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宗崗批“三國”的啟示

易中天《品三國》熱銷，不禁使我想起了清初小說點評家毛宗崗。

毛宗崗評點《三國》(《三國演義》)，不乏詼諧，偶涉油滑，有時也很有見地，能給讀者以啟迪。

比如說《三國演義》第65回馬超大戰葭萌關，說的是劉備兵臨城下，張魯遣馬超拒敵，錦馬超和莽張飛在葭萌關下大戰三日，甚至挑燈夜戰，未分勝負。劉備愛馬超神勇，極想將他收歸帳下，諸葛亮施計，讓孫乾攜金珠賄賂馬超的“政敵”張魯手下的謀士楊松，慫恿楊松進讒，引起張魯猜忌，致馬超進退無據，不得不陣前降劉。其時楊松屢進讒言，而毛氏也屢下評語，這些評語大抵是一個意思，如“全是金珠在那里說話”，“全是金珠說話”，“不想金珠這等有用”。毛氏不厭其煩的反復評點，揭示了他的獨到之見，那就是“金珠”是有話語權的。

金珠者，金錢也。毋庸諱言，金錢確乎是有話語權的。即如而今，投資開發，離不開金錢；求學購房，無錢不行；衣食住行，也需金錢。沒有金錢，也許真的是“萬萬不能”的。

但是，金錢的話語權，也有個是非的界限，合理不合理的界限，合法非法甚至違法的界限。如果悖理違法也“這等有用”，那就應著了一句民諺：“有錢能使鬼推磨”了。豈不大謬?!如果人類社會都讓金錢說了算，這世界豈不亂了套?

毛氏的點評頗有普遍意義，近時社會上出現的腐敗現象，恐怕都和“全是金珠在那里說話”不無關系。不實、虛假廣告何以能行市?關鍵全在金錢，大筆的廣告費，豈不誘人?那就播(刊)吧；某些大小官員因何“落馬”?也是金錢之故，烏眼珠見了白銀錢，下巴都拉下來了，那就“伸手”吧……。至于買官賣官現象的出現，歸根到底，金錢也脫不了干系。

買官賣官是封建時代的痼疾，而今死灰復燃。中組部中紀委一次通告，披露了9位涉案官員。黑龍江綏化市那個市委書記馬德，官也馬(賣)得，創造了“1949年以來中國最大的賣官案”的紀錄。商州區原區委書記張改萍，5年間賣出“官帽”27頂，創出了賣“官帽”數量之最。

馬德、張改萍之流，只要金錢到手，就開口“提議”、“推薦”買官者，“提議”、“推薦”雖出自賣官者之口，實際上還不是“全是金珠在那里說話”?

在某些地方，考察提拔干部是“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誰在“說”?商州官場的“潛規則”是個注解——“能干不能干，‘進貢’說了算”。哇塞，也“全是金珠在那里說話”，真是“不想金珠這等有用”!

金珠、金錢皆是貨幣，它是人類創造的給付手段(工具)，如果主客體顛倒，靈魂被金錢滲透，淪為金錢的“形象代言人”，豈不可悲?!

金錢無所不能，其負面效應是不可低估的，它將導致拜金主義的盛行，倫理的顛覆，道德的淪喪，與當前構建和諧社會，南轅北轍。金錢無所不能的話語權，應該引起重視了。應對辦法，應該是德治、法治兼用。

看來，品評歷史小說，不光是為了消閑，取樂，有時也大有濟世利民的道理呢。

圖：陸小弟 編輯：盛漢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