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述云南直苴彝族刺繡圖案的內容及其變化*

李丹娜

(云南民族大學，云南 昆明 650223)

直苴村屬云南省楚雄州永仁縣中和鎮轄內，有23個村民小組，彝族占全村人口的比例為98%。直苴彝族是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民族，不僅世代流傳著祖先遷徙的神話傳說，而且時至今日仍有梅葛調的傳唱。直苴地區封閉的自然地理環境使直苴彝族的宗教、藝術、音樂、舞蹈等方面得到較完整的保存。然而隨著社會的快速發展，特別是1985年第一屆直苴彝族“賽裝節”的舉辦，使直苴彝族服飾及其刺繡逐步向商業化的方向發展;2001年永仁縣易地扶貧搬遷國家試點工程的實施，使部分直苴彝族生活的地域范圍發生了一定的變化;2007年直苴銅礦的開采，使直苴地區的社會經濟得到了突破性的發展。在這樣的環境背景下，直苴彝族刺繡圖案發生了一定的變化。直苴彝族刺繡圖案是直苴歷史文化的積淀與展示，如今刺繡圖案也面臨著現代化的發展過程。

一、刺繡圖案的內容與分類

直苴彝族刺繡圖案豐富，按其主要內容可分為動物、植物、人物、建筑與器物、文字、幾何圖形六大類。

(一)動物圖案

直苴彝族動物刺繡圖案可分為獸類、鳥禽類、昆蟲類。獸類圖案在直苴彝族刺繡圖案中較少，而以鳥禽、昆蟲形態居多，這與社會歷史發展的進程以及人們生活的自然環境有很大的關系。鳥禽圖案由鳳凰、鴛鴦構成，昆蟲類圖案主要由蝴蝶構成。

1.鳳凰圖案

鳳凰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吉祥物，具有很多象征意義。在大山深處的直苴彝族認為箐雞是鳥中的鳳凰，把鳳凰視為美麗、吉祥的象征。直苴彝族的挎包、枕套、圍腰、壁掛多運用鳳凰圖案。直苴彝族傳統的馬鞍形挎包，以鳳凰棲息于花藤之上來構圖，這種刺繡圖案具有典型的特征。直苴彝族的圍腰、壁掛、枕套繡有成雙成對的鳳凰，以寄托婚姻美滿、家庭幸福的美好愿望。

直苴彝族鳳凰圖案多采用剪貼繡或繪繡的方法，針法以平繡為主，圖案具有很強的繪畫性。刺繡的繪畫性特征通過線條將鳳凰尾羽優美的形態展現得淋漓盡致。鳳凰圖案多用紅色，使整個刺繡圖案顯得生動、活潑。直苴彝族鳳凰刺繡圖案不僅表現人們的求吉心理，也表現了人們對美的追求。

2.鴛鴦圖案

鴛鴦象征夫妻之間的恩愛，是對忠貞愛情和美滿婚姻的贊美。鴛鴦作為吉祥的象征，被運用于直苴彝族刺繡圖案中，直苴彝族的壁掛、枕套多繡鴛鴦圖案，展現鴛鴦在水中游的畫面。圖案色彩鮮明，以綠、紅為主。具象的形態以及豐富的色彩搭配使鴛鴦圖案生動、有趣。

3.蝴蝶圖案

蝴蝶圖案在直苴彝族刺繡圖案中比較常見，并且形態多變。直苴彝族服飾、挎包、圍腰及其飄帶上多呈現蝴蝶圖案。挎包、圍腰上的蝴蝶紋以平繡為主，蝶紋與花卉圖案結合，以表現蝶戀花的情景，蝴蝶的形態不僅使整個刺繡圖案栩栩如生，而且蝶戀花的構圖也是真摯、純潔愛情的隱喻。直苴彝族圍腰飄帶的末端用蝴蝶的形態進行挑花刺繡，使飄帶的邊角具有立體的美感。

