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尚琳
摘要:輿論監督雖不具備司法監督的強制力量,但卻無處不在。目前城市臺的新聞輿論監督主要分為民生新聞和政務新聞的輿論監督兩種模式。民生新聞輿論監督模式開始出現“媒介審判”的趨向,主流新聞的輿論監督模式則主要表現為一種傳聲筒式的輿論監督和輿論引導的混合體,往往發生于權力部門審查之后。城市臺新聞輿論監督模式需要擯棄這兩種傾向,進一步開拓新的空間。
關鍵詞:輿論監督;城市臺;主流新聞
中圖分類號:G229.2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8122(2012)06-0123-02
“輿”本意是指轎夫,后演變為眾人。顧名思義,輿論即指眾人的議論和意見,但并不是許多人單個意見的簡單累加表述,而是一種個人意見的集合意見。輿論是指通過傳播再現社會集體意識的、具有權威性或影響力的眾人的議論和意見。廣義的輿論是指眾人的議論和意見,狹義的輿論是指新聞輿論,即大眾媒體能產生廣泛影響的一種基本的傳播方式。本文所談的城市臺新聞的輿論監督的模式主要是指后一種狹義的概念。
一、輿論監督和輿論引導的混合體
我國的監督可以分為六大類,分別是“黨內監督、立法監督、司法監督、行政監督、民主監督和輿論監督”[1]。與其他監督方式不同,輿論監督不具備司法監督的特殊強制力,也不像其他四類監督一樣具體到不同的領域,它無時不在,是民主政治國家特別重視運用的一種監督形式。輿論監督的客體,從理論上講,應該是背離、妨礙以致損害現行制度和法律所保護的社會關系的一切現象和行為。從國家的重大決策的制定、執行到各級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以及公眾人物工作和思想作風的問題,從各種錯誤的理論思潮到社會上的各種不良現象,無一不在輿論監督的范圍之內。
但輿論監督的實質,是人民群眾對于國家和社會公共事務的監督,是人民群眾行使社會主義民主權利的一種方式,主要對象是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和其他公眾人物及他們與社會公共利益相關的活動和行為。根據電視新聞的表現形式不同,輿論監督模式可以分為民生新聞式的和主流新聞式的輿論監督模式。目前,民生新聞的輿論監督已經逐漸泛化為一種電視涵化現象與司法監督融合的混合體;主流新聞的輿論監督模式則主要表現為一種傳聲筒式的輿論監督和輿論引導的混合體。
民生新聞中的輿論監督功能只能使受眾認為所生活的城市是一個邪惡的,不安全的世界,沒有將事件間的社會生態性互動及關聯表述出來,只在于簡單羅列過濾過的單維性事件之過程。從輿論監督的角度講,這類新聞主要在一些不可抗力、小范圍的個體行為、自然力等范圍內打轉,無論記者做怎樣的努力,車禍都不會因為電視臺的每晚不間斷報道而趨于下降,小偷也不會因為記者的不斷關注而銷聲匿跡。碎片式的速報沒有多少意義。有時候偷一輛自行車的小偷會被電視臺報道,而偷盜50萬元的大盜卻被壓下不報,從這個意義上講,說這些新聞是因其重要性被報道,還不如說是出于電視編排和維護某種意識需要才被報道的。
如果新聞記者過分地重視幾小時內發生的新聞,他們便沒有時間去追蹤一個尚處于萌芽狀態的事物的發展,也無法從容地將事件發生的歷史因素放進多維的視野中,那么,民生新聞就會處于一種永遠沒有終了的“我們將會繼續關注此事的進展”的未完形態中,只能依據時光的流逝來幸運地將這些碎片串連起來,而生活在當下的人們卻不具備這項特殊的技能,幾個小時發生的新聞使我們覺得整個城市處于某種滯脹狀態之中。
對此,研究電視暴力的學者喬治戈伯納在研究電視暴力達30年的基礎上,提出了電視涵化理論(cultivation),同時,創造了一個新的名詞“mean world syndrome”,指出這是一種特殊的現象,即收看大量電視節目的人更傾向于相信世界是無情和危險的地方。他在國會的聽證會曾經指出:“充滿恐懼的人們更有依賴性,也更容易被操縱和控制,更容易放縱騙人的簡單、強大、強硬措施和鐵腕姿態,他們可能接受甚至歡迎壓制——如果這種壓制許諾減輕他們的不安全的話。這是充滿暴力內容的電視帶來的更深層次的問題。”
戈伯納指出,電視最主要的負面影響是對社會、特別是對社會中容易遭受暴力傷害的弱勢群體的精神恐嚇作用,這是一種新的精神懲罰措施,它使人們意識到人們正在生活在一個“邪惡的世界里”,周圍的環境極不安全,因此,這些受到驚嚇的人更容易依賴強權去防御傷害,因而也更傾向于支持強權采取壓制性社會措施去解決暴力問題。這種依賴性逐漸使得目前城市臺新聞中的輿論監督和司法監督功能出現了二者合一的傾向,“媒介審判”的功能在今天的新聞媒體中變得越來越強。
比如2011年全國熱議的“藥家鑫事件”實際上媒介審判已經代替了司法審判。電視臺已經搶先給出了結論,或者說在法院正式判決之前已經變相“宣判”了案件。事實上,媒體在判決之前搶先對涉案人員作出罪行裁定的報道違反了《刑事訴訟法》第十二條“未經人民法院依法判決,對任何人都不得確定有罪”的規定,而在民事案件結案之前搶先做出傾向于一方的報道則違反了《民事訴訟法》確認的訴訟當事人的平等原則。倫理道德性的判斷已經被蓄意性的人身侵犯所代替。
