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計

張愛國

鴻運錢莊掌柜方義人才四十出頭，身體卻一日不如一日了。這天，他叫來錢莊總管賈漁，說:“不幾天我讓修明往上海送銀子，他是第一次去，有勞你帶著他，多教教他。雖然那條路一向平靜，但最近我的身體一天天差了，怕是………”賈漁十五歲就在方家做學徒，聰明能干，深受方義人的父親的賞識。

第二天，賈漁和方修明押著銀車出發了。這天，一行人走進一片樹林，忽然殺出一群蒙面馬賊。賈漁的嘴角滑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他雖然已六十歲，但此時依舊拼著老命，揮著大刀，直到馬賊們悻悻地空手離去。

回到錢莊后，方修明將此事告訴父親。哪知方義人叫來賈漁：“你這就到賬房結了薪水，從此不得入鴻運一步!”賈漁大驚:“老爺，這是為何？”“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清楚！”方義人冷冷地說，“多少年了，這條路何時出過馬賊？還有，就憑你也能讓馬賊得不了手？分明是你吃里扒外！賈漁，看在你為方家工作兩代的情分上饒過你，否則定然報官!”賈漁想辯解，但無奈方義人已絕了情，只好離開。

不久，方義人向兒子交代后事:“我死后，你第一件事就是請回賈先生。我死后錢莊就是你的了，可你年少無知，我必須找個忠于你的人，此人非賈先生莫屬。”

“父親，你不是將他趕走了嗎？”

“傻孩子，不趕走他，他能忠于你嗎？讓他忠于你，你必須有恩于他。現在，他正處在落魄之時，又背負不義惡名，你去請他，給他平反加薪，他定然感激于你……”

“父親，那次馬賊……”

“不錯，那是為父的安排。”方義人得意地說，“當年，你祖父也是早逝，我那時也對錢莊的事一無所知。你祖父就用這個辦法讓賈先生忠于我。”

不幾天，方義人死了。方修明立即找到賈漁，一番“冤枉了賈叔”之類的話，直讓賈漁老淚縱橫，說:“少爺之恩，賈漁當以命相報……”果然，賈漁回到鴻運錢莊后，對方修明可謂死心塌地。

跟著賈漁，方修明進步很快，但不久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也出了狀況。賈漁很是著急，說:“少爺，莫非你家血脈中有……這可如何是好啊……”方修明也懷疑家族有某種遺傳疾病，說，“賈叔，鴻運凝聚了我方家幾代人的心血。我死后，鴻運就全權托于你了。我這就立字據……”

方修明臥床不起了，賈漁來看望他。無意間，方修明看到賈漁的嘴角滑過如一絲當年遭遇馬賊時的冷笑，他指著賈漁:“你……你……”

“讓你做個明白鬼吧，你祖孫三代都是我下的毒!”賈漁手持方修明立的字據，一聲冷笑，“記住了，到那邊告訴你那祖父和父親——算計人者，必將為人所算!”

司志政摘自《中華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