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佳月
在江成博換演講稿之前兩個月,與其所在的啟東市僅一江之隔的常熟市外國語學校,一場自上而下的教學改革在家長的抗議聲中草草收場。
校長尤建中在高中一年級推行“生命課堂”教學模式,將45分鐘的一節課切分成老師講課5分鐘,其余時間師生討論。但這種看起來師生平等的新穎模式卻遭到了家長的普遍反對:“改革是好事,但高考沒有變,這樣做是拿孩子的前途做賭注。”這位頗有膽魄的校長最后在校門口迎來了家長的集體反對,當地教育局最后不得不叫停了這剛冒出的改革新芽。
尤建中“不方便”接受采訪,因為教育局施壓在先,如同最初的江成博不敢接受采訪。在改革成功之前,沒有人愿意當“炮灰”。最惡劣的是,啟東市匯龍中學的不包容,給尚未成年的學生傳遞出這樣的信息:“說真話是一件恐怖的事。”
在這個體制內,沒有人是輕松的。在省重點中學教高中數學的同學總是向我抱怨:一周上25節課,累成了機器。高考升學指標強壓在學生身上的同時,老師也在默默承受:“我們除了上課、備課,沒有自己的生活。”
讀初二的侄子,清明節的假期作業是15張試卷,此外,還有背誦、熟讀等“口頭作業”。家長通常會有一張單子,在孩子完成每一項之后簽字。若是第二天上學時有一項未完成,老師的短信隨即發到家長的手機上。
學生的眼鏡厚度永遠和作業厚度成正比,他們的歡笑和快樂卻和作業厚度成反比。學校教育從沒有像現在這樣令所有的人生厭,那個有著“白發的先生和長發的女生”的校園,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頹敗。
父輩們擔心得更多,一天15個小時埋頭苦讀的孩子,他們能知道陽光的溫暖、鳥語花香是怎么回事嗎?那種玩泥巴、抓螃蟹的童年離這代人已經太遙遠。如江成博所言,他們成了機器。
在國家教育的語境中,孩子是祖國的花朵,老師是辛勤的園丁。這是多美好的圖景。可惜的是,花兒們尚未長成就要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