另外,在民生新聞的編排中,編輯常常因為編排意識的缺乏而消解了輿論監督的功能,一條負面新聞所帶給人們的不快情感還沒有消除的時候,另一條搞笑詼諧的新聞出現了,編排意識的缺失無形之中消解了上條新聞的監督的功能。如果說杜甫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是通過對比模式訴諸人們對于黑暗制度的反抗,今天新聞中碎片化的集體無意識則使人們喪失了這種批判精神。
二、輿論監督和輿論引導的良性結合
民生新聞在實施電視輿論監督的同時,要避免一些誤區。一是輿論監督萬能論,通過監督性的新聞報道,一些糾紛、案件得到了公正的解決,保護了弱勢群體的利益,使輿論監督在群眾中的期望值不斷上升,有的便開始認為輿論監督是萬能的。二是使輿論監督與媒介的隱性報復能力逐漸融為一體。少數記者和媒體策劃了幾次成功的批評報道后,自我感覺良好,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作用和能量,遇到任何問題不分青紅皂白一曝了之,感覺痛快過癮。
美國著名新聞人普利策對新聞記者社會責任作過精辟論述:“如果說國家是一艘船,新聞記者就是站立在船橋上的眺望者。他要注意來往船只,以及在地平線上出現的任何值得注意的小事。他要報告漂泊的遇難者,以便將其救起。他要透視霧幕和風暴,以便對前途的危險提出警告?!笨梢哉f,這段話是對輿論監督功能的最好的陳述,記者要對生活的一些灰暗面做出報道,同時還要敏銳地注意到歷史航船的航向,在把握輿論導向的基礎上透視霧幕和風暴,而不是將自己的目光僅僅聚集于一些航船四周浮游的生物和泛起的沉渣。城市臺中,今天要避免過多地對雞毛蒜皮小事的監督,而應將一段時期老百姓普遍關注的社會問題予以夸大性的曝光,形成連續性的效應。媒體從業人員應該深刻認識到,輿論監督只是一種“軟性監督”因而不是萬能的,它不但不是給各個國家機關部門及相關公眾人物臉上抹黑,而是幫助有關部門和領導改進工作,更好地服務于人民;輿論監督不是簡單地曝光,而是與正面宣傳和輿論引導一致的。
因此,在輿論監督的過程中,城市臺更是要注意輿論監督和輿論引導的良性結合,而不是把媒介當作是媒體的一種宣泄口,或是通過媒介顯示自己在遇到障礙時能夠爆發出來的一種無所不摧的報復能力。
三、建構具有獨立媒體品格的輿論監督之路
在城市臺中,輿論監督又是一種歷史社會現象,它同時要受到經濟、政治、文化條件的限制,從主流新聞的角度講,城市臺主流新聞的收視率比起省臺往往處于劣勢,但是,這并不能說明二者的輿論監督功能也同樣處于這種比較之中,按照波茲曼的說法:“如果電視節目變得糟糕起來,我們倒是慶幸了。[2]”在發展的過程中,城市臺的新聞節目雖然稍顯粗糙,然而,它與省級非上星頻道不同,沒有將本來具備輿論監督功能的新聞定義為娛樂性新聞,沒有將嚴肅的新聞語言變為充滿稚氣的搞笑的垃圾語言,或者說,沒有將受眾變為金錢天平上的一個砝碼,更沒有將關注國計民生的公共事務當作雜耍。所以,雖然總體的收視率處于劣勢,但是,這種對傳統新聞理念的固守本身便是難能可貴的一種輿論監督的品質。
主流新聞的輿論監督作用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首先它有助于黨和政府決策的民主化和科學化。人民群眾通過媒體發表意見,提出建議,這是一種最便捷、最有效的方式,比如說一些大的工程的報道都有助于民主監督的進一步實現。同時,就某項決策,新聞媒介請相關領導人回答群眾的疑問,使上情下達,下情上達。對此,城市臺的輿論監督功能較為有效。其次,城市臺的主流新聞有助于克服黨內工作和政府工作中的腐敗行為和不正之風。事實上,僅僅依靠黨內監督、行政監督、司法監督是遠遠不夠的,所以,對于些重大的事件和案件,決不能在事后再處理,那樣便失去了輿論監督的威力。當然城市臺主流電視新聞的輿論監督作用在此方面還處于倚輕倚重的狀態,這主要是因為輿論監督不得批評同級黨委和政府,這使得輿論監督產生了滯后性。
四、結 語
我國的新聞工作必須堅持黨的領導,黨員干部都要接受新聞機構的輿論監督,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但是,并不是說,新聞機構不能對同級黨委提出一些善意的批評和建議,這是一種恨鐵不成鋼式的監督和批評,而不是一種無原則的傳聲筒作用,所以城市臺希望獲得進步,必須擯棄民生新聞中的“媒介審判”和政務新聞中的“傳聲筒”模式,真正走出一條建構具有獨立媒體品格的輿論監督之路來。
參考文獻:
[1] 王強華,魏永征.輿論監督與新聞糾紛[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0.
[2] (美)波茲曼.娛樂至死[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