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濤
(山東工藝美術學院 山東 濟南 250000)
從1957年反右派斗爭到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我國走了20多年的彎路,根本原因之一是由于我們的政治路線離開了中國正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實際。這一沉痛教訓值得我們永遠記取。
反右派斗爭的前一年,即1956年9月,中共召開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這次大會正確的分析了社會主義改造基本完成后國內形勢發生根本性的變化,指出國內的主要矛盾已經不再是階級斗爭,而是人民對經濟文化發展的需要和經濟文化不能滿足人民需要的矛盾,黨和國家主要任務是發展社會生產力。顯然,這個分析和論斷是完全正確的。“八大”前后,毛澤東和中央其他領導同志,已經開始探索中國的社會主義建設道路,提出不少富于創見的理論和政策。《論十大關系》、《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是這一探索的偉大成果。這些具有開創性的思路符合中國國情,符合中國社會經濟發展規律,成為黨探索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先聲。
令人遺憾的是,“八大”制定的建設社會主義正確路線及偉大探索被中斷了20年。這20年的開端就是1957年反右派斗爭的擴大化。1957年春,中共中央根據“八大”決議精神,決定以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為主題開展黨內整風運動。4月,發表了《關于整風運動的指示》,正式向全黨發出進行一次反對官僚主義、宗派主義和主觀主義為內容的整風運動。1956年,是世界社會主義陣營的多事之秋。蘇共二十大揭破斯大林的迷信,但卻采取全盤否定的方法,引起了世界性反共的風潮。接著,又發生波匈事件。世界反社會主義思潮也影響了中國。在助黨整風的“鳴放”之中,出現了極少數反黨反社會主義的言論,攻擊黨的領導是“當天下”等等。
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把握時機,掌握好界限,適當的反擊反動言論是必要的。但是當時我們黨主要領導人對這種形勢估計過于嚴重,認為是資產階級右派的猖狂進攻,制定“引蛇出洞”政策,進而發動了全國范圍的反擊右派的政治斗爭。由此,毛澤東改變了“八大”的正確論斷,在黨的八屆三中全會上,重提社會的主要矛盾和任務是無產階級的矛盾和斗爭。反右派斗爭以后,中國走上了以階級斗爭為綱的錯誤道路。
黨對知識分子向來是重視的。1956年,在知識分子會議上,我們黨已宣布知識分子的絕大多數是工人階級的一部分,而且指出他們是結束中國極端落后和愚昧的決定性因素。這極大地鼓舞了知識分子。他們積極投身于大規模經濟建設和黨的整風中。可是,結果他們中的許多人被錯劃為右派分子。在被劃定為右派分子的55萬多人中,絕大多數是知識分子,幾乎占當時500萬左右知識分子的1/10。還有些人被定為“中右”或者“反社會主義分子”。到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復查改正的占99%以上。被錯劃為右派的很多人是專家、學者、工程管理人才;有的是紅軍長征時期或延安整風時期的老革命、老黨員;有的是與我黨有長期合作歷史的朋友。這些難得的人才,多數正逢年富力強時期,他們被錯劃為右派后,有半數以上被開除公職、勞動教養或監督勞動;有的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少數留原單位的也學非所用。這是人才的埋沒,是個人的不幸,更是國家的損失。
中共八大提出的一個重要議題是,在國家政治生活中擴大人民民主和健全法制。擴大人民民主生活和健全法制,無論從鞏固社會主義民主制度和執政黨的地位角度、還是從經濟建設需要角度考慮,都是必須解決的重大問題。為此,“八大”提出了加強民主監督、下放管理權限等具體措施,對擴大人民民主、調動各方面的積極性是非常有益的。
但是,反右派斗爭擴大化使我國社會主義民主化進程中斷了。依照憲法的規定,廣大人民群眾享有民主、自由權利,享有管理國家大事的權利。廣大群眾參加黨的整風,既是加強黨的建設的需要,也是擴大人民民主的需要。可是在反右派斗爭中,一些領導干部不尊重或侵犯公民的合法權益,聽不得逆耳之言,把給他們提意見的人,視為反黨分子,定為右派分子。當時又無申訴制度,沒有法律約束,只能聽憑組織處理。由于反右派斗爭擴大化的干擾,原來意義的整風沒有進行下去,排斥知識分子的宗派主義仍然嚴重存在,官僚主義則隨著集權制度的不斷加強而在實踐中繼續發展。“左”的錯誤依然繼續。1959年的廬山會議把階級斗爭引入黨內。彭德懷給毛澤東寫信,陳述自己的意見,這本來是他作為政治局常委的正當民主權利,既符合憲法,又符合黨的組織原則。可是,毛澤東卻認為是“下戰書”,反對總路線和大躍進。于是,對他進行嚴厲批判。而且只有別人“揭發”批判他的權力,不給他申辯的機會更沒有申訴的條件。最后,將他與支持他觀點的張聞天、黃克誠、周小舟等同志一起定為“反黨集團”,予以懲處。這種不允許黨內有不同意見、特別是壓制正確意見的做法,遠遠背離了黨內民主,嚴重違背黨的組織原則;當然,也違背了毛澤東自己一直所倡導的、允許少數人保留自己意見的思想。接著,又在全國范圍內開展反右傾斗爭。對所謂“三面紅旗”提出不同意見的人遭到批判,很多人被定為右傾機會主義分子。由于毛澤東一直把實現理想的希望寄托在不斷擴大的階級斗爭上,因而以階級斗爭擴大化為主要特征的“左”傾思想的發展,終于導致“文化大革命”的發生。“文化大革命”的所謂“大民主”,導致極端民主化和無政府主義的泛濫。在這場內亂中,許多黨政干部、知識分子、愛國民主人士被揪斗、抄家、勞改、關押;黨政機關幾乎全部受到沖擊,停止了正常工作;憲法、法律、黨章受到踐踏;人民民主、黨內民主、黨的民主集中制和集體領導原則,都受到嚴重損害;個人專斷、個人崇拜、個人迷信達到登峰造極的程度。在斗“黨內走資派”的同時,又“批判反動學術權威”,把許多有成就的知識分子當成革命對象,任意批斗、關押。階級斗爭沖擊著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黨的領導、國家政權受到極大削弱,社會主義民主制度遭到損害,經濟滑道崩潰的邊緣,科學文化、教育事業遭到空前的破壞。曾與我黨長期合作的各民主黨派的中央機關、地方組織陸續受到沖擊,政協會議一度停止活動。可見,反右派斗爭時間并不長,但是它對我國經濟、政治及社會的不良影響是深遠的。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實現了歷史性的轉折,我黨終于拋棄了以階級斗爭為崗的錯誤指導思想,轉向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然而,“左”的東西并沒有消失,仍然頑固存在。“恐資癥”成為我國新時期改革邁不開步子、經濟不能迅速發展的重要障礙。一些人把改革說成引進、發展資本主義,怕資本主義東西多了。為此,1992年鄧小平南巡講話,提出不搞姓姓社的爭論,并告誡全黨,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使我國爭取了時間,抓住機遇。我們要牢記歷史教訓,堅持鄧小平理論和黨的基本路線不動搖,我們的黨和國家就大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