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改造”全民

鄭依菁

【60-90】

袁岳（零點集團董事長）：

這一代不糾結

比起“80后”，“90后”對標簽的敏感度就大大降低了，他們才不關心那些呢。不管你說得對不對，他們都是so what。他們就是非主流，腦殘又何妨，他人的誤讀，對他們根本構不成威脅。

“90后”比“80后”更容易相處。“80后”很獨，不太擅長也不會積極地去搞關系，而“90后”不同，他們奉行“松圈主義”——和他人保持能夠獲得有利資源而又不被組織束縛的關系。

“90后”，給人的感覺是這孩子真順心，而“80后”會逆著你說話。譬如老板說今天晚上加班，“80后”會脫口而出“老板就知道掙錢，也不管我們死活，老叫我們加班”。而“90后”就知道這么說老板肯定不滿意，所以老板在的時候就說“老板你放心，這活我們一定干好，你不用擔心”。然后老板走了，他會和別人說“頂撞老板他肯定不高興，我這樣說，他說不定還給我們發獎金”。

“90后”的這種圓滑的“擬成人化”傾向從何而來？其實是在和父母的交往中學會的。“80后”的父母多為“50后”，對孩子的控制欲比較強，特別希望孩子將來成功。而“90后”的父母多為“60后”，總體開放很多。這就是為什么“80后”和父母間沒法兒說太多，“90后”和父母說得太多了。前者是擬幼童化，后者是擬成人化。

一個朋友的兒子是“90后”，他說：“我和我爸就不硬抗。我知道我爺爺高興，我爸就高興，我爸高興，就讓我玩兒。所以我每個星期六早上都和老爸去看爺爺，我爺爺一高興老爸就說‘兒子玩兒去吧。”

“90后”在與父母的交往中把握了成人社會的交易模式和處世方式，學會了雙贏和互惠。今年是“90后”批量進入社會的第一年，站在企業的角度，“90后”會一心多用，要么不干，一干干個大的。而“80后”比較糾結和專一，想得多，干得少。在創業市場上，“90后”比較有主見，心中自有標準，而不是全部服從老板的標準，這樣更容易實現透明化管理。

“90后”什么時候真正登上舞臺成為主角呢？實際上，“80后”是被推遲的一代，而“90后”恢復到了正常水平。二十五六歲的“80后”很少有人會覺得要派他做大用場，而社會對于“90后”的接納程度要明顯高于“80后”，因為他們顯得更成熟，這使得“85后”的很多人和“95前”的人被放在一起考察。“90后”按理應該排在后面，現在卻被提前考慮了。

【70-90】

胡續冬（北大副教授）：

我被他們改造了！

第一次被“90后”的小盆友們打敗是三年前批改作業的時候。

我發現了大量賣萌的心情小文，比方說：“英明神勇的胡子大叔，因為最近的考試實在有點兒多呢。××這篇論文目前還只是稀稀的一杯水，自己看著都覺得沒滋沒味，但有點兒小感冒揮爪拍字都拍不出來，胡子大叔就看在我聲淚俱下的分兒上給我個厚道的小分分吧。大叔的英名必將流芳百世千世萬萬世！”

最令我崩潰的是，很多小盆友的附件里還有剪刀手、吐舌頭——這些賣萌照驚人的一致，都是坐在教室第一排，扭過身讓同學用手機拍下來的，背景無一例外都是我那門課的PPT。他們是在以“有圖有真相”的方式高調宣稱：這門課我是一直坐在第一排的好孩子！請大叔給個厚道的分數！

“90后”確實呈現出了大不相同的面貌，課前課后跟我打招呼的時候，不管男生女生，表情、手勢都比較像三次元的漫畫，上課的時候笑點很奇怪，但凡PPT中出現兩個男人在一起的畫面，他們都會齊刷刷地露出“我懂了”的“腐笑”。除了大規模的萌化、“腐”化和小清新化，我覺得“90后”在主流與非主流、主文化與亞文化之間的去區隔化趨向全面地展示了出來。在“70后”或“80后”那里，如果你愛聽朋克年年去迷笛音樂節，你絕對不會是入黨積極分子，如果你酷愛福柯本雅明，你肯定不會看小四和《盜墓筆記》。但我認識的“90后”里，卻不乏一邊聽著Indie Pop一邊寫著入黨申請書，頭一晚看著藝術悶片第二天一早就去考公務員的“天然混搭青年”。

“90后”和家庭之間的紐帶還異常牢固。在我認識的“90后”小盆友里，隔三差五就請個假打個飛的回家，享受父母呵護的娃比比皆是，在學校里碰到芝麻大點兒事就要征詢父母的意見，交個女朋友不到幾天就要求妹子和父母視頻，到畢業前找工作的時候，就算爹不是李剛，爹們也都使出渾身的解數幫娃們四處折騰。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太糟糕的事，變動的社會需要超強的家庭向心力，大人和孩紙就該這樣親密啦！這樣幸福屎啦！完了，我也被“90后”改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