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媛下套香港名醫之戰步步驚心

陳杰

繼香港大學醫學院前院長林兆鑫因盜竊公款罪被判處25個月監禁后，香港大學外科學系主任、有著“外科教父”之稱的黃健靈因涉嫌盜竊公款400余萬港元等罪名，也被香港廉政公署起訴。

追逐功利，一代名醫入歧途

今年68歲的黃健靈出生在香港一個醫學世家。從醫學院畢業后，黃健靈進入香港大學工作，和后來成為香港大學醫學院院長的林兆鑫成了同事。那時，林兆鑫從事消化性潰瘍及胃癌方面的研究，黃健靈在外科工作。香港大學醫學院成立不久，兩人分別擔任香港大學醫學院腸胃研究所主任和外科學系主任。他們不僅在香港醫學界享有盛名，而且還在世界醫學界成為學術權威。兩人在事業上互相較勁，年薪相當，而且都是“紅人御醫”，林兆鑫是香港前特首董建華、華人首富李嘉誠的家庭醫生，黃健靈是香港眾多政商名流的私人醫生。

2002年，林兆鑫被任命為香港大學醫學院院長。不久，他籌得30億港元巨款，將醫學院冠名為“港大李嘉誠醫學院”。同時，他還大力推廣“私家癥”，讓醫學院的教授們為有錢人治病，為教授們賺取外快提供方便。一時間，林兆鑫的人氣和名氣達到巔峰，這讓黃健靈非常不服氣。

黃健靈決定利用外科學系的力量，成立一個醫療技能發展中心。他不斷尋找關系，拉攏各界名流，在為外科學系招聘人才時，他也特別青睞家境顯赫的人。2002年秋天，黃健靈在眾多的應聘者中，選中了個名叫龔曉娟(化名)的女博士。龔曉娟的家族是豪門望族，多名家族成員分布于香港、澳門的政界和商界。龔曉娟的父親供職于香港賽馬會，手握實權，母親是香港醫管局公務員。

黃健靈將龔曉娟安排在外科學系一個顯赫的位置上，并為她提供了50萬港元的年薪。龔曉娟果然不負所望，在她的多方撮合下，她父親所在的香港賽馬會捐款10億港元，同時聯合其母親供職的香港醫管局，由港大外科學系與香港賽馬會及醫管局聯合創辦了醫療技能發展中心，設立在香港瑪麗醫院內，專門為香港的在職醫生提供培訓。一時間，醫療技能發展中心財源滾滾。

醫療技能發展中心在培養大量外科人才的同時，也為黃健靈帶來了豐厚的收益，他更被譽為“外科教父”。

雖然聚集了人氣和名氣，但林兆鑫在醫學院院長的位置上做得風生水起，這讓覬覦院長位置的黃健靈十分郁悶。在仕途止步不前時，黃健靈只好把所有精力花在賺錢上。2005年，黃健靈在醫療技能發展中心的基礎上，成立了一家公司，專門做醫療器械生意，他任獨立股東兼董事。為了公司的發展，黃健靈特意讓龔曉娟在公司的財務部門兼職。

黃健靈對龔曉娟寄予厚望，但龔曉娟卻并不爭氣。1972年出生的龔曉娟雖然出生在豪門望族，但她的情感生活并不順利。在香港大學醫學院工作期間，因為愛上了一個歌手，遭到父母反對，最后和父母鬧僵了。而歌手男友一邊從事演藝事業，一邊做生意，卻掉進高利貸的陷阱里，即使龔曉娟掏光積蓄，也無法幫助男友填補漏洞。為了替男友還債。她竟然鋌而走險盜取了公司150萬港元的公款。

黃健靈為龔曉娟的監守自盜感到痛心，但是，他也知道從某種意義上說，沒有龔曉娟，也就沒有醫療技能發展中心。因此，黃健靈在嚴肅批評了龔曉娟的盜竊行為后，決定不予公開其罪行。同時為了幫助龔曉娟，黃健靈竟親自偽造了賬目，掩蓋了龔曉娟的盜竊行為。

黃健靈此舉是想繼續籠絡龔曉娟，卻不想被龔曉娟抓住了把柄，一步步將其拉入深淵。暗設陷阱。醫學精英被套牢

在幫男友填補了高利貸漏洞后，已兩手空空的龔曉娟和男友，該如何應對已經習慣了的奢侈生活呢?龔曉娟在無計可施時，把目光瞄向了黃健靈。

龔曉娟借助工作上的便利，暗查黃健靈的賬目。很快，龔曉娟就發現了一條讓她興奮不已的信息：黃健靈在為香港一個社會名流擔任“私家癥”醫生期間，接受了該名流300萬港元的捐款，然而，黃健靈卻將這筆捐款部分款項私吞，購買了一輛豪華凌志房車自用。按照香港法律規定，醫生只能收取病人一定限額的診斷費，多余的要交公，否則就是受賄，不僅將被吊銷執業資格，還要被判刑。

龔曉娟“捏”著黃健靈這個致命污點，向他攤牌了。一天，龔曉娟帶著男友來到黃健靈的辦公室，向他談起他們的創業計劃。她計劃和男友籌資200萬港元開一家醫療器械公司，然而他們現在身無分文。龔曉娟故意在黃健靈面前撒嬌說：“等掙了大錢，我會加倍還您的，您現在就支持一下吧。”