圖1 —1 馬鞍形挎包上的鳳凰圖案

圖1 —2 蝴蝶圖案

(二)植物圖案

直苴彝族刺繡圖案以植物圖案居多，主要有馬櫻花、山茶花、四葉花、雞冠花、石榴花、藤蔓等。

1.馬櫻花圖案

在直苴彝族傳統的觀念中，馬櫻花被視為神花，人們不能隨意采摘，如今這種觀念已經淡化。直苴彝族認為馬櫻花不僅與自己有血緣關系，而且馬櫻花被賦予了鮮血和生命的內涵。直苴彝族對紅色馬櫻花的生命崇拜也像對紅色的太陽和火的光熱一樣崇拜。馬櫻花是直苴彝族典型的刺繡圖案，表現了直苴彝族植物崇拜的原始宗教信仰。直苴彝族馬櫻花圖案在刺繡針法上多采用平繡、鎖繡，橫戴式雞冠帽上繡有復雜組合的馬櫻花，花朵、花蕊、枝葉的形態逼真。馬櫻花刺繡圖案表現了直苴彝族對自然事物的深刻體驗，也表現直苴彝族精湛的刺繡技藝。

2.山茶花圖案

在直苴彝族心目中山茶花的地位僅次于馬櫻花。山茶花在冬春季節開放，它不僅美麗，而且具有耐旱、耐寒的特點，因此山茶花也是直苴彝族性格的象征，象征著居住在高寒山區的直苴彝族有著山茶花一樣頑強和堅韌的品質。山茶花深受直苴彝族喜愛，直苴彝族服飾以山茶花圖案居多，而且形態各異，有立體、平面、抽象、具象的形態。山茶花圖案多采用平繡的針法，用深淺不一的紅色繡線分層次刺繡，以表現出花瓣顏色的漸變，從而使花朵的形態逼真。

圖1 —3 雞冠帽上的馬櫻花圖案

圖1 —4 山茶花圖案

3.石榴花圖案

石榴多籽，不僅是一種吉祥的象征，而且具有豐富的文化意義。石榴花在直苴彝族傳統的刺繡圖案中較為常見。石榴花圖案主要運用于直苴彝族服飾上，預示著多子、多福。這種刺繡圖案將石榴果實的形態表現出來，然后在石榴果實周圍用曲折的線條環繞來表示花瓣，使用了夸張、變形的手法，將果實和花瓣同時表現出來，這樣的構圖表現了直苴彝族的智慧和審美追求。石榴花圖案多用絲線進行平繡，圖案色彩鮮亮。

圖1 —5 石榴花圖案一

圖1 —6 石榴花圖案二

4.雞冠花圖案

雞冠花圖案是直苴彝族傳統的刺繡圖案，相連成串的雞冠花圖案環繞于衣肩、衣袖、褲腿、鞋子上。雞冠花圖案以花苞為主，色彩的表現手法多樣，用黃色線來繡制花蕊，花苞的左右顏色不對稱，多用深紅和粉紅進行搭配，用色差來表現圖案顏色的過渡。成串的雞冠花形似火焰，因此在直苴彝族心目中雞冠花是火焰的象征，服飾上的雞冠花刺繡圖案表現了直苴彝族對光明和溫暖的追求。

5.南瓜紋

南瓜紋是直苴彝族傳統的刺繡圖案，用具象的方法將藤、瓜、須表現出來，主要運用鎖繡和挑花的針法。南瓜紋多與房梁紋搭配，以展現了南瓜掛在房梁上的圖案，預示著豐收。南瓜的圖樣來源于農業生活，表現出直苴彝族人民對豐收的期望。隨著社會的發展，刺繡圖案也不斷發展、變化，南瓜紋逐步轉變為燈籠紋，圖案以燈籠掛在房梁上為主，以表現出喜慶和吉祥的氣氛。燈籠是漢族文化的代表，直苴彝族刺繡圖案中燈籠紋的出現，表現了漢族文化對直苴彝族文化心理的影響。

圖1 —7 南瓜紋

圖1 —8 藤蔓紋

6.藤蔓圖案

直苴彝族長期生活在崇山峻嶺之中，直苴彝族刺繡圖案取材于生活中的藤蔓，藤蔓紋主要用于加固衣袖的肘部、褲裝的膝蓋、挎包的帶子和邊角，使服飾、挎包具有耐磨的實用性。藤蔓紋多線條的重疊方式，表現了一種繁復的形式美。

