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陳軼慧

因為一些事情,我再次踏上了那片土地。冬日的陽光并不刺眼卻讓我眼圈泛紅,站在熟悉的街角感受熙攘的人群,抬頭仰望純凈的藍天,大口地呼吸充滿“鄉思”的空氣。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如此戀念著這片土地,也從未覺察自己是個這么眷鄉的人。想念家鄉,亦想念家鄉的冬天。
歲末的寒風肆意地把玩著路邊以雪為衣的柳條,得意洋洋地彰顯自己的神力,受盡凌辱的柳條只能發出陣陣哀嚎來哭訴自己的無助。日月交替,四季更迭,每個季節都有它獨特的魅力,能在一年中欣賞不同的風景也是人生一大樂事。春看百草權輿,夏聞燕語鶯啼,秋賞霜天紅葉,冬觀天凝地閉,像是體味人生百態,錯過哪一場都是缺失。而東北恰以四季分明著稱,微風拂葉、沙沙作響的融洽場面永遠不會屬于這里的冬天,而她“風吹雪片似花落,月照冰文如鏡破”的景象卻讓人忍不住惦念。大概是習慣的緣故,對于東北人來說,冬日既感覺不到寒風刺骨,也不覺得冷風割面,甚至總忍不住想伸出手去觸摸一下飛舞的雪花,讓那些潔白無暇、圣潔高雅的精靈在手中融化,感知北方冬天的到達。
沒有江南的千嬌百媚、依舊翠綠的草木作陪,少了大西北的粗獷豪放、蕭瑟凜冽之美,但東北的冬天卻有別樣風味。窗上悄悄爬滿銀白的霜花,鵝毛大雪簌簌地落下,房屋被裝飾成雪白的城堡,行人匆匆走過留下串串腳印,只有偶爾樹枝經不住大雪的壓迫發出的吱吱聲響……到處銀裝素裹、萬籟俱寂,像一幅醉人的油畫,讓人只想屏住呼吸,靜靜地去欣賞、去感受,不忍打破這份美麗與靜謐。也可找個無人的地方,躺在厚厚的白雪上,閉上眼睛,以天為蓋,地為床,回歸最初的純粹,讓一切惱人的瑣碎湮沒在這沉寂中,隨下落的雪花一起放下,只去感受世間的美好與自我的存在。在大壓力、快節奏的城市生活中,大概只有雪帶來的那份純與靜才能放緩我們匆忙的腳步,舒展終日緊繃的神經,休憩早已疲憊的心靈,只是抬頭仰望雪花下落的那一剎,自此,美好就在心間駐扎。
即使是東北,暴虐、惡劣的天氣也并不是主旋律,大雪才是整個冬日的主角。很多時候,雪安靜地下一整夜或是一白天,等放晴之后就是一派熱鬧的景象。小區空地到處都是堆雪人、打雪仗的大人和孩子,大家玩得熱火朝天,完全忽略了冬日的寒冷,嬉笑聲、打鬧聲取代了冬日慣有的寧靜。街道邊雪雕藝術家們開始了他們的工作,厚厚的積雪在他們手中幻化成各樣形狀,生動逼真,惹人喜愛,待到晚上霓虹燈亮起,更是惹得路人紛紛駐足觀賞。大雪也成就了有“中國雪城”之稱的牡丹江,她的雪堡為游人營造了一個“雪的世界、夢的家園”,每年數以萬計的國內外游客紛至沓來,只為一睹雪城風采。南方是很少下雪的,但即使在北方,雪也是被期待著的,不光因為“瑞雪兆豐年”,還因為大雪給城市、給人們帶來了太多的快樂,所以每一次降雪,大家都盡情享受著老天的這份厚愛。
我是個歸人,在寒風呼嘯、北風凜冽的冬季回到了那片我朝思暮想的土地,沒有一腔熱血的報答,沒有長留于此的計劃,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看看這寒冬中讓我魂牽夢縈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