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節目是“問”出來的——論電視采訪的提問技巧

文丨向維忠

采訪是廣播電視新聞工作的立身之本。隨著廣播電視行業的快速發展，采訪的功能趨向復合化，“采訪的作用已經突破了傳統的認識，進一步得以拓展，成為電視傳播的基礎、電視報道的表現手法、結構方式、電視節目樣式[1]”。盡管采訪工作牽涉面廣，但最終要落腳到記者的提問上面。記者一張口，便知有沒有，往往記者問出的第一個問題，就決定了本次采訪以至節目的好壞。從這個意義上說，好節目，就是“問”出來的。觀諸電視臺的優秀新聞節目，無不十分擅長提問，比如“焦點訪談”昔日席卷大江南北，蓋因如此。于此可見，在電視采訪中的提問對于一檔節目的好壞，有著決定性的作用。

1 提問之前：不打無準備的仗

充分準備，有利于采訪當中形成更加精彩的提問，有效避免詞不達意、交流不暢甚至冷場等尷尬局面。提問的準備包括幾方面，如果采訪以人物為主，就應當先了解被采訪對象的詳細信息，包括有關身世背景、教育背景、為人處世風格、專長以及當前的職業等，對采訪對象有充分了解之后，就能夠做出詳細的采訪方案，列出采訪問題；如果采訪以了解事件為主，應先對事件形成盡可能充分的認知，掌握事件本身以及相關的信息。比如報道一個重要項目的投產，應當了解當前經濟總體狀況、所處產業發展狀況、此項目實施的來龍去脈、項目對行業以及地方所可能產生的影響等。掌握了這些信息之后，在進行采訪時，所提的問題就不僅僅是干巴巴的就事論事，而是可以形成較為宏觀的把握，形成一個具有廣度和深度的報道。

2 提問之中：有的放矢與靈活應變

2.1 基本原則

2.1.1 互相尊重。對人的尊重包括對采訪對象的尊重和對自己的尊重。因為采訪對象不同，提問的方式、語氣以及問題本身都必然會有所調整，但是因為采訪對象不同，采訪者難免會難以擺正自己的位置。比如如果采訪對象是知名人物或高級別的領導，采訪者就不能陷入官本位意識，把自己置于對方的從屬地位，小心翼翼或者溜須拍馬。事實上，只要對象應承了采訪，他們所希望的，乃是一次有思想、有智慧的對話。如果采訪對象是弱勢群體或者是置身于道德與法律困境的人，采訪者就容易把自己放在一個高位，顯得高高在上，這個時候尤其需要體現出對對象的尊重。即便采訪對象是小偷，采訪者自己也不是法官，不能對對象加以審判和訓斥。

此外，在采訪中還要考慮對象的特殊性，諸如性別、年齡、民族、習慣、宗教信仰等。比如有的女性很在意年齡問題，采訪者就不應該哪壺不開提哪壺，讓采訪對象難堪。在對少數民族同胞與有宗教信仰人士進行采訪時，提問就更需要注意，不能犯了禁忌，不然輕則雙方不快，重則引發矛盾。某電視臺對一個公開了的女同性戀進行采訪時，女記者提問：對于優秀的男人你不會動心？其語氣顯得很直接，聽上去有些刺耳。由于采訪對象是比較直率的性格，也沒有表示出不快。但事實上，這種提問完全可以稍稍顯得委婉一些：在生活中見到優秀的男人，您會像我們一樣動心嗎？并在語氣上做到親切柔婉，這樣就更能讓采訪對象接受。

2.1.2 有的放矢

所謂有的放矢，就是要明確自己的采訪主題，圍繞采訪主題來進行提問。在現有的電視采訪中，我們不難見到“無主題”式提問。比如，在大型競賽獲獎之后，很多記者去對獲獎者進行采訪，往往第一句話跑出來就是：在這么重要的賽事上獲獎，您現在的心情激動嗎？一般而言，獲得重要獎項，獲獎者沒有不激動的，何況在電視畫面上觀眾自可從獲獎者的表情與行為上看出來他的情緒。這種問題實質上沒有任何意義，不過營造出一種喜慶的氛圍而已。另外一種典型的“無主題”式提問是，不看環境不看對象，對所有人的問法都是：請問您對這個事情是怎么看的？或者是：請您對這個事件談談你的觀點。這種提問本身沒有錯，但同樣屬于不能體現重要性的提問，顯示出采訪者準備的不充分。恰當的做法，應當是依據對象和事件的特殊性，提煉出有價值的問題，如此才可能得到有價值的回答。

