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頭并不遙遠

文/莎莎

蛇頭并不遙遠

文/莎莎

在江蘇這片富庶平安的土地上，大多數的老百姓對偷渡的概念非常陌生，那種在驚濤駭浪里坐著破船漂往異國的悲慘人生仿佛是電影里的事情。所以，當古城揚州發生首例公安部督辦特大組織他人偷越國（邊）境案，從警察到百姓都有了心跳的感覺。偷渡行為其實一直隱藏在我們周圍，并不因為經濟富庶而消亡，而是變換了形式，以更隱秘、更狡猾的方式出現……

一張假簽證引出一起特大偷渡案件

2010年5月24日，北京首都機場。北京出入境邊防檢查站的邊檢人員身穿警服，神情嚴肅又不失禮貌地檢查著過往旅客的行李和證件。KA909航班開始辦理出境手續了，拖著拉桿箱的一男一女神色有些慌張，這引起了邊檢人員的注意。邊檢人員檢查了他們的證件，男的名叫孫雙毅，浙江人；女的名叫徐寅洪，江蘇人，護照上都貼有幾內亞簽證。

經邊檢人員詢問，兩人神色更加不自然，口徑卻相當一致，他們是去幾內亞探親的。兩人躲閃的眼神和強作鎮定的樣子使邊檢人員加倍警覺起來，他們打開孫雙毅的拉桿箱，兩疊花花綠綠的紙掉了出來，一看是前往巴西的機票和巴西簽證，那兩張巴西簽證經過火眼金睛的邊檢人員辨析，是偽造的。

孫雙毅和徐寅洪立即被扣留，帶往北京邊檢總站遣返審查所審查。24歲的徐寅洪面對經驗豐富的邊檢人員，很快低頭交代了實情。徐寅洪一直想去巴西與丈夫團聚，但丈夫一直沒有申請到巴西的居留許可證——“紅卡”，于是她動起了歪心思，出了1.8萬美元找“蛇頭”想辦法。

5月2日，徐寅洪按照“蛇頭”事先的安排，來到北京準備出國。5月24日，徐寅洪和孫雙毅來到“老板”家里，老板”告訴徐寅洪和孫雙毅，給孫雙毅準備的特制拉桿箱里有兩人的巴西簽證和香港到巴西的機票，在轉機時由孫雙毅取出簽證，徐寅洪再將簽證貼到護照上。下午，兩人打車到了T3航站樓辦理了登機手續。一心做著外國夢的兩人既興奮又害怕，最終還是被邊防人員抓獲了。

經鑒定，孫雙毅攜帶的巴西簽證確系偽造。徐寅洪持用偽造的出入境證件非法出境事實成立，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出境入境邊防檢查條例》第八條、第三十二條之規定，對徐寅洪罰款2000元人民幣并收繳徐寅洪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孫雙毅由浙江省公安部門處理。

5月26日，江蘇省公安廳出入境管理局收到了北京出入境邊防檢查總站遣返審查所的《關于徐寅洪非法出境的情況通報》，這一通報引起了江蘇省公安廳的高度重視。因為就在不久前的4月20日，江蘇省公安廳出入境管理局收到了北京出入境邊防檢查總站遣返審查所的另外一份通報，通報的內容是：4月15日，北京出入境邊防檢查總站接到乘CA940航班被巴西遣返的江蘇籍人員陳書軍，經過審查，陳書軍交代，他通過中間人找到了“蛇頭”，為了能夠去巴西打工，他付了7萬元人民幣辦理相關偷渡手續。但4月8日，陳書軍和同行另外兩人入境巴西時被警方抓獲，護照內的巴西簽證被警方揭掉，陳書軍被遣返回國。

同樣的手法，兩個月內再次發生，說明這是有組織的偷渡行為，江蘇省公安廳出入境管理局經過研究，決定將案件的初查工作交給徐寅洪戶籍所在地的揚州市公安機關。揚州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處接到了省廳批轉的相關線索后立即開展工作。當時，僅有的線索就是徐寅洪交代時提及的“老板”，一個模糊的影子：姓戴，男，30多歲，身高1.65米左右，一個手機號碼，以及北京雙井橋樂城中心后面時代國際小區2號樓1單元1704號的住址。

“老板”的手機號碼成為唯一可以查證的線索。僅今年2月份以來，和該手機聯系的號碼多達300余個，并且都不是固定聯系人。聯系范圍之廣，北到東三省，南到福建、廣東。偵查員注意到，這個手機跟浙江麗水的一個固定電話有長期的持續聯系，而手機的使用地在北京。麗水是著名的偷渡之鄉，可以初步判斷，這是“蛇頭”用來組織偷渡客的一部手機。

