時間去哭與笑，去喝咖

啡，飲啤酒。

那些在戰爭中制造的愛，在

愛中制造的戰爭，

一次次重復上演，不論東方

和西方，

都沒能將時間的尾巴、影子

拖得更長。

無處不在的凱旋們，隨處可

見的銅馬雕塑，

任意把時間揮霍，甚至遺忘。

在那個愛情的湖邊背身向后

拋去的銀幣，

承接一個良好愿望，將美麗

的淫蕩擊碎，

一丁點浪花隱沒在薄暮閃爍

的燈光中。

沒有時間，雙腳唯一能做的

是將歲月走穿，

就像穿越一個狹窄的琳瑯滿

目的街道，

當靈魂老練時，仍是一個初

啟蒙者。

堆滿墻的書籍掛滿蛛網和灰塵，

老掉牙的城市已忘記快樂和

痛苦。

秋天將死去，無花果死去，樹

葉死去，

遙遠而臨近的枯枝指向時間

開始的地方，

一個個臺階等待攀緣，或在

盡頭看見天堂，

或在中間某個地方，大聲喘

氣，喝著自帶的涼水。

責任編輯 張頤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