黃健靈一口回絕，但龔曉娟顯然有備而來，她對黃健靈說：“我知道，以您的身份弄200萬港元輕而易舉。比如，您每次給名流看完病，都會收到對方巨額的捐款，您只要手指頭松一下，就能輕而易舉地從中拿出一大筆錢來。何況，這200萬港元算是我找您借的，等賺了錢后，一定連本帶息歸還。”頓了頓，龔曉娟又說，“據我所知，您現在用的凌志豪華房車，就是用從捐款中扣留的錢買的，怎么弄錢，您是輕車熟路了，再做一次，也無傷大雅。”

龔曉娟最后這句話，讓黃健靈坐立不安。雖說他有幾百萬港元年薪，但家里的財政大權都掌握在妻子手里。那時，醫生看“私家癥”收回扣的事情均在暗地里進行，只要不被人舉報，都相安無事。黃健靈私吞捐款買豪車，然后告訴妻子車是學校配備的。時間一長，他很快就忘了這件事，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這個秘密卻被龔曉娟獲悉。

怎樣才能弄到錢封住龔曉娟的口呢?思來想去，最后，黃健靈把目光放在公司的信用卡上。

在香港，信譽和效益較好的公司，都能在香港的銀行申請到能透支高額度現金的信用卡。一些大公司會專門為高層管理人員配備這種信用卡，以備不時之需。黃健靈決定為龔曉娟配備這種信用卡，然后借職務便利，做假賬將信用卡的消費記錄填平。

很快，龔曉娟就拿到了公司的兩張信用卡，她第一次用信用卡透支50萬港元后，很快就被黃健靈做假賬抹平了。

此后在長達兩年的時間里，龔曉娟頻頻使用兩張信用卡消費158萬港元、透支現金144萬港元。她還偽造黃健靈的簽名及印章，從醫療技能發展中心調款到公司，以填補信用卡的虧空。直到2008年，黃健靈才知道龔曉娟盜用了公司300余萬港元公款。

結合龔曉娟貪財的心理和自己目前的處境，黃健靈想到了一個“一箭雙雕”之策：將龔曉娟安排到醫學院院長林兆鑫身邊，借機拉林兆鑫下水，將林兆鑫扳倒，醫學院院長的寶座對自己來說就指日可待了。

監守自盜。“外科教父”墜深淵

2009年初，港大醫學院外科學系“換肝之父”范上達公然向外科學系主任黃健靈開火，指責黃健靈“不務正業”，一心向錢看，長期霸占系主任的位置不讓賢。為了解決紛爭，林兆鑫在兩人之間調停。為了感謝林兆鑫，黃健靈多次宴請他，并拉上龔曉娟作陪。

在此期間，林兆鑫對龔曉娟待人接物的能力非常欣賞，恰好他的助理退休，位置空缺，黃健靈就順水推舟將龔曉娟推薦給了林兆鑫，將她留在林兆鑫身邊。

龔曉娟果然不負所望，在擔任林兆鑫助理期間，她多次陪同林兆鑫給一些社會名流看病，然后拿回一筆筆“私家癥”巨額捐款。最終，不知道龔曉娟使用了什么魔法，竟然讓林兆鑫鋌而走險，多次從“私家癥”捐款中克扣資金。

不久，林兆鑫挪用“私家癥”捐款的秘密被人告發。香港廉政公署將林兆鑫拘捕，他也成了香港第一個被廉政公署拘捕的大學學院院長。林兆鑫被指控把“私家癥”病人超過21萬港元的診療費和支持港大醫學研究的380萬港元捐款挪作他用，涉嫌犯有欺詐、公職人員行為失當及盜竊罪。最后，林兆鑫被香港東區法院判處監禁25個月。

林兆鑫下臺后，黃健靈的仕途和名譽達到巔峰。此時的黃健靈開始清理對他有功同時又對他有威脅的人。他和龔曉娟進行了一番深談，許諾只要龔曉娟同意辭職，并保守他們之間的秘密，他就給龔曉娟300萬港元的遣送費，并讓她從醫學院領取169萬港元的公積金。龔曉娟也知道這樣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局，就答應了黃健靈提出的條件。

然而，辭職后，龔曉娟經過慎重思考，決定主動檢舉揭發，承認自己的罪行。于是，2010年12月，龔曉娟向廉政公署自首，坦白了自己非法利用信用卡消費、透支共300余萬港元公款的行為。同時，龔曉娟還把她掌握的黃健靈的違法行為向廉政公署進行了舉報。后來，龔曉娟被法院判處監禁22個月。

廉政公署在接到舉報后，成立了特別調查組對黃健靈及其管理的醫療技能發展中心和公司進行調查。最終，查實黃健靈四項罪名，包括兩項涉嫌偽造賬目及縱容公職人員盜取公款罪名，還涉及不當使用港大款項用來支付雇用家務助理兼司機的費用，涉案款項高達400余萬港元。

調查結果出來后，廉政公署將黃健靈拘捕，并將其移交到香港東區法院進行審訊。

(陳昌喜薦自2011年11月14日《現代女報》圖：雷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