鹽城，這是初查案件的第一個方向，因為“老板”的手機和鹽城有聯系，還因為鹽城有被遣返的陳書軍。偵查員直奔鹽城，找到陳書軍調查證實，確有偷渡客跟這個號碼聯系出境，于是徐寅洪偷渡案和陳書軍偷渡案成功并案。與此同時，揚州市出入境管理處經過縝密梳理，發現今年以來江蘇省居民非法出境赴巴西呈上升趨勢。這是一個信號。

經過細致的外圍調查，初步偵查表明此案系典型的組織他人偷越國（邊）境案件。偷渡客通過在巴西的親友與巴西“蛇頭”聯系，巴西“蛇頭”將那個手機號碼告知偷渡客，讓其通過手機將個人基本情況告知機主，機主會負責聯系辦理前往第三國簽證，如幾內亞、古巴、秘魯，再偽造巴西簽證、購買聯乘機票，利用飛機經停巴西的便利，訓練并要求偷渡客出境轉機后將偽造的巴西簽證貼在護照上，在巴西轉機時蒙混入境，巴西“蛇頭”安排專人負責接機。案情涉及浙江、福建、廣東、江西、河南、安徽、山東等省份，和江蘇省連云港、蘇州、鹽城、揚州等地，且境內外組織嚴密、案情重大復雜。

6月21日，揚州市公安局分管局長親自掛帥，抽調市局出入境和邗江分局20多名精干力量，組成“6·21”專案組，行動代號“獵頭”。

一個手機號碼破獲一個偷渡團伙

6月22日，風塵仆仆的專案組偵查員趕到了北京。在北京警方的配合下，專案組布下天網，緊緊咬住手機這個線索。然而機主有極強的反偵查能力，只接聽不呼出，幾周過后，機主沒有給警方留下任何突破口……

曙光終于在河北廊坊出現，機主終于暴露了與同伙聯系的一個重要號碼。專案組循線追蹤，終于鎖定了6名組織他人偷越國（邊）境的犯罪嫌疑人，為首的叫吳岳琴。吳岳琴從來只用一部手機和偷渡客聯系，但所有的聯系到他那里就終止，然后他拿另外一部手機和團伙成員聯系，組織偷渡事宜。他在廊坊犯了一次錯，被獵鷹般的偵查員逮住了狐貍的尾巴。

是繼續經營，還是放長線釣大魚？這是案件偵破十分關鍵的一步，錯了時機，錯了步驟，就錯了結果。專案組決定再次揮師北京，在對當前的案情作了細致的分析后，公安部明確指示，可以動手抓捕嫌犯，端掉窩點，盡快截斷通往巴西的偷渡線路。抓捕的時間定在7月24日。偵查員兵分兩路，一路在北京，一路在廊坊實施抓捕行動。據可靠情報，團伙首要成員吳岳琴和女兒吳振珍在北京活動，而團伙成員吳蘇菊藏匿于廊坊。

很快，吳岳琴和吳振珍在北京的一家咖啡店內被抓獲。廊坊方面第一時間接到了北京的捷報，這也是約定好的行動信號，只要吳岳琴和吳振珍被抓，就可以抓捕吳蘇菊。下午3點，吳振珍的三姨媽吳蘇菊在廊坊市次安醫院被抓獲，并迅速帶往北京。

北京青龍橋派出所成為專案組的臨時審訊點，審訊一直持續到夜里。吳岳琴、吳振珍和吳蘇菊都是老江湖了，任專案組如何步步緊逼，還是拒絕交代任何事情。專案組明白，不拿出鐵證，別指望從他們嘴里撬出什么。揚州市公安局6·21案件指揮部決定，立即派精干力量增援北京，摸清偷渡客短租房的地址，擴大戰果。

一把鑰匙打開一個潘多拉的盒子

增援警力到達北京，專案組決定，主攻目標是吳岳琴的家和所有的窩點，以期抓獲可能正在等待偷渡的偷渡客，搜集相關證據。

吳岳琴的主要窩點——時代國際2號樓1單元1704室內，8名偷渡客被偵查員當場抓獲。刑警張建細心搜查了窩點，直覺告訴他，這不可能是吳岳琴的家，是家的話為什么找不到吳岳琴用的牙刷？那吳岳琴的家會在哪里？

張建想起逮捕吳岳琴的時候，從他身上搜出過鑰匙和幾張出租車票。張建沒有放過這個細小的線索。有出租車票就可能找到上車下車的點，說不定其中有個點就是他的家。吳岳琴隨身攜帶的鑰匙肯定是常用的，不是時代廣場的，就有可能是家里的。張建決定，從出租車發票下手。

