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波”老師使人愁

徐琴

米龍一大早就到學校了，昨晚放學的時候和李斑、未舒約好，今天早點來玩“三國殺”。可是到了老地方一看，一個人影也沒有

“兩個懶豬。”米龍恨恨地嘀咕了一句。他一看手表，才六點半，早著呢。

清早的校園，好像才醒來，剛剛梳洗罷的樣子，到處彌漫著花草的清香。米龍深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一蹦三跳地跑進教室。

可是，很快，他像被孫悟空施了定身法一樣，傻了。

怎么回事?煙波老師怎么出現在教室里?

順便說一下，煙波老師是班主任，叫“嚴波”，自從大家學過“煙波江上使人愁”這句詩后，嚴波就變成了“煙波”。當然，是私下里叫的

煙波老師一眨不眨地瞪著米龍，米龍只好心虛地跑到座位上，他想打探一下情況，誰料才抬起眼皮，就碰到煙波老師熱辣辣的目光。米龍趕緊摸出語文書，裝模作樣地哼唧起來。

今天的早讀課真是漫長啊。煙波老師不知疲倦地在過道里巡視，眼睛像錐子一樣，一刻不停地在大家身上“扎”來“扎”去，弄得米龍如坐針氈，手表偷看了無數次

好不容易啊，終于下課了米龍像彈簧一樣跳了起來，他剛想伸個大懶腰舒服舒服，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喝問：“干什么?”米龍一看，煙波老師正站在旁邊瞪著他呢。

“下課了。”米龍趕緊解釋

“我說下課了嗎?”煙波老師很嚴肅地反問。

“呃……”

煙波老師好像是沒有宣布下課哦。

“從今天起，下課時間除了上廁所，就都呆在教室里，不允許在外面玩。”

啊?煙波老師在開玩笑嗎?大家面面相覷。再看看她的神情，嚴肅得可怕

很少很少看到煙波老師這個樣子。

煙波老師怎么突然就變臉了?米龍顧不上多想，一陣風似的奔出去了，上廁所。

等他回到教室，煙波老師還穩如泰山地坐著。

“老師今天怎么了?”米龍悄悄問同桌，同桌無奈地搖搖頭。

今天煙波老師可反常了，一下課，就往班里跑。最讓人不舒服的是，她一進來，就用兇巴巴的眼神盯著大家，看得米龍心里像貓在撓。這不，都兩堂課下來了，“三國殺”一次也沒玩成。

好不容易挨到第三堂課，快要放學的時候，教自然的孫老師合上書本，大家也都活動起了身腰。誰料，孫老師高聲說：“下面有請你們的班主任，她有事要宣布!”

說話間，煙波老師就閃了進來，“從今天開始，寫中午作業。今天的作業是……”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張大了嘴巴。煙波老師扶了扶眼鏡，“溫柔”地說：“總之，中午早點來，到時候再布置，下午上課前必須完成，否則……”

嗚嗚……教室里暈過去一大片。

到底怎么回事啊?突然間，作業多了，老師也變了。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天，米龍覺得自己要崩潰了。沒完沒了的作業啊，在學校里寫，回到家也寫，吃完飯，一丟下筷子就拿起筆寫，直寫得眼冒金星、手抽筋。

看到米龍這么勤奮地寫作業，媽媽可樂壞了，直夸兒子懂事了、愛學習了。

“再這樣下去，我就要變成傻子了。”中午上學路上，米龍和李斑抱怨。

“你以為我們不是啊?”李斑指著眼睛，“你看看我的眼睛，像不像熊貓?我媽上次和煙波老師談過話后，天天晚上逼著我寫資料、背古詩。”

“你們看看我的手。”朱舒苦著臉，伸出右手。

米龍和李斑湊上去，仔細看了看：“沒什么呀!”

“都伸不直啦!”朱舒晃了晃手說。

是啊，整天寫啊寫，怎么受得了?

“這個煙波老師是不是假冒的，整個人都不對勁。”朱舒嘟囔著。

“呀，我聽說，女人會得一種叫‘更年期的病，這種病就是火氣大。咱們煙波老師是不是也得那種病了?”李斑忽然叫了起來。

米龍和朱舒都愣愣地看著他，他們沒聽說過這種病，當然無從回答了。不過，想想煙波老師表現出來的癥狀，比較像。要不然，她怎么說變就變了呢?