(三)人物圖案

直苴彝族人物刺繡圖案主要是牽手群體人物紋，也稱為人形舞蹈紋。牽手群體人物紋是直苴彝族傳統的刺繡圖案，具有深刻的文化內涵。牽手群體人物紋將人與人手牽手圍在一起打跳的場面，每個人物的四肢、軀干清晰可辨。直苴彝族把“打跳”的場面繡在服飾上，可見打跳在直苴彝族心目中占有重要的地位。直苴彝族婚禮、葬禮、節慶等活動都離不開打跳，打跳在特定的環境具有特殊的意義。直苴地區“取西”組織存在的時候，直苴彝族圍著“青伙”打跳，“青伙”是神的象征，人們用打跳的方式使神愉悅。直到1985年，政府舉辦了第一屆直苴彝族賽裝節，這是“取西”祭祀逐漸演化為“賽裝節”的標志性事件，打跳活動逐漸從愉悅神轉變到愉悅人。直苴彝族服飾十分講究刺繡圖案的分布部位，牽手群體人物紋只能繡在褲腳和飄帶上，這種圖案不能出現在服飾的其他部位。

(四)建筑與器物

直苴彝族刺繡的建筑圖案主要是房梁紋，器物圖案包括花盆、古錢、斗等。

1.房梁圖案

圖1 —9 牽手群體人物紋

直苴彝族建筑刺繡圖案主要為房梁圖案，房梁多與南瓜、燈籠構圖。房梁掛南瓜的刺繡圖案，預示著豐收，也反映了直苴彝族的農耕生活。房梁掛燈籠的刺繡圖案，表現喜慶、歡樂的氣氛。房屋建筑圖案表現了直苴彝族對平安、和睦、幸福、富裕生活的向往與追求。房梁圖案多用十字挑花的針法，將建筑的規則形式充分展現出來。房梁圖案形態逼真，圖案的寓意充分表現了直苴彝族對生活的感受和體驗。

圖1 —10 房梁紋及燈籠紋

2.花盆圖案

隨著直苴彝族生活水平的提高，有閑暇時間用花盆栽種花草，美化庭院。直苴彝族的刺繡圖案取材于庭院設置，表現了直苴彝族刺繡圖案來源于與他們息息相關的生活環境。直苴彝族圍腰的飄帶主要繡制花籃、花盆圖案，將花盆以及植物的形態完整地表現出來。

圖1 —11 花盆紋一

圖1 —12 花盆紋二

圖1 —13 古錢紋和鋸齒紋

圖1 —14 蝴蝶斗紋

3.古錢圖案

直苴彝族刺繡圖案中的古錢紋反映了貨幣在社會歷史發展的過程中對人們思想觀念的影響。如今的刺繡圖案在一定程度上是對歷史遺跡的反映，直苴彝族古錢刺繡圖案反映了社會早期人們使用的貨幣類型，同時也反映出人們意識形態。古錢圖案是財富的象征，直苴彝族古錢刺繡圖案表現了彝族人民對富裕生活的追求。

直苴彝族服飾的頭帕、腰帶以古錢刺繡圖案為主。古錢圖案在制作工序上經歷剪布、貼布、鎖繡的過程，即先將布剪成銅錢形狀，然后將其貼在底布上，最后以鎖邊的方式使錢幣的線條凸顯出來。古錢圖案多與鋸齒圖案結合，以表現線條的方圓、曲折之美。

4.斗紋

斗是直苴彝族常用的稱量糧食的工具，也是直苴彝族糧倉儲存糧食的容器。直苴彝族的刺繡圖案有斗的形態，表現了人們對糧食豐收的向往。直苴彝族的繡花褲腳有十字挑花的斗紋，并與蝴蝶圖案結合起來，因此被稱為“蝴蝶斗紋”。在蝴蝶紋中還有“卍”的符號，表示萬福。這種刺繡圖案集斗、蝴蝶、萬字符為一體，集中展現了直苴彝族追求美好生活的強烈愿望。

(五)文字

由于直苴彝族沒有本民族的文字以及受教育程度低，因此直苴彝族在日常生產、生活中較少使用漢字。這種較少使用漢字的現象也反映在刺繡圖案上，直苴彝族刺繡圖案較少使用漢字，但少量漢字在直苴彝族刺繡中出現，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漢族文化對直苴彝族傳統文化的影響。直苴彝族圍腰繡有“囍”字，表現了人們對美好愿望的追求以及對漢文化的接受。近年來，隨著直苴彝族受教育程度的提高，漢字在刺繡圖案中逐漸增多，尤其是在永仁縣2006年彝繡品大賽中，刺繡壁掛上出現“福”字以及用刺繡的方式標記個人姓名和時期。

