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日子打開微博的時候,看到一句被轉發的原是木心先生《魚麗之宴》中的話。他說:“很多人的失落,是違背了自己年少時的立志?!蔽夷盍巳?。必須承認的是,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那種看到某句話會突然眼瞼潮濕、鼻子發酸的感覺。
在來大學之前,一位剛大學畢業的學長告訴我說,大學時光真的很短很短,你定要好好珍惜!誰說的?有四年,長著呢!我當時在QQ上拽拽地反駁他,并以一名準大學生該有的激動情緒發了個笑臉過去,然后“啪”關掉電腦,收拾行李。
剛到大學,為著這份全新得讓我眼花繚亂的生活,我開始每天寫日記,猜想著等到四年畢業后,當我拿起這本日記本從頭往回翻數那些舊日時光,該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墒钱斔械男迈r感褪去,我的大學日記也隨之終止。如今大一已過得差不多,那些被荒廢的小激情就一直窩藏在我的小日記本里。
記得報到的第一天晚上,全寢室失眠。夜里我還聽到有人啜泣的聲音。那個來自湖州的女孩子下午就在哭,邊哭邊拿著毛巾擦眼睛,然后在電話里嘰里呱啦地講著我聽不懂的話。后來聽多了我終于明白她不斷重復的那句話:爸爸,我想回家!兩天后的一個晚上,寢室外面有人敲門,是對面床鋪的母親,拿著一堆好吃的來看女兒,因為接連三天這個寧波的女孩兒一接到家里電話就哭得稀里嘩啦。那天晚上她母親讓女兒睡床上,自己在旁邊打地鋪。
我讀的是一個令大多數人都感到意外的專業——國際經濟與貿易。倒不是意外專業本身,就如同老姐在我自作主張選定這個專業后,一臉詫異地問我,你確定你這腦子適合學經濟?后來不斷地有人問我為什么不去讀中文或者新聞,因為我曾高調地向他們宣揚我年少時有過的記者夢想,和會為文字而奮斗一生的豪言壯語。
原諒我當時對所有人的疑問不予解釋。我一想起當初填志愿的時候,和母親因城市、因專業、因就業等各種各樣的問題爭執到抓狂的情景,就會難過得想哭。而最終遵從母親的意愿,留在這座未曾離開過的城市和選擇了一個毫無興趣可言的專業后,我就糊里糊涂地成為一名大學生了。對,就是糊里糊涂。
白巖松的《沒有人的青春是容易的》演講稿中有這樣一句話:當你真正走進大學生活的時候,你會發現幸福的事是百分之五,痛苦的是百分之五,剩下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平淡的,日復一日。
“新鮮嘗盡,盡是迷茫?!庇腥诉@樣形容大一的學生。每次我迷茫地在各個樓層忙學業忙社團忙學生會覺得渾身即將散架的時候,就會想起我苦苦備戰高考的那一年。那時,老師們家長們都說,再熬一下,考上大學就解脫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去!可是今天我以一個較為初級的過來人身份,想對即將走向大學的學弟學妹說,不要幻想大學是天堂。當然也不要像我這般傻地把一攬子事情往身上砸,等到過完場子后突然醒悟了——學習才是硬道理。
大一下期開學,重新回到學校,意外得知上學期期末考了班級第一。于是我再次回憶剛開始適應不了難以學下去時去求助輔導員讓我轉專業的可憐樣子。我終于決定踏踏實實地拋掉一切怨念去學習,是聽了專業課老師的一句話:你們每逃一次課,就是拿錢砸一遍自己的父母。
依然記得第一學期期末考試的那段時光,過得充實而又詭異。我那隔三差五就失眠的問題,在長達7天的連續考試中頓然消失,每天都能一覺睡到天亮,因而頭腦清晰。我跟室友林巧每天騎著輛小自行車穿梭在圖書館、寢室樓、餐廳三點之間的日子,讓我緊張而又興奮。最后一門金融學考完,拉著室友去大學城的商務中心準備玩上一晚的時候,發現店鋪都已關門,僅剩下幾家理發店還在營業。于是我們便沖進其中一家,給自己換了~個發型。我記得那位很年輕穿得很性感的理發師看著我的頭發連連嘆氣:“你是剛從西北大漠回來的嗎?”我沒有回答,只是傻乎乎呵呵直笑。其實我想說,有時保持一種傻樂的狀態其實也不錯。
那晚,回去的時候,我們聞到了淡淡的桂花味。臘月桂花飄香,千真萬確。
現在,我的大學生活正在繼續,很美好地繼續。這幾天,我都起得很早。上午沒課,跟同學去圖書館轉了一圈,借了一本三毛的《萬水千山走遍》和一本跟專業有關的《國際貿易實務》。必須對專業負責,無所謂是否喜歡。這么想著的時候,手機響了,是母親的來電。我跟她說,我過得很好,還考第一了哦。我能想象母親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
那么現在,是否違背自己年少時的立志似乎已經不那么重要。也許會有失落的時候,但當敲下這些文字的此刻,滿滿的感動跟溫暖像股細流注入心底。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