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特的學術視野 科學的研究方法①——簡評《煤殤——煤礦安全的社會學研究》兼論安全社會學的構建與發展

姚 慧 張 比 劉立萍

獨特的學術視野 科學的研究方法①
——簡評《煤殤——煤礦安全的社會學研究》兼論安全社會學的構建與發展

姚 慧②張 比 劉立萍

對顏燁教授的新作《《煤殤——煤礦安全的社會學研究》中的理論視野和研究方法進行了分析，回顧了安全社會學創立和發展的過程，并對安全社會學的未來發展提出了建議。

安全社會學;安全結構;失衡;宏觀研究;微觀研究

2012年7月，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出版了顏燁教授的新作《《煤殤——煤礦安全的社會學研究》，全書30余萬字，分為6章，并附有問卷調查。這是近年來社會學領域理論緊密聯系實際的一部力作，其學術價值和實際意義都不可低估。本文作者是顏燁教授多年來的同事，也是他多部論著的讀者，對此由衷地感到高興，同時也深感新興學科的創建之艱難，而與社會實踐密切聯系的新興學科一旦建立，必然對社會實踐發生巨大的指導作用。為此，試圖從《煤殤》一書，回顧安全社會學的創立過程，論及顏燁教授科學研究的獨特視野和科學規范的研究方法，并對安全社會學的發展提出若干建議。

1 一門新興的交叉學科——安全社會學

隨著社會的發展和科學的進步，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各學科之間的交叉與融合已成趨勢，新的學科往往在原有學科的交叉點上誕生。安全學與社會學本是不相關的兩門學科，但有心人發現在它們的交叉點上可以產生一門新的學科——安全社會學。2002年，顏燁還是一名社會學碩士，在調入華北科技學院前，對于安全科學技術幾乎是一無所知。因華北科技學院隸屬于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總局，學校的特色學科是安全科學技術，顏燁開始涉足新的領域。懷著巨大的社會責任感，他開始關注煤礦安全事故，并思考事故背后的社會原因。2003年，他在學校的科研課題《安全社會學研究初步》立項。同年，他發表了《安全社會學初創設想》，收入煤炭工業出版社出版的《安全文化與小康社會國際研討會論文集》。華北科技學院學報編輯部注意到這位學術新人，主動向他約稿，并鼓勵和支持他深入研究。2004年，他在華北科技學院學報發表了《安全社會學:社會學中層理論的一種探索》，2005年，又發表了《沃斯特社會學視角與安全社會學，并在中國安全科學學報發表《安全社會學與社會學基本理論》，該文指出，安全社會學即是將安全問題與社會學知識結合起來，把安全看做一種社會過程，研究安全問題的社會原因、社會過程、社會效應及其本質規律。無論古典社會學還是現代社會學，無論社會學結構主義還是社會學建構主義，都長期在探討個人-社會關系中的行動、理性、結構、系統4個方面，因此，安全社會學同樣需要研究安全行動、安全理性、安全結構、安全系統.基于4個視角而不斷涌現的社會問題說、哈貝馬斯溝通行動論和系統-生活世界理論、吉登斯和貝克的風險社會理論、越軌社會學、社會沖突論、集合行為理論、女性主義和社會性別學等都直接為安全社會學提供了社會學的理論依據。

此后，他不斷在安全科學學報等刊物上發表文章，一步步提出安全社會學的基本框架和研究方法。2007年，在中國社會出版社出版了他的專著《安全社會學》，正式建立了安全社會學學科。2005年，他考上中國社會科學院博士生，師從著名社會學家陸學藝。陸先生原是研究“三農”問題的，后從事社會分層、社會結構、社會建設等課題。得知顏燁對礦難等安全問題有研究、有興趣，在確定博士論文選題時打算研究礦難，非常支持。經過努力，顏燁寫出一篇比較優秀的博士論文，同時以這個題目申報了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這個課題也完成得很好，得到學界的好評。此成果摘要刊登在設在中宣部的社會科學辦公室簡報上，送黨和國家領導人，得到國務院領導同志的批示，國務院研究中心和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總局先后召開座談會，聽取顏燁博士的匯報，高度肯定了他的研究成果，已將他的研究成果作為政府決策的重要參考。

由此，我們可以看到，一門學科的建立、發展和應用，是通過個人的努力，并在多個部門和有關人士支持下初步完成的。而回想起社會學在中國的命運，我們認為，安全社會學走過的道路，其中當然有艱辛，但尚屬幸運和順利。

