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艷君
(建東職業技術學院,江蘇 常州 213022)
[理論探索與研究]
辛亥常州光復的探究與思考
王艷君
(建東職業技術學院,江蘇 常州 213022)
辛亥革命是中國革命史冊上的光輝篇章,是推動中國社會進步的偉大革命。其中,常州光復是江蘇光復的重要組成部分。值辛亥革命爆發100周年紀念之際,打撈常州“辛亥記憶”,回顧這段歷史,可為后人留下思考和借鑒。常州作為歷史悠久、資本主義比較發達的古城,各種政治軍事勢力交織在一起,矛盾斗爭錯綜復雜,因此,光復的形式既非簡單“和平光復”,也非單純“武力光復”。考察辛亥時期常州一地革命發展的背景、過程、成敗得失,些微增進了筆者對辛亥全局的認識,以小見大的作用可鑒于此。
辛亥革命;常州光復;資產階級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義的槍聲如一聲驚雷劃破長空,宣告了兩千多年封建帝制的覆滅。自首義之后,各省紛紛響應“獨立”,宣布光復。江蘇地區的光復是從1911年11月4日松江府武裝光復開始,到1912年2月11日徐州府最后光復為止,共計99天。當時江蘇共轄八府三州一廳,該文就其中常州府的光復情況作一淺析。
常州是江南一個具有悠久歷史的古城。它位于江蘇省的東南部(北緯31°47’,東經119°58’左右),地處長江、太湖和湖之間,大運河由西而東穿城而過,周圍川澤沃衍,是長江三角洲、太湖平原的一部分。其政治經濟文化都比較發達,所謂“江南財賦甲于天下,蘇松常鎮課額尤冠于江南”,“天下名士有部落,東南無與常匹儔”。辛亥以前,常州府轄武進、陽湖、無錫、金匱、宜興、荊溪、靖江、江陰八縣,有“八邑名都”之稱。自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滬寧鐵路逐步建成,常州成為鐵路的中心,更為其各方面發展帶來福音。
資本主義的發展,文化的繁榮,地理環境、交通的便利為資產階級民主革命思想在常州的傳播及革命勢力的發展提供了便利條件,成為光復準備的內因。此外,常州地處革命熱潮之中,有著良好的革命環境的影響,此為外因,其中包括上海,江蘇是同盟會、光復會重要的活動基地,尤其是上海,更是各省和從國外歸來的革命黨人薈萃之地,如“拒俄”運動、“《蘇報案》”、反美愛國運動的震蕩、進步書刊的流行熏陶、革命學堂的訓練教化等。內外因的作用使常州風氣開通,常州光緒朝進士錢振煌在《名山文約》第六卷“學堂記”中寫到:“三尺童子朝入蒙學,暮以驅逐滿洲歸告其父兄”可見一斑。這時常州出現了一批青年有志之士與思想先進者,他們主張民族革命,與立憲思潮做斗爭。他們中有直接參加軍隊、投身革命者;有從事文化活動或組織團體,如創學校、結學會、辦報紙等間接參與者。
辛亥起義前,江蘇“民變蜂起”,群眾自發反抗斗爭極為普遍,而且1911年全境水災嚴重,以致社會矛盾愈加尖銳。所以,武昌烽火一起,江蘇“人心思亂”、“軍心浮動”的警報就充滿于地主官僚的文、電、函和奏報中。可見,革命已成必然趨勢,眾望所歸,民主革命的觀念深入人心,常州革命已具備了一定的群眾基礎。廣大農民、工人階級的力量在辛亥光復中表現出來,比如爆發在蘇、常、錫交界的“千人會起義”。
由于常州歷史悠久,資本主義比較發達,革命勢力和傳統封建勢力在此都有一定的存在與發展,而且都比較重視自身勢力的發展,所以導致了革命黨人、立憲黨人和其他勢力在常州光復的歷程中時有沖突,不同力量的較量也導致了常州的光復形式比較復雜,既不是如蘇州府、清江浦等地區的“和平光復”,也不是如江寧府、鎮江府等的“武裝光復”,而是處于兩種形式之間,即革命黨人與立憲黨人為爭取光復的斗爭中遇到挫折,由革命軍轉而支援光復;在光復后的政權較量中,最終暫時由革命黨人主持革命政權。這將在以下光復具體過程中得到印證。
1.光復前之組織