功夫不負有心人，張建終于找到了搭載過吳岳琴的駕駛員。而令大家喜出望外的是，其中有個駕駛員對吳岳琴印象很深。出租車司機將張建他們帶到了吳岳琴曾經光顧過的小區。偵查員們把隨身攜帶的吳岳琴的照片交給物業辨認，確認吳岳琴經常來這里，但具體住在哪一間，物業也不清楚。吳岳琴被帶到該小區，他知道，說出地點等于交出罪證，于是一直保持沉默。偵查員們掏出從他身上搜出的那些鑰匙，告訴他，如果他不講，上百戶人家的門一間間試給他看。

其實偵查員們知道，開上百戶人家的門是不現實的，他們給吳岳琴施壓，希望他明白，既然警察有本事找到這里，就有本事找到吳岳琴的那一間。吳岳琴低頭了。門被打開了，吳岳琴的腿軟了，他知道里面的東西都可以把他送進監獄。隨后，在這個名叫華騰園的小區里，邗江分管刑偵的王懷月局長化裝成送快遞的工人，將吳岳琴的同伙李靜和舒芳一同抓獲。

一張出租車發票帶來的戰斗成果令偵查工作豁然開朗，偵查員們乘勝追擊，用同樣的方法，通過另外一張出租車發票把偵查員們帶到了北京朝陽區立水橋南旭輝奧都小區。令偵查員們喜出望外的是，小區的監控設施十分完善，可以看到吳岳琴在出租車發票顯示的那個日期和時間曾經進過一棟樓的電梯，但監控設施無法確定吳岳琴到的是哪一個樓層。于是偵查員們細心地做了一個偵查實驗，結果是他到了七摟。當偵查員打開其中的一扇房門時，看到一名驚慌失措的30歲左右的女子，她正是吳岳琴的情婦張樺。

至此，抓捕行動基本告捷。

揚州警方對犯罪嫌疑人吳岳琴所有的居住地、短租房進行了全面細致的搜查。結果是驚人的，吳岳琴等人在這些據點里存放了大量偽造的簽證、護照及記賬冊等物證和書證。專案組共繳獲各國護照338本，其中中國護照259本、韓國護照71本、英國護照5本、新加坡護照2本和日本護照1本。偽造的巴西簽證2000份、偽造的巴西臨時居留證2023份、偽造的葡萄牙居留卡49份、偽造的巴西使館印章4枚，以及電腦、打印機、碎紙機等制假作案工具。8名偷渡人員被當場抓獲，查獲用于偷渡的特制拉桿箱200多只，查獲作案手機30余部，銀行卡60余張，作案汽車一輛。偵查工作取得重大勝利。

事不宜遲，6名犯罪嫌疑人必須立即帶回揚州。這是一次頗不尋常的旅程，經過16個小時的長途跋涉，疲憊不堪的偵查員們終于在晚上11點將犯罪嫌疑人押送到了揚州。

6個審訊小組立即開始高速運轉，這么多的偽造簽證是從哪里印出來的，制假窩點在何處？這是案件突破的一個重大難點。吳岳琴和吳振珍依然負隅頑抗，但張樺和吳蘇菊扛不住了，終于交代了吳蘇菊的丈夫劉慶武是制假的負責人，現在廊坊。

事不宜遲，專案組直撲廊坊，8月5日下午，在廊坊市次安區碼頭鎮楊官屯村，劉慶武被抓獲。專案組在廊坊市銀河南路泰達印刷廠查獲了用于印刷制造假護照和簽證的機器設備三臺。

一個偷渡團伙牽出一個巨大的雪球

主要犯罪嫌疑人已經被捕，制假窩點被端掉，但揚州警方的心頭一點都不輕松。雖然是第一次辦理偷渡案件，早在犯罪嫌疑人被抓獲之前，揚州警方已經意識到，“6·21”案件頭緒繁復，案情重大，涉案人員跨國跨境，抓捕、取證難度都極大。沒有公安部和省廳的支持、協調，是拿不下全案的。因此，揚州警方決定，報省公安廳批準，提請公安部出入境管理局將“6·21”組織他人偷越國（邊）境案列為督辦案件。