社會學的產生和在中國的立足，已有百年歷史，其分支很多。20世紀30年代，吳文藻、費孝通、陳達、李景漢等老一代社會學家在農村和少數民族地區開展調查和實驗研究，取得許多成果。50-70年代，社會學曾被取消。1978年后，社會學重新登上舞臺。21世紀的頭10年，安全社會學在中國誕生，這標志著社會學在社會轉型期關注到整個社會的安全問題，是時代發展的必然，而顏燁等學者的努力正是順應了時代的要求，在國內外前輩社會學家奠定的基本理論的基礎上，建立起新的學科分支。

2 《煤殤》的新視野和規范的研究方法

2007年，《安全社會學》一書的正式出版，標志著安全社會學的建立。但當時并沒有產生很大的反響。而2011年，顏燁完成的國家社會科學重點課題，在其博士論文的基礎上，緊密結合實際，把煤礦礦難作為研究對象，引起了國務院和有關部門的重視，并在安全生產領域產生了較大的影響。顏燁教授的學術視野的新特點，一是把社會學與安全生產問題聯系起來，二是把關注點直接確定在對社會各界都非常關注的煤礦礦難上。而對于礦難的研究，歷來限于經濟學、法學等領域，多從技術和經濟角度入手，試圖以加大安全技術投入來改善安全狀況，或者從行政監督和法規懲治入手，這些當然是必要的，但大多都是治標不治本，未能破解安全事故特別是煤礦礦難發生的根本原因。而對礦難的社會學研究，應當說是更深層次的研究，是對礦難產生的根本原因的探究，尋求治本的方法。所以，中宣部、國務院和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總局有關領導同志都認為這為他們提供了一個看問題的新視角，解決問題的新思路。

《煤殤——煤礦安全的社會學研究》，是運用社會學方法來研究煤礦安全問題，也是安全社會學的具體運用。本書的研究方法采取的是社會學研究的規范方法。同時，我們還可以看到，顏燁教授的研究方法已經突破傳統的社會學研究方法，采取了現代社會學的系統的研究方法。他不僅運用了社會學的方法，而且運用了經濟學和系統科學的一些新方法和歷史學的研究方法。突出的是，作者認為，煤礦安全問題已經不是單純的科學技術問題、經濟問題或簡單的社會問題，礦難的發生有著深刻復雜的社會結構性原因，是多個社會因素相互作用而造成了錯綜復雜局面而難以解決的結果。作者把多種社會因素歸結為政府、市場、社會，把利益和責任主體分為官員、礦主和礦工，指出這幾方的利益糾結，行為博弈，產生了十分復雜的局面。社會結構是解釋社會變遷、社會平衡的“鑰匙”和解剖刀”，是社會學研究的核心，顏燁教授從社會結構這一根本性結構出發，以這一帶有總體性的理論視野高屋建瓴地剖析礦難產生的社會原因，構建了“安全結構”分析框架，提出加強安全建設，推進安全生產現代化，使人耳目一新，具有理論意義，在黨中央強調社會管理創新的今天，又具有很強的政策意義。

本書不僅有新的理論視野，而且進行了大量的實證研究，通過調查研究，統計分析，通過詳實的數據分析，并與國外數據進行比較研究，證實了自己的觀點:礦難的頻繁發生，原因在于安全結構失衡。在安全結構中，權力、資本和勞動各方的地位不對等，代表權力是政府，代表資本的是礦主，代表勞動的是礦工。在計劃經濟時代，盡管政府由于信息失靈的原因未能全部掌握安全信息，但基本上還是強調工人階級的主人公地位，保護工人利益的，在社會轉型期，政府放棄了很大一部分安全監管權力，甚至地方政府與資本聯手，使礦工失去了保護。代表資本的礦主，則因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減少安全投入，特別是在煤炭價格高的時候超能力生產，則安全事故即礦難的發生就不可避免了。作為勞動者的礦工，既有本身素質的問題，又有缺乏培訓、缺乏組織的問題，成為最弱的一環。這就造成了安全結構中的強權力(但放棄了部分安全監管權力或這一權力難以到位)——強資本——弱勞動的非正常的結構。這種結構分析，因大量事實和數據的證明，而論據充分，真實可信，給讀者以深刻的啟示。

