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鄉音,也就是方言,是一方水土給一方人打上的記號,就像商標。
武漢話,便是武漢人身上抹不去的一個商標,與生俱來,活色生香。
對這個商標,我曾進行過一番研究,那還是我在《楚天都市報》擔任《茶館》“老板娘”的時候。我發現武漢方言聽似粗俗,其實大有深義,許多字詞都有典故,眾多土語妙趣橫生,大俗大雅,大雅大俗,頗有文化含量。
前不久,《大武漢》舉辦了一次武漢方言論壇,探討武漢話的規范使用。眾多《茶館》年代的老朋友重聚一堂,鄉音無改,鬢毛盡衰,叫人無限感懷。
胡全志,武漢熱心市民,著名“文俠”,這些年發起過多次武漢方言討論活動。網上網下,風生水起。
張幼明,人稱“敞辦主任”,常年用武漢方言撰寫札記,自費出書《武漢》,純正方言寫盡家鄉故事。
劉謙定,生在武昌城,長在蛇山麓,談起本地方言掌故,舌燦蓮花。這些年,他備受膀胱癌折磨,滿頭黑發變銀絲,他笑言:“我是判了死刑的人,我在想辦法把它變成死緩。”
89歲高齡的華師教授朱建頌,數十年來退而不休,為武漢方言的規范使用奔走呼喊,出版《武漢方言辭典》,成為武漢方言專家第一人。
民間方言愛好者陶濤,從一只老舊的手機里,翻出多年前我用方言即興編撰的一首順口溜。那是我當年發給他的一條賀歲短信,他保存至今。
他們的付出,讓武漢方言有了一次次登堂入室的機會。他們的執著,讓更多人一點點認識武漢方言的趣與樂,韻與美。
了解一座城,離不開了解這座城的人文地理、歷史文化,而方言自然是繞不開的一部分,它敘說著我們的來龍去脈,它系著我們的根。
廣州有《廣州方言入門字典》,上海有“滬語培訓班”,成都有《成都話魔鬼辭典》,對于各自獨有的方言,他們無不流露出一種驕傲。
我不懂廣州話上海話成都話,但我在我說了30多年的武漢話里,我分明能讀出武漢人的爽朗,武漢人的精明,武漢人的灑脫與率真。
生活在一座城市的人,不一定都會講它的方言;但對一座城市的方言津津樂道并愿意傾心探究的人,絕對是熱愛這座城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