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除動物診療中的“以藥養醫”現象需釜底抽薪

文│周愛國（江蘇省新沂市農業委員會）

過度醫療、以藥養醫危害性不可小覷。

2000年后，我國對動物防疫體制進行了改革，改革的主要原則是：動物防疫公益化，動物診療市場化。經過近十年的實踐檢驗，改革基本上是成功的，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確立了動物防疫的基礎性地位，確定了動物防疫的公益性質，鄉鎮動物防疫人員的工資實行了財政支付，完善了動物防疫體系，活躍了動物診療市場。但一些現象的出現仍然值得思考。與人的醫療改革一樣，動物診療的市場化，使動物診療業出現了繁榮、活躍和發展，出現的問題亦與人的醫療改革相似，除收紅包現象外，過度醫療、以藥養醫等現象，幾乎如出一轍。過度醫療、以藥養醫危害性不可小覷：增加畜禽養殖成本，濫用藥物。尤其是濫用抗生素會造成病原耐藥和藥物的失效，而藥物的過度殘留更會影響畜禽產品安全，損害人體健康。筆者認為，根除動物診療中的“以藥養醫”現象需釜底抽薪。

一、實行醫藥分離，切斷以藥養醫途徑

動物診療業屬于服務性行業，但與其他服務業相比，又有著本質的區別：普通服務業消費什么、消費多少由消費者說了算，動物診療業由服務提供者說了算；普通服務業消費容易計量，動物診療業難以計量；普通服務業消費需求是主動的，動物診療業消費需求是被動的；普通服務業消費內容、過程、結果相對確定，動物診療業消費內容、過程、結果相對不確定。

動物防疫體制改革前，動物防疫和動物診療職能由畜牧獸醫站一肩挑，服務項目多，經營項目多，收入來源多，獸醫人員工資相對穩定，動物診療的盈利沖動并不強烈，過度醫療、以藥養醫現象并不明顯，亦不普遍。

改革后，動物診療市場化，動物診療業經歷了前所未有的震蕩和調整，經營形態由集體變成了個體，獸醫人員由單位成員變成了業主，其收入由相對穩定變成了自負盈虧，動物診療業從業人員的盈利沖動變得越來越強烈，此時既沒有形成一個健康的運營模式，又沒有完善的行業法規來規范，便形成了過分依賴藥品使用的盈利模式。其主要表現有：加大用藥劑量，增加用藥品種，延長用藥療程，喜歡用好藥、貴藥、新藥。獸藥用量逐年遞增，單病種藥費水漲船高，由獸藥殘留導致的畜禽食品安全隱患日趨嚴重。由此可見，根除以藥養醫現象勢在必行，實行醫藥分離，切斷以藥養醫途徑，是釜底抽薪之舉。主要思路包括：

一是建立醫藥分離的動物診療新體制。通過修改、完善《動物診療機構管理辦法》《執業獸醫管理辦法》《鄉村獸醫管理辦法》等法規，建立醫藥分離的動物診療新體制，畜禽養殖業主可憑獸醫的處方自行購買診療用藥。

二是建立基本獸藥制度。建立基本獸藥制度，制訂基本獸藥目錄，將療效確定、價格合理、使用頻率較高的獸藥列入目錄，并通過法規、政策，規范和鼓勵基本獸藥的使用，規定基本獸藥的最高限價，并在獸藥標簽上標注，在動物診療環節實行零差率銷售，動物診療機構、執業獸醫、鄉村獸醫可直接提供基本獸藥。

三是調整和優化動物診療收費結構。實行醫藥分離后，通過提高動物診療技術服務收費比重和標準，彌補醫藥分離造成的收入減少。比如，增收醫事服務費，適當提高化驗、檢驗、手術、注射、出診等服務收費標準。

二、推動產醫合一，消除以藥養醫動力

動物防疫體制改革的過程，也是畜禽生產規模化同步發展的過程，同時也是動物診療重新定位、不斷調整的過程。在動物診療活動中，動物診療人員與畜禽養殖業主之間雖然存在服務與被服務的關系，但雙方在利益上總是處于相互博弈的對立面，出現過度醫療、以藥養醫的現象，既有職業道德因素，亦有市場因素。規模養殖企業，尤其是大中型規模養殖企業，有能力通過內設獸醫崗位，將利益上彼此對立的外部服務關系，轉變成利益相互依存的內部服務關系，消除過度醫療、以藥養醫的動力。

《動物防疫條件審查辦法》第二章第八條規定，動物飼養場、養殖小區應有與其規模相適應的執業獸醫或鄉村獸醫。目前，生豬規模養殖比重近50%，肉雞、蛋雞規模養殖比重分別在80%和90%以上，畜禽規模養殖已經成為畜牧生產的主要方式，但內設獸醫崗位，配備專職獸醫人員的畜禽規模養殖企業不足20%。筆者認為，畜禽規模養殖企業內設獸醫崗位，產醫合一，可以消除以藥養醫動力，應成為根除以藥養醫的重點，亦是未來動物診療的主要模式。主要思路包括：一是大中型畜禽規模養殖企業，設置專職獸醫崗位，配備專職獸醫人員。二是小型畜禽規模養殖企業，設置兼職獸醫崗位，配備兼職獸醫人員。三是通過《動物防疫合格證》核發，嚴格執行有關動物飼養場配備獸醫人員的規定，強化執法監督，推動產醫合一。

三、建立補貼機制，推動動物診療轉型

人的醫療活動中出現的過度治療、以藥養醫現象，導致看病難、看病貴，引起社會廣泛關注和批評。動物診療過程中出現的相似現象，導致畜牧生產成本增加和消費者健康損害，卻沒有引起相應的關注和批評，后者的影響雖然是潛在的、漸進的、潛移默化的，但其危害卻是廣泛的、深遠的。為了畜牧業的健康發展，更為了畜禽食品安全和國民的健康，根除過度醫療、以藥養醫，必須推動動物診療業轉型。

實行醫藥分離，切斷以藥養醫途徑，推動產醫合一，消除以藥養醫動力，固然是釜底抽薪之舉，但困難和阻力亦顯而易見：實行醫藥分離，會減少獸醫從業人員的收入。推動產醫合一，畜禽規模養殖企業內設獸醫崗位，聘用專職或兼職獸醫，會增加畜禽生產企業的成本。

面對困難和阻力，政策的推動不可或缺，建立財政補貼機制，應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一是在推動動物診療轉型的前三年，對符合政府相關規劃，具有獸醫執業資格，獲得動物診療許可的獸醫人員，實行財政補貼，補貼幅度為30%～50%。二是在推動動物診療轉型的前三年，對新聘用獸醫人員的畜禽規模養殖企業實行財政補貼，補貼幅度亦為所聘獸醫人員工資的30%～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