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遠見·天下文化事業群創辦人高希均、發行人王力行

在臺灣，30歲以上的職場人士大概猶記得2003年一本叫《執行力》的書橫掃書市的情景。作者賴利·包熙迪（Larry Bossidy）和瑞姆·夏藍（Ram Charan），一個是績效斐然的企業領導人，另一個則是聲譽卓著的企管大師，兩人將多年來的經驗與思考精髓熔鑄于這本書中，詳細闡述如何讓企業擁有執行力的步驟與觀念。企管類書籍自上世紀90年代起便四處可見，但《執行力》當年年度23萬本的印量，至今仍為出版市場上銷售最佳的財經書。并且，對于剛進入知識經濟時代的2003年，《執行力》直接反映了在全球陷入前所未有的通貨緊縮的背景下，跨國公司和中小企業中裁員與被裁員雙方必須被支撐的部分。這也解釋了當年書本一出即被奉為企業界力爭上游的新圣經的原因。

2005年，全球經濟持續走低，一本《藍海策略》沖出“紅海競爭”，為臺灣帶來震撼性議題。在21世紀全球企業陷入“血腥競爭的紅海”之時，由國外經濟學家提出的“藍海策略”旨在避開兩方夾殺，不再于圍城中肉搏，或死守固定市場、寸土必爭，而是勇敢地另建舞臺、另尋活水，在新的環境中大顯身手。彼時，臺灣的大商小販人手一本《藍海戰略》，“藍海”儼然成為另辟蹊徑，解決困境的代名詞，它滿足了大小企業界尋找一種新的生存模式的迫切期待以及社會尋找新出路的普遍渴求。

經濟學大師凱因斯有一句名言：“觀念可以改變歷史的軌跡。”這便是當年天下遠見出版股份有限公司（所屬遠見·天下文化事業群，下文簡稱“天下文化”）的“執行力”與“藍海”觀念，在當時那個年代的的確確改變了無數人的人生軌跡，改變了他們的命運。在過去的二三十年中，這樣看似遙遠而又有效的觀念源源不斷地從國外飄來。“打開窗戶，風就流進來；打開窗口，世界就流進來。”聽起來像帶有魔幻色彩的，是為人們打開窗口的“神秘之手”。

創立者：傳奇的經濟人和新聞人

1982年，天下文化由經濟學教授高希均先生與媒體人王力行女士創立（當時公司名為“經濟與生活出版公司”，1989年更為今名）。那是一個大聲疾呼 “自由”的年代，“打開”意味著前進，但不可否認的是，走過苦難、漸入坦途的社會除了一腔熱血，還需要一切支持前進的力量。早在1959年便負笈海外的高希均看到了臺灣前進真正需要具備的力量，那就是進步觀念。

高希均是一位卓越的“知識人”，擁有科技腦、人文心和中華情，一生都在社會進步事業中孜孜以求。曾有人說，在臺灣的出版業，天下文化是個傳奇；而在天下文化的閱讀版圖與歷史縱身中，高希均也是個傳奇。

1964年獲美國密執安州立大學博士學位后，高希均一直在威斯康辛大學執教（1964～1998）。在國外修學與教書的年代里，高希均親眼目睹發達國家中先進觀念直接或間接地支配人們的日常生活，以及干預國家的施政方向，深切感受到觀念帶來的無窮影響力。對比當時的臺灣和大陸社會（乃至現在的臺灣和大陸），無疑還有很大的空間需要不斷提升。那么，如何讓正確、進步的觀念有效傳播進來？他有一個自我觀照：過去在大學教書，一學期就算教三個年級，也不過二三百人；寫書就算暢銷十萬冊，影響還是有限。但若是從事出版，匯聚的是眾多卓越之士的知識精華，在傳播進步觀念的效率上，影響力不可同日而語。由此，高希均決定以一家出版社作為支持社會前進的力量，而“傳播進步觀念”無疑是出版社成立的初衷，也是此后天下文化的出版主軸。