常州光復前,已有秘密活動機關,一為武進縣農會,二為縣農團,三是常州府中學堂,四是秘密團體。這些都成為革命活動之基礎與力量之準備。
2.光復時之波折
農歷八月二十,江蘇資議局常駐議員舉行會議,屠元博、朱稚竹(均為同盟會會員)以資議局常駐議員身份到南京開會,得知武漢已于八月十九日獨立后,遂于二十一趕回常州,召集有關同志召開緊急會議,決定由屠元博赴滬,朱稚竹赴蘇,與有關方面聯系,其他同志整理各鄉農團待命。六天后,滬蘇傳來消息,約在十五日左右同時響應獨立。于是近城德澤、循理、依東、懷北、孝仁、豐西、安尚、安東等八鄉農團于十六、十七日集合于城內外,大約三四百人,散處準備。后二百人于十七日集合在府中學堂,公推何健為軍政府司令,呈請都督委任。十六日蘇州委任發出,十七日車抵常州,諸同志率農團代表在火車站迎接何健,至府中學堂晚餐、開會,準備翌晨通知各團體商民一律懸掛白旗。
何健,字維棠,武進卜弋橋人,清末南京憲兵學堂畢業,為堂長陶俊保器重。畢業后,歷充排、連長之職。宣統年,加入同盟會,光復前夕由上海同盟會派往常州發起和推動革命。
當日夜,發生了“圍攻府中學堂事件”,事件是由地方權紳惲祖祁指使而為。惲祖祁,曾官至廈門道,罷職家居后在當地獨攬大權,充駐常江防營統領,擁有商會,與農會對立,故有城鄉兩派之爭執。在之前的縣農會的建立上,他便試圖阻撓,后更是擁商會與農會對立。得知何健任軍政后,懷恨在心,于是在十七日晚,趁鄉派首領尚未散去,利用掌握的江防營圍攻府中學堂,并令城市各戶先懸白旗,企圖搶先獨立,繼續獨掌軍政。當天晚上,圍兵埋伏在西北兩面,連續放槍,校中有同志十余人,或大駭奔走,或越墻而出,或擇隱而伏。圍攻者因見學堂內始終無一槍回應,懷疑有伏兵,加上聽說連日來有革命黨人運槍炮炸彈埋于校中,竟不敢越雷池一步,一直相持到十八日晨。晨起,全城騷動,謠言四起,以為蘇州發兵至,與攻校者戰,富戶急謀逃避,以避入上海租界為安,火車站之行李堆積幾塞道路,街市也不復睹白旗。惲祖祁先發制人,致電報于江蘇都督程德全:第一,土匪盤踞府中學堂,反對掛白旗,應如何處置;第二,可否由江防營驅匪安民,暫維現狀,乞示遵。兩電都未得到回復。此電被朱稚竹發現,何健遂致電都督:江防營退,統領惲某逃,中學無恙,地方安全,乞速派兵來常鎮壓。十九日,蘇州發兵至,駐校中,全城遍懸白旗,府縣吏皆走避,知府長明交出府印后攜眷離常。安民告示貼出,人心大定。
<1),且各件產品是否為不合格品相互獨立.
3.革命后之措施
常州光復以后,新政府本著革命精神,努力刷新政治。
在社會風氣上,掃除書差陋習,嚴禁城鄉煙賭。在新聞輿論事業上,創辦《公言報》,啟迪民智,武進從此有了地方報。
在經濟上,提倡機器戽水,永絕水災;因常州地勢靠近江湖,建筑兩條干路,南通太湖,北達長江,并在圩塘江口開辟商埠,建筑碼頭供江輪停泊,以繁榮商業;撥東倉官地,開辦農事試驗場;接受商人請求,減輕各種貨物稅。
在軍事警務上,籌設教練所,改良警政;加強軍事實力,鎮壓四鄉盜案,從滬購得后膛槍一百二十桿,由各鄉農團登記購買,從而消滅了伏莽,維持了地方治安。
在政治上,促進地方自治,實行鄉長民選,召開臨時縣議會,成立縣參事會,全縣預算及各種重要計劃,均提交縣議會議決公布施行,尊重民意,實行民主政治;成立清理公款公產委員會,由審查委員將公善堂所有卷宗賬據分別造冊,交縣議會登記復核,揭開了多年黑幕,以所清之財產作為以后公共善事事業的基礎;設立公民同志會,會員五千多,后經多數會員同意又得到國民黨本部許可,改組為國民黨武進分部,開黨員大會;辦理省會、國會選舉時,通過競爭,常州國民黨籍當選為省會議員者六人,國會議員者三人,成績為全省之冠。
1.從封建舊勢力對新政權的爭奪足見革命的艱巨性與復雜性
