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絕活

王應春

寧可去碰壁，也不要在家里面壁。

20世紀80年代，計算機游戲剛進入香港家庭，便征服了無數(shù)學童。康仔就是其中一位。每天放學后，他總是流連在專售“老翻”（盜版）游戲軟件的黃金商場，和老板混熟后便充當經(jīng)紀。

后來，他索性輟學，每天在商場“上班”，成為區(qū)內(nèi)人人皆知的計算機游戲專家“康哥”。但好景不長，一天，康哥正在向客戶推銷，突然看見自己在附近警署當便衣警探的父親帶領一群陌生人朝商場走過來。康哥心知不妙，從后樓梯溜走。

當時香港的“老翻”軟件猖獗，外國正版軟件公司向海關投訴，最終聯(lián)合警方采取了一次空前的執(zhí)法。康哥是唯一的漏網(wǎng)之魚。

他前來向我求助，我建議他先找一份正當工作。

“除了賣‘老翻，我什么也不會，能干什么呢？”

我指著手中的一份英文報紙告訴他，美國人不滿意海關打擊“老翻”軟件的力度，決定在香港招兵，追查及舉報來源。我把500塊錢塞進他手里，讓他明天去碰碰運氣。

在面試地點，康哥發(fā)現(xiàn)除自己外，人人都西裝筆挺，拿著厚厚一疊證書。穿著剛買的牛仔褲、腳踏球鞋的他，縮在一角，猶豫著不敢交表。他的履歷表上，除了姓名及年齡，其余全是空白。

康哥最后一個被叫入面試室，面對著一個老外、兩個助手、滿桌的煙蒂和滿房間的計算機軟件，他感覺自己的機會很渺茫。助手們看了履歷表一眼，正想打發(fā)他走，老外突然用很親切的語氣問他：

“孩子，你覺得自己有什么本領，是我非雇用你不可的？”

康哥答：“隨便給我一款軟件，5秒內(nèi)我可以告訴你，它是正版還是‘老翻。”

室內(nèi)的人愕然地互望過后，測試便開始了。正如他所說，無論什么軟件，康哥都能立即分辨出它是翻版的還是原廠的，甚至產(chǎn)品的價格、受歡迎程度、特色、賣點等，他都能詳細列出。康哥甚至像脫口秀一樣，指出“老翻”的來源、折扣價，甚至代理商的電話、地址、聯(lián)絡人姓名等。

3年前，康哥請我喝喜酒。一別20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老板的他，見面時把一沓鈔票硬塞進我的口袋，說：“還您的！”

他告訴我，他當初在美國公司受到重用，同時學到很多關于打假的法律技巧，工作從香港擴展到東南亞，最后走進內(nèi)地，“錢途”無限！

他自組公司，客戶蜂擁而至。

“你要請人嗎？”我問。

“當然，我每天都在找人手！”

“要什么條件？幾個學位再加十八般武藝嗎？”

“才不呢！這些人只懂賣力，我需要的人才是賣腦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問一句：孩子，你覺得自己有什么本領，是我非雇用你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