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巖島對峙：螞蟻與大象的角力

曉楓

2012年4月10日，中國海監巡邏船“海監75”號和“海監84”號緊急駛達黃巖島海域，阻止菲律賓巡邏艦逮捕我漁民的行動，形成對峙，事態久未平息。5月23日，菲律賓三軍總參謀長德羅薩等飛赴美國，接收又一艘“漢密爾頓”級巡邏艦，並稱它也將部署到南沙海域。與此同時，菲律賓還高調公布了百余項軍購“舊聞”，態度強硬至極。如此僵持的背后，既有著大國博弈的基本背景，又有著小國企圖“以小博大”的戰略考慮。中國的政治智慧和國防軍事實力，在這里經受著實實在在的考驗。

黃巖島屬于南海諸島的中沙群島，曾名民主礁，國際上稱之為斯卡伯勒淺灘，位于南海諸島最東端。黃巖島實際不是一個島，而是一片方圓一百多千米的區域，矗立在3500米深的海盆上，四周是距水面0.5～3米的環形礁盤，內部形成一個面積約為150平方千米、水深為10～20米的瀉湖，礁盤外形呈等腰直角三角形。瀉湖東南端有一個寬400米的通道與外海相連，中型漁船和小型艦艇可由此進入。由于有一圈完整的環礁阻擋，礁盤外風浪無法進入瀉湖，一直是漁船的避風良港。漲潮時能露出水面的小島石只有百十來塊。

黃巖島距海南榆林港約310海里，距菲律賓蘇比克灣約126海里，在美軍駐扎蘇比克灣的時候，曾被美軍第七艦隊當作靶場。

菲律賓看上黃巖島什么?

黃巖島自古就是中國的領土。1977年10月、1978年6月，中國科學院南海海洋研究所的科研隊兩次登上黃巖島進行考察活動。

1980年后，菲律賓政府將黃巖島劃在其200海里專屬經濟區內，但由于當時黃巖島由駐菲美軍實際控制，菲律賓並未提出主權要求。在20世紀90年代以前菲律賓出版的地圖，都未將黃巖島列入其領土，國際社會(包括菲律賓)對中國擁有黃巖島主權從未提出任何異議。

一切改變從1992年美國從菲律賓撤軍后開始。1993年起，菲律賓對該島進行勘測、考察和巡邏。1994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有關專屬經濟區的法規頒布實施后，菲律賓政府以黃巖島位于其200海里專屬經濟區內為由，宣稱對黃巖島擁有海洋管轄權，后改為對黃巖島擁有主權。1999年6月，菲律賓教育部在新版地圖中將黃巖島，連同整個南沙群島列入版圖。8月，菲政府把“南沙群島是菲律賓領土”列為修憲的內容，試圖以法律的形式進行領土擴張。

菲律賓之所以在黃巖島問題上不斷挑釁，除了看中其豐富的漁業資源外，與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是分不開的。

黃巖島海域地處南海航道要沖，距離巴林塘、巴布延、巴士海峽都不是很遠，是穿越南海航道的必經之地，處于素有“海上絲綢之路”的南海戰略通道的重要位置。據統計，每天過往南海的大型商船超過400艘，中國、日本、韓國等國60％以上的貨運量和80％以上的石油進口要經過南海，其中很大部分要途徑黃巖島海域。控制了黃巖島不僅能扼制南海地區的海上交通線，而且對馬六甲、巽他和望加錫海峽等海上交通咽喉也具有重大影響。

此外，黃巖島礁盤面積巨大，達到150平方千米，超過南沙任何一個單獨的礁盤，為美濟礁面積的3倍。而且黃巖島整個礁盤淺水區(水深1米左右)面積廣闊，開發建設十分方便。環礁中的瀉湖經過疏浚后是良好的碼頭，連防波堤都不用修。礁盤口門寬大，經過疏浚深挖建設后可以進出大型艦艇。黃巖島海域位于南海海盆的中心部分，東側就是深而大的地殼斷裂帶，水深3000～4000米，可作潛艇駐泊的天然基地。

誰借膽給了菲律賓?

以菲律賓海軍為例，其現役總兵力為30700人，其中海軍陸戰隊8700人。各型艦艇120余艘，其中主要作戰艦艇66艘，輔助艦艇50余艘，各型飛機14架。主戰艦艇以小型戰斗艦艇為主，而且只有一半是20世紀90年代以后服役的，其余艦艇大多存在役齡長、作戰能力不強的狀況。

如此實力的菲律賓為何敢“以小搏大”，“肆意妄為”呢?