如何解決這一問題?作者借鑒了發達國家的經驗。例如，在書中154頁指出，從美國礦難史和礦難治理看，對勞動者生命安全保護的法律制度非常嚴格而且得到有效執行。美國工業化初期的礦難非常突出，僅1907年12月美國死于礦難的工人就超過3000人，這個月被作為美國社會發展的恥辱而被載入“史冊”。為此，美國進行了一場全方位的礦難治理改革。首先，法律明確“煤礦業和其他礦業的優先考慮和第一要務必須是礦工的生命安全和健康”。其次，修正傳統落后的“締約自由”與“契約嚴守”原則，對侵權法進行了一場變革，即從企業利益本位轉向個人利益本位，從過錯責任轉向無過錯責任，削減了資方免責事由，大幅增加了損害賠償金，并制定了賠償法。因此，在20世紀30年代礦難逐步下降，60年代后賠償法、安全健康法的出臺，等于為礦難下降趨勢補上了文本漏洞。所以有人認為，《聯邦礦業安全和健康法》作為成文法，成了侵權法這樣的普通法變革的直接成果;如今美國的煤礦業已轉變成所有行業中最令人羨慕的安全行業之一，安全指數與零售業相當。作者進一步指出，在今天的中國，某些地方政府還在重復美國工業工業化初期的錯誤。在權力——資本——勞動這一社會結構中，政府應當也可以發揮限制資本保護勞動的作用。顯然，這樣的論證是很有說服力的。

提出問題，通過調查得到數據和事實，進行結構分析，找到礦難的根本原因在于安全結構失衡，進而提出解決問題的思路。這樣的研究和論證方法在書中貫穿始終，這是社會科學研究的規范方法。作者對此運用得十分熟練，并具有論據周密，理論清晰充分說理的特點。因此，本書不僅進一步完善了安全社會學的理論框架，而且在繼承國內外社會學理論研究成果的基礎上，發展了安全社會學的研究方法。

3 安全社會學的未來走向

安全社會學的構建和應用，獲得了各級領導和學術界的高度肯定。但作為一門新的學科，在理論研究和實際應用上還有許多不足。最大的問題，在于安全生產領導者和管理者以及科技工作者們，尚不熟悉社會學的研究視野和方法，在構建和諧社會的進程中，安全社會學應當有很大的用武之地，其發展前景應當是十分廣闊的，與其他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學科結合起來，必將對安全生產和公共安全的保障起到指導作用。為了推進這一新興學科的發展，提出以下建議。

1)加強基本理論研究?，F在，除顏燁以及上海大學的蔡霞，章友德等少數學者，研究者尚不多。建議有關科研機構和高校，投入適當的人力和財力，鼓勵更多的學者開展理論研究。

2)開展應用研究。理論工作者和政府部門、企業結合起來，在不同地區或礦區，進行社會調查，對改善安全社會結構，促進安全生產現代化提出可行性方案。

3)開展安全社會學教學。現在，安全社會學學科已基本成熟，在安全工程專業，應設置安全社會學課程，培養具有社會學視野的安全工作者。同時，教學的開展，也可進一步促進科研，使學科建設更趨完善。

4)加強中觀和微觀研究。顏燁教授對礦難的社會學研究，基本上還屬于宏觀研究。下一步，在中觀和微觀研究領域，還有許多工作需要做。例如，一個省份(例如山西、內蒙)的煤礦業或一個礦區的社會學研究;一個群體(例如煤礦農民工、私營礦主、安全監察人員)的社會生態研究，煤礦工人組織的研究等。像費孝通先生上個世紀30年代《江村經濟》的鄉村經濟的樣本解剖那樣，對一個煤礦的安全結構進行微觀的研究，應當是有重要實際意義的。

安全社會學的研究已經有了良好的開始，未來的發展任重道遠。顏燁教授還非常年輕，我們期待他有更多更新的研究成果出現。同時，希望有志于安全科學研究的中青年理論工作者和實際工作者，都來投入這一領域，為安全社會學的發展和完善作出努力，從而為我國安全生產的現代化與和諧社會的建設做出貢獻。

［1］ 顏燁.煤殤——煤礦安全的社會學研究［M］.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2

［2］ 顏燁.安全社會學［M］.中國社會出版社，2007

［3］ 蔡霞，章友德.轉型期社會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的沖突——關于煤礦安全事故的社會學思考［J］.華東理工大學學報，2003(3)

Unique academic view，scientific research method——review on Coal Mnonh——Research on Sociology of Coal Mine Safety and discussion on the construction and development of Safty Sociology

YAO HuiZHANG BiLIU Liping

(Editorial department of Journal of North China Institute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Yanjiao Beijing-East101601))

The theory view and research method of Coal Mnonh——Research on Sociology of Coal Mine Safety，which is written by Professor Ye Yan，is analyzed.The process of the establish and development of Safty Sociology is reviewed and the suggestion of the future development of Safty Sociology is also made.

Safty Sociology;safty construction;unbalance;macroscopic research;microscopic research

TD7

A

1672-7169(2012)03-0122-03

;2012-06-18

姚慧(1969-)，女，北京人，大學畢業，華北科技學院學報編輯部副編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