圖1 —15 囍字刺繡圖案

圖1 —16 2006年彝繡品展覽

(六)幾何圖案

幾何圖案在直苴彝族刺繡圖案中具有鮮明的特色，幾何圖案源于人們生活的環境，是對客觀事物的再現。在刺繡的過程中多選用經緯線明顯的網格布以數紗的方式進行刺繡，圖案以長短、曲折的線條構成。這種十字挑花的刺繡工藝可以展現出圖案規則的形式美。幾何刺繡圖案具有針法簡單，圖案富于變化的特點。幾何圖案主要運用于直苴彝族服飾的褲腳以及挎包上。

二、刺繡圖案內容變化的表現

隨著社會的發展，直苴彝族刺繡圖案的內容發生了一定的變化，新的刺繡圖案不斷出現，一些傳統的刺繡圖案逐漸消失，只有少部分傳統的刺繡圖案在顏色、針法、構圖等方面發生一定的變化而延續。

(一)傳統的刺繡圖案逐漸消失

在社會發展的過程中，一些傳統的刺繡圖案面臨著逐漸消失的現狀。直苴彝族傳統刺繡圖案中的牽手群體人物紋、石榴花、雞冠花逐漸消失。短短幾十年間，直苴彝族褲腳以及圍腰飄帶上的牽手群體人物紋逐漸被其他的刺繡圖案取代，如今只有少部分老年人在賽裝節穿著有牽手群體人物紋的服飾。直苴彝族刺繡圖案中的石榴花也逐漸消失，石榴花主要運用于傳統服飾的袖子和褲腳上，如今石榴花的刺繡圖案被山茶花取代。石榴花圖案有多子、多福的含意，從求吉心理到審美心理的變化表現了人們更高層次的心理需求。雞冠花是直苴彝族具有代表性的圖案，主要運用于服飾以及鞋子上。服飾上成串的雞冠花已經被藤蔓紋或其他的圖案取代，鞋子上成串的雞冠花被零星的花朵取代。

(二)刺繡圖案在發展中的變化

直苴彝族有一些刺繡圖案沒有消失，但圖案的形態發生了一定的變化。從圖案的形態來說，刺繡圖案中南瓜形態逐步演變為燈籠形態，南瓜紋體現的是與人們息息相關的農耕生活，而燈籠在現實生活中具有很強的裝飾性，裝飾性的刺繡圖案主要表現人們的審美心理。

刺繡針法決定圖案的形狀，針法的改變使刺繡圖案的形狀也發生一定的變化。直苴彝族傳統的刺繡圖案中有四葉花，如今的刺繡圖案也有四葉花，但花的形態有很大的變化。傳統的四葉花圖案采用平繡的針法，圖案并沒有嚴格的對稱，如今的四葉花圖案采用十字挑花的針法，圖案規則、整齊。

圖2 —1 平繡四葉花

圖2 —2 十字挑繡四葉花

(三)新的刺繡圖案不斷出現

新的刺繡圖案出現是刺繡發展的必然趨勢，也是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2005年永仁縣婦聯邀請美術老師對彝族刺繡能手進行培訓，不僅提高了繡花能手繪繡的技藝，而且豐富了彝族刺繡的圖案。牡丹花的繪畫方法由美術老師教授，刺繡過程由刺繡能手完成。2006年出現了大量的刺繡壁掛，使刺繡圖案具有很強的繪畫性特征，從此新的刺繡圖案不斷涌現出來。動物圖案包括孔雀、魚、羊、馬、雞、兔等，植物圖案有蓮花、竹、梅花、松樹等。刺繡圖案的豐富，也表現了直苴彝族處于一種更加開放的狀態。

圖2 —3 2006年刺繡品展壁掛

三、刺繡圖案變化的影響因素

(一)生活環境決定刺繡圖案的內容

直苴彝族刺繡圖案來源于人們生活的生活環境。直苴彝族刺繡圖案是對自然界中的動物、植物等客觀事物的刻畫。植物刺繡圖案以花卉為主，包括山茶花、四葉花、太陽花、八角花、石榴花等，還有各種藤條、綠葉圖案與花卉圖案相映襯。另外，動物圖案以蝴蝶和鳥類為主。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人們的生活環境有了一定的變化，直苴彝族刺繡圖案也有了相應的變化，如花盆圖案來源于人們的生活環境，取材于家里庭院的擺設，花盆圖案在刺繡圖案中出現反映了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直苴彝族刺繡圖案經歷了從取材于自然界到取材于家庭擺設的變化，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生活環境決定著刺繡圖案的內容。

