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思維方式比較

張婷婷

中西思維方式比較

張婷婷

思維方式是人們分析問題時采用的思考方式，對人們的言行起決定性作用。各個民族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中形成各自獨特的思維方式，中國和西方國家的思維方式就存在很大差異，指出并了解這種差異對加強中西溝通，避免誤解，以及各領域的交流都非常重要。

中國；西方；思維方式；比較

思維方式是人們分析問題時所采用的思考方式，是大腦活動的內在程式，對人們的言行起決定性作用。它是思維主體在實踐活動基礎上借助思維形式去認識和把握思維客體的本質的某種思路，并以相對穩定的形式表現出來，是一個有著復雜層次結構的系統。

每個民族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中都形成了各自獨特的思維方式，正所謂“相逢未必真相識，相識未必真相知”。

一、整體性與個體性

整體性是中國思維方式最顯著的特征，“天人合一”理念是整體性的集中體現。《孟子·盡心上》中說：“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1］263意思是說盡力發揮自己的善心，就懂得人的本性。懂得人的本性，就懂得天命了。保存人的善心，培養人的本性，這就是事奉天命的方法。所以，盡心、知性就可以知天，而按照仁義本性去實踐，就可以“上下與天地合流”［1］268，從而達到天人合一的人生境界。而二程（程顥、程頤）也認為世界的根源就是“理”，天就是理，而存在于人身上的理表現為心，認為心和理是一致的，從而進一步提出“天人本無二，不必言合”。

在道德觀念上中國人講求天下為公、無私奉獻，個人要置身于群體之中，個人利益應當服從集體利益。只有集體得到了發展，個人才能得到最大化的利益。在群體中，如果一個人取得成就，也被視為集體的成就，是集體的光榮。中國還主張團結互助，進步幫助落后，先富帶動后富，最終達到共同富裕。

跟中國注重整體性的思維方式不同，西方的思維方式注重個體性，強調以自我為中心，認為個人是人類社會的基點，有個人才會有社會整體，個人高于社會整體，每個人的生存方式及生存質量也都取決于自己的能力。例如，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文主義強調人、人的尊嚴、人的價值。但丁就說每個人都應該努力奮斗，追求知識、美德和功名，這是人的使命，認為一個人只有當他是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是為了別人的目的生存時，才是自由的。

此外，西方人還尊崇利己主義，特別強調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弗萊堡大學神經生物學一位教授認為人的本性是自私的，一切生物，無論動物植物都是自私的，這是其生存的必然。如植物為了生存，需要與別的植物爭奪陽光、水、空氣和土壤；動物相互競爭和殘殺，是為了獲得生存領地和食物。人類不同于其他動物，但作為動物界的一員，自私亦當屬其本性。一位議員說，利己主義毫無疑問是人的本性，私有制符合利己主義，也符合人的本性，因此是合理的［2］65。

二、直觀性與思辨性

中國的思維方式注重直觀性，其認識世界的方式是體知，是通過直觀來認識客觀事物。老子的內心直觀說就是以內心體驗的方式來把握宇宙之道，他把內心比喻成一面鏡子，如果能把這面鏡子打掃得干干凈凈，沒有一點灰塵，即保持內心最大的空虛，那么萬物就都會呈現在我們面前。這就是他說的“至虛極，守靜篤。 萬物并作，吾以觀復”［3］56。 另外，后期墨家也強調這種直觀性，他們舉例子論說眼睛看東西的功能，如果你沒有去看東西，那么就達不到“明”的認識，所以認識必須通過感官的感覺才能得到。

直觀性思維方式不是通過歸納推理而是根據經驗來對客觀事物的本質加以理解，根據天上只有一個太陽而得出國無二君或一山不容二虎，早上起床若聽見喜鵲叫，就認為必有喜事發生，若聽見烏鴉啼鳴則認為是不祥之兆。

而在西方哲人看來，只有思辨性才是對事物最真實、本質的認識，他們都把抽象思維、邏輯思維作為認識和把握真理的最基本手段。黑格爾全面系統地創造了辯證法的一般運動形式，并且自覺地運用這種思維方式建構了空前宏偉、內容豐富的哲學體系。在黑格爾的《精神現象學》一書中，他論述了意識發展要經歷的八個階段，即感性確定性、知覺、知性、自我意識、理性、精神、宗教和絕對知識，又通過對意識發展諸階段的考察，最終達到了“絕對知識”。

西方人在運用“桌子”、“桌子面”、“桌子腿”等語詞概念進行思考的時候，它們不是一個整體，而是完全獨立、互不牽制的。這表現在藝術創造上，就是求真與再現，西方的藝術家們為了把人體畫得更逼真，往往在人體解剖學上下功夫，詳細了解人體的構造，進行藝術創造時力圖再現創造的對象，做到惟妙惟肖。

三、模糊性與精確性

對事物的認識不習慣通過定義明確界定，這在中國古代學術著作中表現得尤為突出。比如，老子描述“道”這個東西的情況是：“道可道，非常道。 ”［3］3“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3］81“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3］71老子認為，可以說出來的道就不是經常不變的道了，他對“道”的界說可謂令人摸不著頭腦，這種恍恍惚惚的“道”作為哲學范疇也令人費解。

這種模糊性的思維方式在生活中也屢見不鮮。中國飲食文化發達，但中國菜譜中常常有油適量、鹽少許等模糊性字眼。中國人燒飯做菜也沒有一家之規。同樣是紅燒魚，食材可以是鯉魚、鯽魚、青魚等等，同樣是魚香肉絲，各家飯店也各有各的味道。另外，相同的詞在不同的語境中也有不同的意思，比如“方便”，既有“有時間”，又有“上廁所”的意思。