8月2日，在“6·21”案件取得重大突破，6名犯罪嫌疑人被抓獲，8名偷渡人員被查獲，搗毀四處偷渡窩點之后，公安部的批復到達了：鑒于此案系跨境、跨省團伙犯罪，涉案人數眾多，作案方式、手段惡劣，案情重大、復雜，社會危害嚴重，經研究決定將此案列為公安部出入境管理局督辦案件，要求江蘇省公安廳在前期工作的基礎上，加強督導協調，密切與有關地方公安機關出入境管理部門和出入境邊防檢查部門協作配合，深挖線索，擴大戰果，爭取盡快破獲全案，依法懲處違法犯罪人員。

揚州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處、邗江分局集中了所有的精銳偵查員，展開了偷渡案件最為重要也最為復雜的調查取證工作。偵查員們調取了犯罪嫌疑人60多張銀行卡賬單記錄，了解資金進出流動情況，查證嫌疑人獲利及資金流向，梳理繳獲的護照、簽證和賬冊。通過對電信數據、護照、簽證、賬冊的查證，竟然梳理出來一千多名偷渡人員，經過大量的甄別工作，能夠確定身份的有561名，僅今年5月份以來有賬可查的就有62名偷渡人員！而部分偷渡人員已經偷渡成功，滯留國外。

面對大量的鐵證，一直對抗審訊拒不交代的吳岳琴終于扛不住了，交代了組織他人偷越國（邊）境的犯罪事實。早在2007年2月之前，利欲熏心的浙江青田縣人吳岳琴就與“蛇頭”勾搭上了，在北京接受“朱老板”和“杜老板”的安排，到車站、機場去接偷渡客，安排住宿。“朱老板”和“杜老板”通過相關渠道偽造好日本、韓國、新加坡等國的護照后，先用偷渡客的真實護照申請墨西哥、喀麥隆等國的簽證通過北京邊檢，到達目的地后使用偽造的日本、韓國、新加坡等國的護照辦理落地簽證進行偷渡。“朱老板”和“杜老板”主要組織偷渡客向歐洲等國偷渡。

吳岳琴這個時候還只是個跑腿的角色，但他看到了組織偷渡可以帶來的滾滾財源，覺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多。于是，2007年2月以后，吳岳琴開始通過已經偷渡到巴西的青田籍老鄉“張老板”、“陳老板”、“邱老板”、“甘軍”等人聯系國內偷渡客。偷渡客先與吳岳琴、吳蘇菊取得聯系，并把自己的姓名、身份證號碼、護照號碼等信息發短信給他們，把自己的護照、身份證復印件、彩色照片郵寄到北京，同伙張樺和李靜負責收取這些材料，再轉交給吳岳琴。吳岳琴打通關系替偷渡客辦理到幾內亞、古巴、喀麥隆、秘魯等國簽證，再通知偷渡客到北京，安排在他們的短租房內等候，李靜、舒芳負責安排偷渡客的住宿，并收取房租。

那些偽造的空白巴西簽證、巴西臨時居留證都是由吳蘇菊的丈夫劉慶武在廊坊市開的泰達印刷廠印刷。吳岳琴和情婦張樺為偷渡客偽造好巴西簽證或巴西臨時居留證后，購買經停巴西的聯乘機票，時機成熟后吳岳琴將國際航班線路打印成小紙條，訓練偷渡客如何使用，要求偷渡客出境后在到達巴西之前將偽造的巴西簽證貼在護照上，在巴西轉機時蒙混入境。張樺等人負責開車將偷渡客送進首都機場，“張老板”、“陳老板”、“甘軍”、“邱老板”等人則安排人接機。每周安排2至6名人員偷渡，成功后收取每人約1.8萬美金。大部分酬金由偷渡客在巴西支付，“張老板”和“甘軍”等人再通過相關渠道分給吳岳琴，酬金四六開，吳岳琴拿四成。經過搜查其賬本登記，僅2009年4月份以來，該偷渡團伙共成功組織了300余人次的偷渡活動。

至此，“6·21”組織他人偷越國（邊）境案件的組織構架和基本作案手法水落石出。

然而偵查工作越深入，專案組越覺得壓力巨大。“6·21”犯罪集團到目前為止只是查清在我國境內的組織構架和作案環節，對于境外“蛇頭”成員的基本情況和組織結構還不清楚，需要進一步加大審訊力度；9名境外浙江籍嫌疑人還都是模糊的影子，要想查清身份需要浙江警方的大力支持；而要想跨境抓捕在逃犯罪嫌疑人員，需要在公安部的支持下開展國際警務合作；那些查獲的偽造多國護照、巴西臨時居留證和巴西印章，如果要作為法庭證據使用，還需要專門機構的鑒定；更何況要從60多張銀行卡里摸清資金流向也絕非易事。最最困難的是對偷渡客的取證，目前只獲取了13名偷渡客的證言，還有有名有姓的561名偷渡人員的取證工作尚未開展，涉及浙江、廣東、福建、湖北、北京、江西、吉林等18個省市，如果沒有公安部和兄弟省市的支持，獲取定案證據，徹底摧毀該犯罪集團，這是個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案件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涉及面越來越廣，以邗江和揚州警方的力量，無疑是杯水車薪。