從常州光復的總體情況看,光復的政權主要是地主資產階級聯合政權,主要活動者的成分有地方實力派士紳(如惲祖祁)、革命黨人(如何健、屠元博)、知識分子(如一批常中教員)、新軍軍人。前清時期最頑固、最腐朽的反動勢力——滿州貴族和一批走狗漢族官僚已在革命洪流中垮臺,如光復時,知府長明攜家眷交印逃避。這表明民主共和趨勢已成為時代潮流,不可逆轉。但是,在建立民主政權過程中仍然存在著不同階級力量的較量。最明顯的是封建地方士紳與革命黨人的爭奪以及革命陣營內部的矛盾沖突。如權紳惲祖祁阻撓縣農會的成立及圍攻府中學堂,搶奪革命果實就是這種爭奪,惲祖祁代表地方封建舊勢力,他們具有敏銳的政治嗅覺、豐富的統治經驗、廣泛的社會聯系甚至一定的軍事實力,在革命洪流中他們見風使舵,搶奪革命果實,控制地方政權,以革命之形式、民國之招牌維持封建固有之統治基礎與社會秩序,他們一旦成功,將成為革命大廈的蛀蟲,使革命頃刻傾覆。
2.從常州光復的勝利總結成功經驗
常州光復雖然自始至終都存在著種種困難和矛盾斗爭,但革命的權柄最終都掌握在革命陣營手中(光復前后),從“圍攻府中學堂”中可見一斑。究其原因:
其一,常州革命勢力比較強大。常州深受革命風潮影響,資本主義相對發達,孕育了一批為革命奔走的志士仁人。例如:何健等革命黨人,傳播了革命的種子,為家鄉革命事業積極奔走;著名學者屠敬山(屠元博之父),身為常州第一任民政長,為家鄉光復后的振興事業作出了貢獻。
其二,常州革命氛圍比較濃厚。常州與蘇、滬、寧臨近而處,交通便利,信息靈通,革命行動互為影響、互為呼應,聯系密切,所以首義勝利不久,常州革命黨人便得知消息并及時響應,使常州成為江蘇較早光復的城市。
其三,常州革命同盟比較廣泛。光復前及光復時革命勢力都比較注意團結和利用農民階級的力量,比如成立農會、武裝農團,同敵對陣營做斗爭,反抗封建壓迫的農民階級成為資產階級民主革命的依靠力量和主力軍。
3.從常州光復的缺陷總結革命最終流產的教訓
分析常州光復前后的史實,的確印證了資產階級具有軟弱性的結論。
其一,革命斗爭經驗不足。資產階級革命派似乎比較滿意于光復的形式更甚于實質。知府長明印信的交出,軍政府、民政署、司法署的成立,城市遍懸白旗等光復形式的確是革除了舊政權的外殼,但是,封建社會的政治結構、經濟結構、意識形態并沒有太大觸動,一些封建舊勢力仍然依附于新政權中。
其二,資產階級局限性。從革命措施里未見符合農民意愿的土地政策。農村的封建土地所有制依然存在,農民參與了革命卻沒有得到他們最想要的土地,沒有擺脫壓迫他們的封建秩序。一些地方農民的革命形勢被共和民國的軍政分府及其軍政長、民政長們依靠軍隊和地主武裝扼殺了,比如發生在蘇、常、錫交界的“千人會起義”被秦毓鎏(無錫人,同盟會會員)為首的軍政分府鎮壓。革命勢力的新政權與地主士紳舊勢力把持的政權發出了同樣的保境安民、鎮壓暴動的告示。這也部分預示著革命流產的必然。
常州光復,作為江蘇光復的一部分,以它的勝利載入史冊,但同時也以袁世凱篡奪革命果實而告失敗。從常州光復這一小段歷史之回顧與粗略考察,也可以看到資產階級革命黨人在奪取府縣政權中的得失成敗。雖然革命最終未獲全勝,但不能以局限性而低估了辛亥革命的意義。曾親自參加過辛亥革命的林伯渠評價說:“對于許多未經過帝王之治的青年,辛亥革命的政治意義是常被過低估計的,這并不足怪,因為他們沒看到推翻幾千年因襲下來的專制政體是多么不易的一件事。”胡錦濤同志在2011年“七一”重要講話中指出:“孫中山先生領導的辛亥革命,結束了統治中國幾千年的君主專制制度,對推動中國社會進步具有重大意義”。
[1]江蘇省歷史學會.一次反封建的偉大實踐[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83.
[2]章開沅,林增平.辛亥革命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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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0046( 2012)1-005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