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的孩子沒有那么“貴”

吳迪

我生了一對龍鳳胎，現在兩歲半。每次我推著他們坐在雙排童車里出去，總能引來N多羨慕的眼光，然后加上一句：“兩個小孩啊，要花多少錢啊！”好像他們忘了，我這一代人（我38歲）家里都基本上是兩三個孩子。我總是回答“還好，還好”。不是我家有錢，是我真的沒花那么多。

我有一個待產的女朋友，嚷嚷養孩子真貴啊。她老公是做投行的，她要買路虎的童車！路虎還有童車？那當然貴嘍。我在百貨公司見過標價五千、七千甚至一萬的童車，售貨員介紹如何耐用（20年），如何四輪驅動轉彎靈活，如何經得住狂風暴雨，就差有導航儀了。狂風暴雨推孩子出去玩？有病啊？我家的雙排童車400多塊，網上買的，用到現在都很好。而且，兩歲半的孩子已經不喜歡坐童車了，要騎小自行車，我女兒說：“我已經不是小毛頭了！”

養個孩子從來沒有像今天那樣金貴，母嬰市場被當作一個暴利行業。幸運的是本人在時尚界、廣告圈混跡多年，練就抵抗廣告誘惑的神功，在養孩子這件事上也一樣我行我素。

我懷孕沒花那么多錢＄

當今中國，針對準媽媽們的商業廣告轟炸可謂是史無前例，補鈣補鐵補葉酸，胎教音樂孕婦瑜珈，防輻射還要露臍裝……女性時尚雜志也跟著起哄，說什么要做個有“孕味”的時尚中人。懷孕就那么幾個月，還要去買大品牌專門給孕婦設計的衣服？我穿的是朋友用過的孕婦裝和老公的衣服。

我懷孕的時候，皮膚出奇的好，連平時的雀斑都不見了（現在又都回來了），那些宣傳專門滅孕斑的化妝品沒賺到我的錢。

我從來就不相信補品，這點非常不中國。有朋友推薦蛋白粉，我沒吃；又有人推薦了孕婦奶粉，嘗了嘗很難吃，沒吃。因為是雙胎貧血，吃了點醫院開的補鐵劑，每天堅持喝兩瓶牛奶，一日三餐吃好（跟平時的伙食一樣）就夠了。

在肚子還不是很大的時候，我照樣用公共交通，我的鍛煉就是步行；后來大了，老公開車接送，在小區里散步。

對塞到我眼前的胎教教材，我一律推開。據說有人把大喇叭放在肚子上讓孩子聽音樂，結果醫學證明是無用功。我的胎教是躺在床上跟肚子里的他們講話。

我生產沒花那么多錢＄

我的海歸女朋友們、嫁了老外的女朋友們無一例外是在公立醫院的外賓病房、外國人開的醫院里生產的，單間一天的房費跟五星級賓館一樣，生個孩子的總花費達四五萬！

我有個做建筑師的女朋友，給上海的外資醫院做整體設計，病房的窗簾都是從香港定做的。我知道為什么這些醫院那么貴了。我爸說，其實他們的醫生和技術都很一般。我爸是個眼科專家，我在他服務了近40年的公立醫院里生產（我自己也是在那里出生的），比我媽當時的條件好。我住的是單人間，每天房費400元，當然窗簾很廉價。但是，因雙胎造成的妊娠高血壓和糖尿病只有這里能治。開刀醫生技術精湛，現在我肚子上淡淡的刀疤跟肉紋無異了。總花費近一萬，除去商業保險的部分，我自費3000多。

我爸輕描淡寫地說：“生孩子嘛，就是個中型手術。”是啊，如果生孩子要住五星級，那么心臟搭橋該住到月亮上去了。

我坐月子沒花那么多錢＄

那一年，針對產婦的新產品——月子公寓在上海問世。如此有才的人是個專門研究性問題的醫生，今年的房間早已訂滿，房費自然也很高，而且要讓你住滿一個月。我納悶住得起的人，肯定自己家里條件夠好了，有必要嗎？

產檢的時候，就有家臺灣公司的銷售跟我忽悠他們的“月子餐”，我研究了一下，就是不放油，難吃極了。本來就沒什么好身材，也用不著花大錢去“三周恢復魔鬼身材”；我還是那一日三餐，多吃了點鯽魚湯下奶而已。