美國因素是眾所周知的。美國采取切實手段遏制中國的政策給了菲律賓與中國抗衡的底氣。美國已將中國視為其主要戰略對手，在全域范圍內采取多種策略遏制中國的發展，在南海周邊國家中極力制造“中國威脅論”，並在南沙群島領土爭端中或明或暗地挑唆各國與中國的關系。

長期以來，美菲有著穩固的軍事政治聯盟，美著力將一向敢與中國較勁的菲律賓培植成與中國抗衡的主力。阿基諾三世上臺以后，更是強化了與美國的同盟關系，在對華政策上唯美國馬首是瞻。

不可否認，菲律賓與中國在黃巖島和南沙群島上的主權之爭得到了美國的暗中唆使，甚至是慫恿。從1951年開始，菲律賓和美國每年舉行代號為“肩並肩”的例行軍事演習，而且規模越來越大。值得注意的是，從2004年起，該演習已經移師至我南海中業島附近海域舉行，科目也由傳統的戰術合成、實彈射擊等改為守島、奪島、特種部隊突襲為主，演習針對中國的指向性增加。甚至在黃巖島對峙期間，“肩並肩”演習不但沒有停止，反而規模更勝從前。

盡管美軍沒有對南海采取更多公開舉動，但種種跡象表面，菲律賓對華強硬的背后，體現了美國對華的“不良企圖”。沒有美國的撐腰打氣，難以想像菲律賓敢“底氣十足”、“霸氣外露”的與中國對抗。

菲律賓決定與中國強硬抗衡還有一個重要因素，就是基于菲對中國“維穩”的戰略判斷。中國在處理南海問題上，一貫主張以和平協商方式解決領土紛爭，對頻發的事件表現出克制與忍讓，被菲視為軟弱可欺，把抓捕我國漁民當成兒戲。據統計，自1997年以來，菲在黃巖島抓捕和騷擾我漁民的事件平均每年二三起，對我國政府的抗議與交涉，充耳不聞，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呈變本加厲之勢。

為安內而攘外

菲律賓在黃巖島問題上悍然與中國對抗，也有自己的多方考慮。

從戰略安全角度來說，黃巖島離菲律賓首都馬尼拉不到170海里，距蘇比克灣僅為126海里，中國控制了黃巖島，就“如同一把匕首插在菲律賓的心臟”。有了這樣一個很好的借口，菲律賓就能利用當前敏感的國際政治局勢，將黃巖島問題國際化，通過持續的對峙和抗議活動，阻止中方對黃巖島的控制與開發。

而更實際的原因則是，目前菲律賓國民貧困率達49％，失業率達10.3％，政治、經濟和安全等方面亂象叢生。南海豐富的資源，對陷入困境的菲律賓而言，有著巨大的誘惑力，就如同一個乞丐看到了一個聚寶盆。南海問題上的強硬態度不僅能幫助菲律賓實現南海利益的最大化，同時還能塑造強勢形象，轉移國內視線，鞏固政權，爭取連任。

菲律賓一直在采取切實手段鞏固已占島嶼和掠奪油氣資源。菲律賓加緊南沙群島的第二大島中業島的民事化進程，建學校、蓋醫院、造跑道，企圖鞏固對中業島的絕對控制權。中業島已被建成菲律賓南沙群島指揮中心，島上建有長1500米、寬90米的混凝土機場跑道，可起降C-130等大型運輸機，兵營、觀察塔、碉堡、衛星通信系統等軍事設施密布。在我南海禮樂灘附近，菲律賓探明天然氣儲量達到20萬億立方英尺，就迫不及待地與外國公司加快合作開發禮樂灘油氣資源的步伐。

這次對峙，既是菲與我爭奪黃巖島主權的繼續，又有試探中國的政策底線、靈活確定南海斗爭策略的基本考慮。

中國的黃巖島

我國海岸線長，海域面積大，但在“第一島鏈”、“第二島鏈”封堵下，我們對海洋的經略仍然集中在呈現“封閉”特點的近海。南海海域是美國從朝鮮半島，經臺灣，至印度洋這一重要地緣戰略線的斷點，向北可扼控日、韓等國經濟命脈，向西能遏制印度東進。黃巖島海域地處南海航道要沖，距離巴林塘、巴布延、巴士海峽都不是很遠，是穿越南海航道的必經之地，既契合我對外經濟要道，又位于世界各大國力量的相對薄弱區域，兵力可以輕易到達太平洋、印度洋的核心水域。因而控制黃巖島對于我突破西方強國設計的“島鏈”封鎖，獲得抵御外國侵略的堅固海上屏障和通達世界的便捷海上通道，確保軍事力量能自由出入兩洋，具有重要意義。

我國要想在南海不戰而屈人之兵地收復丟失的島礁和海洋，就必須要在南海的中心位置說話。而在廣闊的南海海域，永署礁太小，西沙琛航島又太靠北，黃巖島距榆林港310海里，廣州600海里，菲律賓蘇比克灣約126海里，可以成為我在南海南部防御半徑內的戰略基地。

由于黃巖島距離菲律賓僅100多海里，控制了它，可以有效地影響菲律賓作為美軍“馬前卒”的戰略選擇，仔細衡量和處理與我方的政經關系，同時影響馬來西亞、新加坡、越南等國，為我掌握南海和南亞事務的主導權提供有利的條件。

即便黃巖島沒有上述所說的任何意義，作為中國的領土，我們也不能退讓半步。想想因為我們曾經的漫不經心，帶來了如今多少的爭端，難道還要延續到我們的子孫后代?甚至留下新的爭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