(二)審美傾向影響著刺繡圖案的創作

直苴彝族刺繡圖案不僅反映著人們的生活環境，更是人們審美心理的體現。直苴彝族的審美傾向影響著刺繡圖案的變化，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是直苴彝族刺繡圖案以大為美的審美趨勢影響著刺繡圖案的大小，如近年來直苴彝族刺繡圖案以大朵的牡丹花、山茶花為主，而雞冠花這些比較小的刺繡圖案較少出現;另一方面直苴彝族傳統的刺繡圖案中，抽象圖案占了很大的比例，如今直苴彝族逐漸以具象的刺繡圖案為美，從而一些抽象的刺繡圖案逐漸消失。抽象的刺繡圖案是人們根據自己的想象創作出來，我們沒有辦法辨別是哪種動物、植物，這些似是而非的圖案具有耐人尋味的特點，近年來的直苴彝族刺繡傾向于以具象圖案為美，具象的刺繡圖讓人一目了然，表現了人們對真實的追求。由此可以看出，人們審美的變化、發展也影響著刺繡圖案的創作。

圖2 —4 傳統雞冠帽上的圖案

圖2 —5 現代雞冠帽上的圖案

(三)市場經濟對刺繡圖案的刺激

市場需求促進直苴彝族刺繡向商品化的方向發展，改變了直苴彝族刺繡自給自足的狀態。市場經濟有著自身的弱點和缺陷，直苴彝族刺繡在商品化的過程中，面臨著一些嚴峻的問題。在市場上出售的繡品針腳粗糙、裝飾較少、布料質地稍差，這些問題對直苴彝族刺繡的傳承產生不利的影響。具體說來，刺繡圖案以面積較大的花卉圖案為主，大面積的圖案多選用平繡的針法，以多層次的平繡使圖案嚴密，如今平繡針腳稀疏，不能很好地填充圖案，這是市場經濟以追求快速所造成的結果。較好的刺繡需要很長的時間來完成，市場經濟使刺繡繡制的時間縮短，嚴重影響刺繡圖案的形狀、顏色。

(四)政府決策對刺繡發展的引導

2004年以后，永仁縣政府在資金、政策等方面加大對直苴彝族刺繡的支持，引導直苴彝族刺繡向產業化的方向發展，使刺繡逐步從自給自足的家庭生產向以社會組織為依托的規模化生產方式轉變。2004年永仁縣婦聯成立了彝族刺繡協會和專業合作社，有會員26人，社員68人。2006年永仁縣政府和深圳招商銀行共同投資5萬元人民幣，由永仁縣文體局主辦，舉行了第一屆“招銀杯”刺繡品大賽，評選出“十大女刺繡能手”。2011年12月第四節云南民族服裝服飾文化節暨中國彝族賽裝節在永仁縣舉行。由于政府對直苴彝族賽裝節及其刺繡產業的重視，從2004年起專門從事刺繡產業的人數逐漸增加，據永仁縣文體局2009年統計的資料，永仁縣刺繡協會會員有468人，有刺繡大戶88戶。政府以直苴彝族“賽裝節”、蓮池鄉“繡花節”、云南民族服裝服飾文化節等節日為依托，為直苴彝族服飾及其刺繡提供了一個展示的平臺，吸引了海外及全國各地的群體和個人，包括專家、學者、游客、記者等，政府引導著直苴彝族服飾向更寬闊的領域發展，同時政府對刺繡產業的扶持，為彝族女性提供了就業的機會，有利于社會的穩定、和諧。

任何一個民族及其文化的形成與發展，并非是自然發生的過程，而是需要經過一個不斷總結、創新、提升的過程，因此對刺繡圖案的保護和傳承并非一定要力求原貌。但是，刺繡圖案要有文化的精髓貫穿其歷史發展的過程中，它才被賦予有意味的形式。如果傳統的刺繡圖案只保留在博物館，那么它的生命就已經成為歷史。刺繡圖案新的發展趨勢勢不可擋，只有將新生的刺繡圖案與傳統刺繡圖案結合起來，以適應現代社會生活環境，傳統刺繡圖案的生命才能夠延續。

直苴彝族刺繡圖案內容多樣，表現了人們追求豐富多彩的生活，刺繡圖案的變化不僅僅是人們需求的變化，市場中的群體和個人對圖案內容的需求也引導著刺繡圖案的變化。總的說來，刺繡圖案的變化是由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無論刺繡圖案如何變化，我們把握好刺繡圖案的文化內涵，引導傳統與現代結合的發展方式，這是我們保護和傳承刺繡圖案的重要任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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