他這樣定義“進步觀念”：“假定有由看法、主張、政策、立場或者價值判斷構成的觀念（ideas），如果這些觀念看法符合‘有助于國家經濟發展加快，有助于社會公平增加，有助于人民生活質量提升’三個條件，那么這些觀念就是進步觀念。”天下文化成立當年的春天，由高希均所著的《經濟人和社會人》作為公司的創業之作出現了，作為首個書系“財經企管系列”的第一本書，它播下了傳播先進觀念的第一顆種子。

天下文化另一位創辦人王力行，從1970年代起先后在《綜合月刊》、《婦女雜志》、《中國時報》、《時報雜志》擔任要職，1981年與高希均共同創辦《天下》雜志并擔任副總編輯。1986年《遠見》雜志創刊，她擔任雜志發行人兼總編輯，以及天下文化發行人。她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新聞人，在三十多年的新聞職業生涯中，始終追求“正確、公平、客觀、理性”的工作理念，在她看來新聞事業絕不是“制造業”或者“修理業”；對于新聞報導與寫作，她一直有一項堅持：寧可走對的路，不要隨時尚錯。因此她的每一篇專訪報導中都不會動用任何刻薄詞句、言過其實的標題或者獨家專訪的自得。所堅守的新聞專業和操守，以及在她身上透出的既謙和又不卑不亢的氣質，為業內所稱道，為工作搭檔高希均所稱道。

王力行還是一位與時代對話者，在她的新聞人生涯中，陸續訪問過數十位走過各個變動年代的關鍵人物。1987年正值臺灣解嚴之際，她以《遠見》雜志記者身份采訪了蔣經國先生，而此前蔣經國從未接受過臺灣的任何媒體專訪。正如高希均先生所言，對于新聞從業人員來說，真正的挑戰，或說夢想，大概就是能采訪到那些幾乎無法采訪到的人物，提出絕少有機會可以直接詢問的問題，并向讀者如實提供第一手的報導。此外，李光耀、李國鼎、馬英九、連戰、郝伯村等，均是她曾經的專訪人物，她用記者的采訪、觀察和筆，將這些大人物的遠見、深思緩緩表達出來，而她也借由這些機會獲得思考、沉淀、深入的空間，也因此獲選為臺灣政治大學八十周年校慶八十位杰出校友之一。

高希均和王力行，一位經濟人、一位新聞人，將自己的傳奇同樣付與了天下文化。

精選與精耕，意在讓人精讀

每一個出版社都有自己的定位和理想，因此品牌與出書的方向是密切相關的。王力行介紹說：“我們的選書一定是吻合這樣的方向，一定是要對這個讀者群有幫助的，有意義的。所以選書的時候必須是精選，選中之后必然是精耕，目的就是讓讀者能夠精讀。”因此在選書之前，編輯一定要先發問：“天下文化”為什么要出版這本書，它的意義到底在哪里？是希望具體影響到哪一部分的人？是提升知識還是提升人格？精選和精耕的條件下，編輯能夠選到的書并不多，不以量取勝，每個單本都有單獨存活的實力，不斷印證“天下文化”這個品牌。品牌的意義，不僅在于讓人記住你，還在于讓人不斷肯定你。

出版社是傳播媒介的一種，這里的“傳播”是廣義的，必須隨著社會的變化而不斷跟進。天下文化傳播進步觀念，最初的目標鎖定在對社會較關心和熱心的一部分人，這部分人可能不光獨善其身，還兼濟天下，而他們正好也是社會的中上層人士，涵蓋企業、政府、社會運動組織、公益事業公共組織等。隨著書系的延展，目標讀者群也在日益擴大。從財經企管系列開始，天下文化陸續成立了心理勵志、社會人文、科學文化、文學人生、健康生活、親子教養等書系，出版逾2600種書籍，幾乎涵蓋所有書類。“當社會氛圍變得年輕化、創意性、技術性、多樣性，出版社的選題在確保書的意義和價值的前提下，也在作出相應的調整。在圖像和文字呈現方式、封面設計甚至下標題方面，都需要跟著時代變動。”王力行說。

