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出差,總是帶著對勞頓的恐懼和入住一個城市新酒店的蠢蠢的愉悅。作為一個宅到腐的資深人士,每到一個目的地,酒店半徑內3平方公里的距離就是我活動的全部,所以,作為大本營的酒店就顯得格外親切。雖然,多數時候酒店的費用是其他人來付的,但是我會事先了解價格、裝潢風格、城市位置,對入住帶著興奮莫名的猜測。
大學畢業后,在北師大旁邊的8平方米的出租屋里,我買了50米的網線,從老遠的鄰居那里接過來。為了把這個只有一張床、一個書桌和一個書柜的破地方弄得更酒店一些,于是就去市場買了個“祝君晚安”的床頭標牌,并且每天在自己貼上去的“請勿臥床吸煙”的牌子旁邊一包接一包抽個不停,一邊想象如果我有一套房子,就把它裝成酒店的樣子。
第一個十分稱心的酒店是在去新加坡的旅途上遇到的。酒店床鋪鋪得很高很厚,要使勁兒才能蹦上去。我想象著一個胖子上下床的艱難,立刻充滿了喜悅之情。床頭上為了配合不愛下床的人士,準備了一個大托盤,里面有各種精致的巧克力、糖果、水果以及小點心。百葉窗拉起,半個新加坡就闖進房間來,最關鍵的是在洗浴間里的浴缸里面,有一只嫩黃色的小鴨子。
上個月去上海的馬勒別墅。里面的液晶電視機可以配上一個無線的鍵盤當做電腦使用,我當時就high了,如果用這么大的屏幕看“萌娘”的表演,那是怎樣的風生水起啊!很可惜,有可能是制式不同,我鼓搗了半天,萌娘的視頻只能一幀一幀地往前推進。但令人高興的是,酒店準備了很多不錯的電影——《周漁的火車》就是我在那個晚上看的,片子開頭,我聽到梁家輝用帶口音的普通話念:
我的仙湖,為了讓你聽見我的話,有時候變得纖細,仙湖,陶醉的青瓷,在我手中柔軟得如同你的皮膚,微風吹起鱔魚的兵列。它溢滿了我的仙湖,由你完全充滿,由你完全充滿。
這個情景,這個時刻,這個季節和氣味,上海在我的窗前掛滿夜間的樹木,沒有聲音,只有鞏俐和一個叫陳清的蹩腳詩人在火車上的愛情。這就對了。
想想,住過法國逼仄的城堡,聞過葡萄莊園滿園的鮮花,在130層的酒店房間里見過推窗入室的云朵,電梯里見過電影明星,還有在各地把朋友們招到酒店小酌的快活談話。酒店串起了我的一個個快活片斷,除了工作,那是我最“活”著,也最安寧平靜的一刻。
我喜歡有一行小字告訴你“祝君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