最好的減肥方法就是自己帶孩子。有了孩子的兩年半來，我沒睡過一個整覺（除了出差），最高記錄一晚上起來7次！現在的體重跟生孩子前完全一樣，并且還有持續下降的趨勢。

孩子用品沒花那么多錢＄

孩子一歲半前幾乎沒有買過衣服，都是揀別的孩子穿過的。現在獨生子女的衣服真多真好，都是九成新，有的連吊牌都沒剪。大到搖籃床，小到玩具、圍嘴，都有人給，并且還感謝我幫他們消化了積壓物品。

惟一省不了的是奶粉尿布，去超市一買一大車，店員以為我們是開雜貨店的。布尿布是我媽撕了舊床單做的。她織小毛衣，褲子短了給拼接一塊，興致勃勃。

大人的消費方式直接導致了養孩子的成本。我自己一直是衣服缺了一件才會有沖動出去買，因此給孩子買衣服也是注重功能，要安全，要方便他們摸爬滾打，不單求好看。有個超愛漂亮鞋的女朋友，給2歲女兒也買了十幾雙很“女人味”的小鞋，單價都在200以上，孩子穿上只能走小步，被我說了一通。

我家阿姨沒花那么多錢＄

我生產的時候，看護雙胞胎的月嫂每天工資120元，據說現在更高。我用了兩個月，協同老公一起跟著月嫂勤學苦練。她走的時候說：“你們兩個都可以出去當月嫂了！”她還誠懇地告訴我，孩子兩個月后其實就不需要月嫂了，從一般家政公司找阿姨足夠了。時常看到媒體上談春節保姆荒，特別是那些剛有孩子的夫妻，完全依賴阿姨，什么都不會做。當父母哪有那么舒服呢！

孩子兩個月后就換了現在的住家阿姨，月薪1700元（因為是帶兩個孩子）。我家沒老人一起住，我上班后，白天還有個鐘點工。現在孩子去托兒所了，只需要做晚飯的鐘點工，每月近800元。

我住的小區號稱中高檔，老外和外籍華人不少。經常在小區里溜孩子，我認識了不少寶寶和他們的外婆、奶奶和阿姨，惟獨不見他們的父母。有的孩子從生下來到現在兩三歲了，也來我們家玩過，媽媽卻從來沒出現過。有一對雙胞胎男孩，跟我家孩子一般大，爸爸是日本人，媽媽是中國人，令人發指的是，他們家里有5個阿姨——3個24小時的月嫂，人均工資3500元；還有2個鐘點工。那位嬌貴的媽媽，據說抱兒子5分鐘就會喊累；她是個全職太太，我卻從來沒見過她。

早教中心、托兒所沒花那么多錢＄

我有個強硬的觀念——只有合適是最好的，最貴未必最好。

孩子7個月的時候，每周一次帶他們去家附近的早教中心。是教育局開的，每個孩子收40元，玩一上午，有專業的老師教，其實就是帶他們玩。孩子們很快在那里學會了爬，也有了此生最初的“朋友”。我從老師那里學到了很多育兒知識，她們都是教育系畢業的本科生，并有多年幼教經驗。

我的海歸朋友們喜歡的那種高級早教中心，賣的是“外教”和全英語教學。我去實地考察了一次，那些游戲跟本土的早教中心一樣。對還不會說話的小毛頭來說，我覺得“全英語教學”實在很荒唐。

17個月的時候，我送兩個孩子去了公立的托兒所，有三十多年歷史，硬件不怎么樣，地方也不大，夾在居民區里；可是老師超有愛心，擦屁股換尿布喂飯，也是正宗教育系畢業的；因為規模小，每個孩子都受到高度重視，每天早上去送孩子，我都能跟班主任和園長聊會兒；每個月的費用是一個孩子500元（包括吃飯）。這個價錢令我很多女朋友都吃驚。她們住的地方要么是找不到一家公立的，都是月費2000元以上的私立托兒所，要么是不收3歲以下的孩子。一個女朋友拿著兩萬塊現金交到一家著名的幼兒園作“贊助費”，還告訴我說，想交錢的人排隊啊。

兩三歲的孩子真的需要去那種“貴族”幼兒園嗎？有些昂貴的私立幼兒園成立才幾年，老師特別年輕，流動性很大，有的老師連琴都不會彈。當然，他們都有漂亮的硬件，都有所謂的“雙語”教學。

1995年，我在美國買的全新豐田卡羅拉全價一萬二美金，回國一看，居然賣到近20萬元人民幣！從此以后，我對國內任何貴得離譜的東西都持懷疑態度。

養個孩子哪有那么貴？我決定采取“賤養”、“放養”的方式。放養的雞最好吃，放養的孩子最健康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