而傳播進步觀念，必須要求傳播者觀念領先。天下文化不斷鼓勵員工走出去，而不是關在屋子里選書、編書、賣書。嚴守主軸，隨機應變，成了員工的最基本素質。

“作為編輯，首先要對書充滿熱情，并且是熱愛閱讀的。其次是對書保持足夠敏感，能迅速分辨出好書和不好的書；還要有專業上的突出能力。”這是王力行對每一位編輯的期許。天下文化的編輯隊伍中，每一位主管都有一套基本的訓練法則，訓練每位編輯都必須具備把一本書從無到抵達讀者手上的操作能力，從企劃、編輯，到跟著營銷人員四處說書，再到舉辦活動、新書發布，除了理論知識外還必須具備實作的能力。在王力行看來，一個編輯不光要把自己訓練成專業的編輯，還要把自己當成一個出版人，出版人要了解的遠遠比單純的編輯更多更廣，要了解讀者、社會變化以及用什么樣的方式讓讀者真正感受到讀了這本書不會白讀，并在此基礎上不斷創新，不斷改進。

自我要求和自我學習的氛圍讓編輯隊伍保持了精選、精耕的能力，直接決定了書的受歡迎程度。在書店，雖然天下文化產品的種類并不是最多，銷售額幾乎也不出前三名，但每本的售出數量都是有保證的。2011年，天下文化更是獲得誠品和博客來單一出版社年度銷售總金額第一名的獎項。這一切，來之不易。

給嚴肅文類包上糖衣

“嚴肅”，大概是除了“專業”以外較能概括天下文化出書態度的一個詞。書的意義和價值，似乎注定要走這條看上去讓人有“高處不勝寒”之感的道路，但天下文化卻走得有聲有色，甚至打破了人們對嚴肅文類的一貫看法。財經管理、科學文化在天下文化的選書里難有生硬，所見的是盡量撇開堆砌大師的高深觀點，想盡辦法讓讀者樂意主動接近，讓作品傳達出切實可行的觀點和策略，同時透露大師人文關懷的一面。如《宇宙波瀾》是物理學家戴森從事科學工作五十年來的回憶錄，他把科學生活比作個人靈魂的航程，浪漫而生動地記述了許多科學家的風范和成就，并敘述原子爐、生命科技以及太空探索的研發歷程和爭議；《你管別人怎么想》闡述費曼這位科學奇才一生的精彩事跡，他的幽默機智、率真熱情感染了眾多讀者；《別鬧了，費曼先生》則保持了科普書中的暢銷記錄，全書沒有難懂的科學知識，在一件件近乎神奇瘋狂的惡作劇背后，透露著人性最接近自然的本質，令人莞爾，又帶來無限啟發和深思……在嚴肅的文類中，這種做法讓讀者非常受益，也令人驚呼：嚴肅的書可以這樣寫！

每一種文類都有最適合的書寫方式，這是天下文化秉持的出書之道之一。早年余秋雨帶著《文化苦旅》赴臺演講，讓臺灣民眾意外而驚喜地揭開了“文化”的抽象面紗。2004年，他的《借我一生》在天下文化出版，作者稱之為“記憶文學”，強調了文學的本性，也告知世人嚴肅的屬性。時隔八年，余秋雨應允了王力行當年“有關文化的書第一個一定要想到天下文化”的叮嚀，即將于天下文化推出新作《何謂文化》。大陸與臺灣文脈相通，余秋雨特有的充滿詩意和浪漫的筆觸為大家所熟知，他所詮釋的“文化”很容易讓讀者產生共鳴，可見天下文化的良苦用心。