煙波老師生病了!

米龍忽然可憐起煙波老師來。她說什么就做什么吧，不惹病人生氣，這樣，她的“更年期病”就好得快了。

已經十天了，煙波老師的“更年期病”還不見好。這些天里，煙波老師不僅沒笑過一次，火氣還是特別大。

看來煙波老師病得不輕，也不知道她看醫生了沒有?要是煙波老師不看醫生，這樣下去大家不被折磨死，起碼也會瘋。

“這更年期到底是什么病呀?怎么老不見好呢?”一天早上，米龍在廁所里堵著李斑問。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醫生。”李斑沒好氣地回答。

“我想起來了，林冰清的爸爸不是醫生嗎?中午來上學叫她帶點藥給煙波老師吃吃。”米龍像有了重大發現似的叫了起來。

“對了，對了。”大家頓時歡呼起來。

煙波老師有救了!同學們春風滿面，仿佛看到了煙波老師吃了藥后，又變回從前的樣子，教室里又充滿了歡聲笑語。

整個上午，米龍他們都沉浸在莫名的興奮中，期待著時間快快走。就連煙波老師布置作業時也沒有嚎叫。

中午一放學，大伙兒圍著林冰清千叮嚀萬囑咐。米龍和李斑還一直陪她走到家門口，約好吃完飯就來等她。

胡亂扒完飯，米龍扔下筷子就跑，正吃著飯的媽媽急忙喊：“怎么不做作業?”

“到學校去做。”聲音傳來，人已跑出了老遠。

到林冰清家門口不久，李斑也來了。等了一會兒，林冰清終于出來了。

“怎么樣?怎么樣?”沒等林冰清站穩，米龍就急促地問。

“什么怎么樣，煙波老師壓根就沒生病。我爸爸說，更年期這種病到四五十歲才會有，煙波老師三十歲還不到，根本就不是。”

林冰清的話猶如一場寒霜，把米龍和李斑給打蔫了。

怎么會這樣?

“你爸爸不會弄錯吧?”米龍不死心，

“錯不了，我爸爸都把書給我看過了。”林冰清堅定地說。

“完了。”李斑軟軟地癱到地上，這個打擊太大了。

“那只有一種情況了。”米龍喃喃地說。

“什么情況?”

“煙波老師中邪了!”

“中邪?”

“我分析給你們聽啊，”米龍又精神抖擻起來，“煙波老師以前很和藹很風趣，突然就變了，喜歡直勾勾地盯著人看，看得人心里發毛，還好發脾氣……你們看，種種現象都表明煙波老師中邪了。”

米龍分析得頭頭是道。可是中邪這個病不歸醫生管，怎么辦呢?

“別迷信了，哪有什么中邪?煙波老師嚴厲是希望我們提高成績。”林冰清說。

“唔……”米龍和李斑有氣無力地哼了聲，兩人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來去學校了。林冰清只好連拖帶拉地拽著他倆走。

才到校門口，三人就看見煙波老師站在傳達室門口。一見他們，煙波老師就迎上來，柔聲問：“米龍，你們怎么了?”米龍和李斑垂頭喪氣地說：“老師，我們馬上就去寫作業。”

“不用寫了，去教室里看看書吧。”

大家以為聽錯了，米龍、李斑立刻抬起頭，沒錯，煙波老師溫柔地笑著，很真誠。

三個人納悶地撒腿就跑，進班一看，大家都在各自做著自己的活動，一派祥和。

這又是怎么了?

其實，他們哪里知道，林冰清的媽媽是煙波老師的朋友。中午，林冰清媽媽把他們的事打電話告訴了煙波老師。煙波老師一聽，也傻了。自從上次，校長批評她班級學風不濃之后，她左思右想，覺得只有狠管、嚴管學生，才能出效果。于是她就使勁憋著自己裝嚴厲，其實，這段時間，看著孩子們難受，她也難受，可是要形成良好的學風，不狠點怎么行?今天，要不是林冰清媽媽的電話，煙波老師還覺得效果不錯呢。

煙波老師認真想了想，覺得好的學風固然重要，但是如果犧牲孩子的個性和快樂去換取。沒必要。

(責編／冉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