2.2 提問方式

2.2.1 把握提問類型

提問類型主要有開放式提問與閉合式提問兩大類型。開放式提問，也即問題設置較為開放，不要求采訪對象給出固定答案，采訪對象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由發揮。比如“這個地方給你什么樣的感受？”這種提問有利于讓采訪對象卸下防備，較為輕松地進入采訪情境中，但難以形成有效的采訪主題，或者難以將采訪主題深入下去。閉合式提問，就是給定的問題十分明確，采訪對象必須直接回答出采訪者想要得到的答案。比如“在這件事情上，您認為究竟是誰負有更主要的責任？”這種提問發揮余地很小，是一種短兵相接式的提問，有利于形成思想的交鋒，但運用得不好就會出現與采訪對象的隔閡乃至對立，乃至使采訪陷入僵局。在具體的采訪實踐中，采訪者應當綜合運用這兩種類型的提問，比如可以先用開放式提問引導采訪對象進入采訪的情境之中，再在具體的問題上視情況采用閉合式提問，以獲得有深度、有價值的回應。

2.2.2 靈活運用多種提問方式

只要運用得好，漢語中的幾大提問方式都能作為電視采訪中的有效方式，如正問、反問、設問等。正問就是單刀直入、開門見山式的，在溝通良好或者時間有限的情況下，不妨采用這種方式。例如某地高考取得很好的成績，在對教育局長進行采訪時，直接問：您認為今年高考取得這么好的成績，得益于哪些方面的工作？反問則把問題引向一個相反的角度，以期得到不一樣的答案。曾采訪一個洪水中救起落水兒童的人：洪水這么兇猛，你沒想過一旦不成功，可能自己也難以全身而退嗎？對方如是回答：這個時候哪里能考慮那么多，那么小的孩子，你能忍心不去救嗎？設問就是假定一個情境，把采訪對象帶入之后看其反饋：如果你當時處在他那種情況下，你會怎么做？另外，還可以根據現場的情況，如果在與對象溝通不暢、對象遲遲不能進入采訪狀態時，巧打迂回戰，通過問一些外圍的問題拉近距離，然后再進行圍繞主題的采訪。

2.2.3 主體適時參與

采訪不僅是一項工作，也是一種人際交往。在這個過程中，采訪者要學會主動參與，不僅僅是圍繞主題提問，還應當與采訪對象形成情感交流。比如到農家里去采訪，采訪者完全可以幫一些力所能及的忙，這既是一種工作方法，能有效拉近與對象的關系，完成采訪任務，還是生活中的人際關系處理方式。此外，采訪者不能從始至終地提問，正如有論者所言，“傾聽也是一種提問”，“電視記者在采訪現場除了用‘耳朵聽’以外，還要用體態語與采訪對象充分交流，還要記錄和分析采訪對象的回答，只有如此，才能做到善‘聽’、善‘問’，善‘聽’、善‘斷’[2]。”電視采訪以提問為主但并不只是提問，它同時也是展示采訪者形象、氣質、談吐的一個窗口，是節目質量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因此主體的適時參與是非常必要的。

提問構成了電視采訪的主體工作。沒有采訪者精心縝密的提問，就不會有采訪對象精彩深刻的回答，思想不會形成交鋒，智慧不會相互碰撞。只有能問、善問、巧問、精問，才能讓最終形成的電視節目成為一檔好節目。電視記者應當高度重視提問的技巧，不斷在工作實踐中打磨，使自己的提問逐步臻于成熟和完善，最終邁入提問藝術的境界。

[1]葉子，趙淑萍. 電視采訪學，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

[2]劉志武. 電視現場采訪提問“出彩兒”的方法與藝術. 遼寧工程技術大學學報，20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