2011年10月，經過瘋狂的版權搶奪戰和與時間賽跑的翻譯戰，天下文化出版的《賈伯斯傳》（大陸譯作《史蒂夫·喬布斯傳》）與全球同步發行。書中艾薩克森寫出“最真實的賈伯斯”，描述這位創造力旺盛的企業家云霄飛車般驚險刺激的一生。“但它又不只是賈伯斯的故事，也是一本關于創新的書。在這個數字時代，很多企業都努力走在創新的最前頭，許多國家也急于建立創新經濟。就獨創、想象和創新，賈伯斯無疑是標竿人物，他深知要在21世紀創造出有價值的東西，必然要讓創造力和科技結合，因此他打造的產品，不但要有跳躍的想象力，更要呈現鬼斧神功般的科技工藝。賈伯斯的個性和熱情已和他的產品密不可分，就像蘋果的硬件和軟件已結合成一個整體。”這樣的好書，天下文化當然不會放過，賈伯斯的人生故事給人以啟發、教訓，而就創新、個性、領導力和價值而言，他又是絕好的學習教材。

出版的目的既然是傳播，就要達到傳播被充分、正確接收的目的。在資訊迅猛發達的今天，讓讀者掏錢買一本書變得越來越困難，他/她更不會買一本看不懂的書。“傳播要達到目的就是要讓人家懂，所以我們對文字的要求是，同樣一個作品，哪怕再好，如果文字是過于學術和理論化，大家看不懂的話，我們在選擇的時候就要犧牲。都說良藥苦口，難以下咽，好的寫作和故事敘述就像包一個糖衣，容易入口，藥效是不會減的。”王力行如此解讀。天下文化引進的書占多數，為了“讓人家懂”，勢必在文字編譯上花大力氣，翻譯者不只是要英文好，更要中文好，二者兼備才能清楚地表文達意。臺灣很多頂尖的翻譯者都與天下文化締結姻緣，有些還持續地有譯作在天下文化推出，例如翻譯《大河灣》、《挽歌》、《天使走過人間》等多部作品的李永平，在早期曾以一年一部的節奏推出譯作。

總體概念，讓進步理念開枝散葉

站在高希均的角度，經濟學家的思維是另外一番景象。經濟學家談到效益問題，首先會從總體觀念（macro）和個體觀念（micro）雙向考慮。最簡單的例子，例如一個國家某年度的經濟增長率是8%（總體），但這個國家內部一些人或企業（個體）的收入增長率可能是20%，也可能是失業或面臨破產。兩者有相同和不同的地方，總體不等同于個體，而個體的總和是總體，意思是說，兩者之間存在著差異（gap）。作為經濟學家，假設在政府工作，必定更在意總體增長率，即如何讓整個國家的經濟提升，讓失業率下降等等。反映在出版上，總體的概念帶來新的意義，高希均是要通過出版進步思想，使其對個體的影響上升到對總體的影響。“經濟學家的思維是很實際、具體的，用具體的例證、經驗和數值來檢驗觀點的正確與否，以及回饋社會前進中應該改進的問題，所以我們需要透過文字，不論是英文還是其它文字，把全世界現代社會中的傳播進步觀念的書請進來，讓那些被實踐過的切實有效的觀點影響到我們，從而改變我們原先固有的落后觀念。”只有觀念改變之后才能訂立正確的政策，當人人都有高素質和超前觀念，才會有正確的行動達成社會進步的總體目標。

知識人高希均大量閱讀，快速有效，不斷接受新的知識和進步觀念。對他而言，知識就像眼睛，帶著人們去看世界。他常說：“閱讀，是寧靜的革命。”他也是典型的行動派，王力行曾形容他說：“很多事情他講到了就一定要趕快做。我常跟同事開玩笑說，一位同事到了我們這樣的組織里面來，他站在那不動，都會被推著走。意思是高教授能帶動全體的執行力。”同事跟著高希均的節奏，快速行動。因為快，所以多，有時候這種壓力就變成了前進的動力。