一場協作奏響了一曲勝利的凱歌

9月18日，是揚州警方，特別是邗江警方難忘的日子，“6·21”案件迎來了一個重大的轉折點。公安部出入境管理局決定，立即在揚州召開“6·21”案件協調會。

9月18日，在揚州迎賓館會議大廳，來自浙江、福建、廣東、安徽、云南等全國十多個省市出入境管理部門查辦國（邊）境案件的精銳部隊云集，在公安部出入境管理局的主持下，案件協調會緊張有序地召開。會場周邊的桌上，放滿了林林總總的多國護照、花花綠綠的假簽證和印章等相關的物證材料，令與會人員深感此案的不同尋常。揚州警方關于“6·21”專案偵破情況的報告和PPT演示，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與會人員充分認識到，“6·21”專案非同尋常，如果不能各省市聯手，干凈徹底地打掉涉案犯罪團伙，偷渡巴西的不法行為將愈演愈烈，嚴重損害我們國家的形象和出入境管理秩序。在公安部出入境管理局的組織下，有關“6·21”案件的各項取證工作被有序分解給各省市，一張更加嚴密的大網撒向了犯罪集團。

協調會后，相關省市立即開展對本地偷渡人員的調查取證工作，三百多份取證材料陸續匯集揚州。揚州警方的破案取證工作更是夜以繼日，足跡遍布大江南北。夏天過去了，秋天來到了，冬天的雪花又開始漫天飛舞……專案組馬不停蹄，對吳岳琴的審訊也在一再地加強。對浙江青田、麗水的警方來說，揚州專案組偵查員已經成了熟客。吳岳琴組織他人偷越國（邊）境的資金流情況在公安部經偵局的大力支持下越來越明晰。網上研判工作同時在進行，各種信息、情報、線索在不斷地匯總、碰撞、分析……

2011年2月，春寒料峭，專案工作取得了令人振奮的新突破。偷渡集團在境外的主要犯罪嫌疑人終于露出了狐貍的尾巴。專案組查明，所謂的“邱老板”叫邱根軍，浙江青田人，旅居巴西多年，是該犯罪集團在境外的首要“蛇頭”。2月20日，對邱根軍的刑事拘留被批準，專案組對其采取了邊控措施。2月26日，專案組再赴浙江麗水市開展工作，查明了邱根軍的家庭關系等情況。3月11日，揚州警方對其進行網上追逃。兩天后，好消息傳來，邱根軍被浙江溫州警方抓獲，揚州警方精神大振。

3月15日，邱根軍被帶回揚州。在強大的審訊攻勢下，邱根軍交代了自己伙同吳岳琴等人組織他人偷渡巴西的犯罪事實。4月21日，邱根軍被檢察機關批準逮捕。而此前的4月2日，吳岳琴、張樺、吳振珍、吳蘇菊、李靜、舒芳等6名境內犯罪嫌疑人均被依法移送起訴。

邱根軍的被捕對“6·21”案件偵破工作向縱深發展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隨著邱根軍的落網，一個叫季捷軍的蛇頭也浮出水面，季捷軍和邱根軍同為浙江青田人，主要負責在巴西為偷渡客接機，是個重要的人物。根據邱根軍的交代，邱根軍將薛靜、金偉麗等40余名偷渡客交由吳岳琴等人組織偷渡出境，都是由季捷軍去巴西接機并做安排，季捷軍的歸案將對摧毀境內外偷渡團伙、突破和擴大本案起到關鍵作用。但是，季捷軍遠在巴西，追捕季捷軍絕非易事。

此時，邱根軍的落網在巴西華人圈內引起震動，因為他是巴西華人協會浙江青田商會會長。巴西青田商會多次以團體名義致函揚州市公安局表示關切。在此情況下，如果揚州警方赴巴西抓捕取證，很有可能打草驚蛇，無功而返。因此揚州警方決定，通過省公安廳請示公安部通過國際刑警組織商請巴西警方將犯罪嫌疑人季捷軍和偷渡人員遣返回國。斗轉星移，歲月荏苒。邗江警方打擊偷渡，抓捕“蛇頭”的斗爭仍在持續中。

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