而西方的思維方式卻追求精確性，西方哲學中的范疇都有明確的定義。康德認為，所謂“理性”就是指人心中要求把知性所得的各種知識、規則定律等等，再加以綜合統一，把它們概括為最高最完整的系統知識，以達到把握無條件的絕對知識的能力。黑格爾哲學中的“絕對精神”是主觀精神和客觀精神的統一，作為唯一的、普遍的實體，是絕對真理中的精神，是已達到了自由獨立的現實。

西方的生活中也處處顯示著這種精確性，西方人的廚房仿佛實驗室一樣，里面量杯、臺秤、溫度計、倒計時的鐘等一應俱全，全世界的麥當勞和肯德基的食材、配料都是一個樣，且制作、加工時間也有嚴格的規定。在語詞中，名詞有單、復數形式，形容詞有比較級、最高級，動詞有過去式、將來式，一個句子的時態也有過去時、過去完成時、現在進行時、現在完成時、將來時。

四、中庸性與創新性

中國人的思維方式在價值取向上具有中庸性——儒家的思想方法。《論語·雍也篇》中說：“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4］166這就是說，中庸是一種最高的德性。孔子認為，處理事情的最好方法就是采用中庸的方法，要求不要偏袒于某一種傾向，或與某一種人完全同一，而認為應該調和不同的傾向，在各種不同的人之間進行適當的調和，不然就不能成為德行高尚的君子，而會淪為偏激的小人。他說：“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4］365根據這個思想方法，他交朋友就極力找善于掌握中庸思想的人。

中國人最愛說的口頭語就是“隨便”，“客隨主便”是中國人待人接物時有禮貌、有涵養和有文明的一種表現。另外，“槍打出頭鳥”即告誡人們別太出風頭，做事情不要太搶眼，即要做到“中庸”。

而西方則一致推崇創新性，比如古希臘著名哲學家亞里士多德，他17歲師從柏拉圖，跟隨柏拉圖達20年之久，亞里士多德對老師是很崇敬的，師徒二人也是很好的朋友。他曾寫了一首詩贊美柏拉圖：“在眾人之中，他是唯一的，也是最初的。……這樣的人啊，如今已無處尋覓！”然而在追求真理的征程中，亞里士多德非常勇敢、堅決地批評老師的錯誤和缺點，在哲學思想的內容和方法上都同柏拉圖存在著嚴重的分歧。他毫不留情地批評了老師學說的地基——“理念論”，提出了與之相反的“實體說”，且留下了一句流傳至今的名言：“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

西方人由于崇尚個性，因而力主創新。在西方社會，很難有什么事情會引起別人的側目。在西方，沒有奇裝異服之說，無論你穿得多么奇怪、標新立異、不合時宜，都沒人過問，愛穿什么是自己的事情。

五、倫理性與科學性

在中國，由于倫理性思維方式的作用，使得一切客觀對象都被罩上了道德的陰影，主客體的對立不是在人對客體的認識和改造活動中被揚棄，而是在人的純粹主觀的道德活動中被消除。古代統治階級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把“天”人格化，把它打扮成一個操縱人間萬物命運的活靈活現的主宰，而自己則扮演成天在人間的代理人。孔子也宣揚命運之天決定人間的貴賤，即“富貴在天”的天命論。他說：“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 ”［4］403他認為，天雖然不言不語、無聲無息，卻不但主宰著人間的一切生死禍福，而且操縱著自然界四時的變化和萬物的生滅。

古代中國，從日月星辰的運行到花草鳥蟲的生息，無不具有道德的色彩。中國人常說“善惡到頭終有報”。地震洪水、山崩海嘯，必是人們做了惡事，老天爺動了怒要懲罰人間。天上諸象，無不與人間的道德行為有關，人世修平，則風調雨順。奸邪當道，則險象環生。

更甚的是，具有科學意義的四大發明并未發揮出其應有的社會效益，指南針用來看風水，火藥被制作成爆竹，成為民間驅邪避災的必備之物。

西方人的思維方式注重科學性，早在古希臘時期，人們就養成了一種把客觀對象與認識主體相對立的思維習慣。這種對立只有通過認識活動才能被揚棄。承認一個獨立于人的道德行為之外的客觀對象，并以此對象作為一切認識活動的起點，這是西方科學思維方式的前提。例如水、火、數、理念、絕對精神等都是不依人們的道德活動為轉移的純粹客體，是認識的對象。而中國的四大發明一傳入西方，西方人便從科學的角度對它們加以利用，如指南針被用于航海事業，火藥則把騎士階級炸得粉碎，從而迅速推動了文藝復興的運動；紙和活字印刷術使文化從教士們把持的寫在羊皮紙上的《圣經》中解放出來，走向人間。

綜上所述，中國和西方的思維方式是具有差異性的，具體有整體性與個體性、直觀性與思辨性、模糊性與精確性、中庸性與創新性、倫理性與科學性五方面的差異。而任何一個民族的思維方式都有優點、長處的一面，也有缺陷、不足的一面。但將這種差異區分開來并不是研究中西思維方式的最終目的，隨著全球化背景的不斷加深，希望各民族在對立統一原理的基礎上，吸取其他民族思維方式的優點，力主揚長避短，從而達到思維和認識的全面性。

[1]孟子[M].濟南:山東友誼出版社，2001:263,268.

[2]盧秋田.差異:一位中國大使眼中的東西方思維[M].上海:上海三聯書店，2003:65.

[3]林語堂.老子的智慧[M].西安: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3,56,71,81.

[4]來可泓.論語直解 [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97:166,363,365,403.

B804

A

1673-1999（2012）06-0045-03

張婷婷（1986-），女，安徽滁州人，安徽師范大學（安徽蕪湖241000）政法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哲學當代發展。

2011-1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