高效執行力的直接作用下，高希均提倡的“終身學習”觀念在天下文化的各個角落付諸實踐。2000年仲夏，“93巷·人文空間”正式開幕，這是一個五臟俱全的所在，既是書店，也辦演講；可以在咖啡香四溢中接待客戶，也可約三五好友交流談心、碰撞思想。構筑一個人文空間是高希均一個做了三十年的夢。1972年他在哥本哈根教書的日子里，在丹麥的小巷里總是隱伏著小咖啡店、小書店，從那里流淌出的人文空氣，誘發了他的向往：“向往，在我所居住的東方城市里，也會出現充滿人文氣息的空間，可以自在地靜思、閱讀、談話、品飲和學習。”由室內設計大師姚仁祿親自設計規劃的小小空間，完美地走出了完成夢想的一步。

次年7月，高希均的第二個陳年舊夢得以實現——“天下遠見讀者俱樂部”成立了。高先生數次提起這個夢想，項目執行人多年來思考、評估，每每覺得這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世界上最困難的兩件事，一是把你口袋中的錢變成我口袋中的錢，二是把我腦袋中的東西變成你腦袋中的東西，讀書俱樂部正好二者都涵蓋了。”當時讀者俱樂部設立的規定是，會員年費2500元臺幣，可選領十本書，自取或由俱樂部主動寄遞。問題是，讀者一定會參與俱樂部嗎？讀書俱樂部一步步有了相應的對策：除了天下文化事業群內的3000本出版品，還提供其它50家出版社的精品新書和暢銷品項供會員選擇；選書方式多元，網絡、電話、傳真一應俱全；取書方式便捷，可宅配也可就近去便利店取得。此外天下文化全年舉辦近200場名人演講、新書導讀，讀書俱樂部會員可優先免費或優惠參與。

高希均常說：“你把可能變成可能，只是平庸；你把可能變成不可能，那是麻煩制造者；你把不可能變成可能，才是創造奇跡。”在臺灣還沒有人真正做出讀書俱樂部的時候，天下文化做到了。讀書俱樂部成立一年后，會員已逾1萬名，累計超過6萬名。而高先生那句“自己再忙也要讀書，收入再少也要買書，住處再擠也要藏書，交情再淺也要送書”已不再是一句口號，而是一本本書在社會的各個角落盡情散發香氣，一個個進步觀念開枝散葉，層層墊起社會、文化的厚度。

天下文化走過30年，高希均坦言：“如果有機會，希望一輩子做下去，一輩子不停息地從事這項事業。”對于進步觀念的傳播，他認為遠遠未能達成目標。“社會上的人不斷成長起來，一批人三十歲后又一批人滿了三十歲，新的人口在不斷增加。人的某些天性總是不好的，是需要在后天被逐步改善的。”

他亦強調，在前進的路上，反思與吸收新觀念一樣重要。今天的臺灣存在類似西方社會的問題，就是民主過頭，這樣的結果幾乎使公共政策癱瘓，最終的結果是老百姓的利益受損。“‘寧靜革命’不寧靜。在‘民主病’蔓延之下，知識分子必須挺身而出，發出另一種理性的呼喚。”于是在天下文化三十周年之際，由高希均和王力行等人親自發起，出版十本大家自選集。這套名為“前進的思索”的選集，提倡教育的革新、創新的推動、正義的落實、宗教情懷的分享、醫患關系的改進、社會走向均富、環保、兩岸雙贏等議題。天下文化期待藉由這十位作者，凝聚社會向上的力量，產生世人期盼的前進力量。

電影《蜘蛛俠》里有句著名臺詞：“能量越大，責任也越大。”猶如太陽系中那顆億萬年散發著光和熱的恒星，天下文化毫不吝嗇地把溫暖的能量灑向它所能抵達的地方，滋潤萬物，啟發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