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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祥子

2012-09-03 02:39:44
福建文學 2012年2期

美 樺

天老爺在冬天的夜里特別貪睡,等他懶洋洋地把夜幕扯開,已經是該吃早飯的光景了。

祥子就是在這個時候迷糊過去的。祥子迷糊的時間非常短暫,準確地說也就是幾秒鐘的工夫,他麻木的神經立即被胳膊上的刺疼烙了一下,耳邊響起媳婦菊兒的嬌吼聲:

祥子,別睡!

祥子努力睜開發澀的眼皮。這是一段長長的緩坡,路面早讓超載的大貨車刨得坑坑洼洼。車掛上低速擋,一搖一晃,祥子的眼皮就會不由自主地垂下來。每每這個時候,菊兒就會毫不猶豫擰他的胳膊或耳朵,大聲地提醒他不能睡過去。

祥子把車開到了半山腰,找了一段平坦的路面停下來。祥子推開車門,一步跳下去,人就像踩在了棉花上。祥子眼前金星閃爍,往前打了一個趔趄才穩住腳跟。離開駕駛室,祥子就感覺手和腳老是不聽使喚,他伸伸懶腰,活動活動酸脹的身子,躲在車后撒了一泡熱尿。前幾天下了一場雪,山上還有一些殘雪,如老女人臉上的雪花膏沒搓勻,白一塊青一塊讓人怪不舒服。那一泡熱尿過后,路邊早已枯死的野草叢中立即騰起一股尿臊味的白煙。

今天是臘月二十九,明天就過大年了。這是祥子年前跑的最后一趟車。祥子得把礦運到配礦站,把一年的運費結回來。其實,祥子也可以像幾個師兄弟一樣,早早收了車,辦齊年貨,穿上體面的西服,回到老家烏地吉木融入過年濃濃的喜慶氣氛中去。可是,年前配礦站生意好,上車下車不排隊,那一車車現成的貨物就像魔法無邊的磁場,讓他跑得比平時更歡。就這樣,祥子已經一個星期沒有挨過枕頭了。一連幾天,祥子都是在車上渡過的,除了裝礦和過磅的空隙偷空迷糊一下外,實在困得不行就把車停在路邊睡一會兒。

不過,今天祥子不能在路邊睡。他得趕緊把最后一趟礦拉到城郊的配礦站,趕在年前把這一年的運費結回來。辛辛苦苦掙了一年,就換來一大把運單。一想到那就要到手的錢,祥子就有了一種成就感。祥子清清嗓子,吐了幾口憋在胸中的痰,點上支煙又鉆進了駕駛室。

說怪也不怪,每年進入臘月以后,祥子的車就會明顯慢下來。還是天天跑熟了的盤山路,過去五個多小時就到配礦站的,現在六個小時還開不到。這一點菊兒最有發言權。菊兒得空喜歡看電視,喜歡買幾本閑書來翻一翻。菊兒說那是一個名教授的理論,叫生物鐘。盡管菊兒說得有板有眼有根有據,祥子卻一臉的不屑:

扯他娘的蛋!卵的生物鐘,家里老老小小眼巴巴地等著咱們回去過年哩!

祥子這么一說,菊兒就不再堅持了,畢竟平安才是硬道理。

起起伏伏的山梁呼呼往后退。車窗外面,那些樹啊草啊毫無生氣的枯枝呼啦啦劃著祥子的眼睛,讓他的眼睛生澀脹痛。這幾年,世道變了個樣。祥子的老家在大涼山南部的烏地吉木,那些過去拿去砌墻腳壘田埂都嫌笨重而不規整的石頭,如今身價百倍,成了讓人賺錢的寶貝。祥子和村里人都沾了那些笨石頭的光,祥子買了一輛車,天天在礦山上跑運輸。雖說是二手車,偶爾也會發點小脾氣外,但從祥子接手后,這輛車就一直任勞任怨不分白天黑夜地跑,讓和祥子同時買車的師兄師弟們羨慕不已。礦山就在他們老家烏地吉木,雖然礦主對當地的車格外關照,但進山拉礦的車太多,有時為拉一車礦還得排上一天半天的隊,這讓祥子覺得日子過得特別漫長。

祥子覺得苦惱的不是拉礦排隊,也不是路途上的顛簸勞累。都已經習慣成自然了,干貨車司機這一行,就必須吃得下這樣的苦頭。真正讓祥子痛苦的是結運費,配礦站的運費要到年底才結,一年就結這一次。為這事,祥子也和其他駕駛員一起找配礦站的老板鬧過,可是老板眼睛一瞪:

人家沒把錢給我,老子拿卵來付給你們?娘的,當孫子的也敢跟爺爺撒野,這是什么世道?你幾個狗雜種,想干就干,不想干給老子走人!

老板黑著臉,罵得他們龜孫子一樣。

老板很生氣,后果很嚴重。老板的話冷冰冰的,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

祥子知道,別看路上車水馬龍,司機愁的就是貨源。不往配礦站拉礦,又能拉什么呢?祥子只能忍氣吞聲,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年底的結算上。一年來,加油、買輪胎、換零配件、繳過路費、吃飯住店全得自己貼著。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哪里養得起一輛車,祥子把去年的結余大部分貼了進去,還咬著牙,往村里專門放高利貸的趙獨眼借了一萬多塊來撐著。不過,這一年運氣還不錯。老伙計還算幫忙,除換了兩個輪胎,買了些配件外,沒給祥子添更多的麻煩。

日子過得苦,手里緊巴巴的,但祥子還是覺得十分熨帖。平時緊一點也好,相當于把錢全部存入銀行,零存整取。一想起今天就能結運費,祥子臉上就有了笑容。

祥子今天的車更慢,蝸牛一樣慢騰騰地在路上喘著粗氣。祥子搖下車窗,任那刀子一般的雪風,呼呼直往他的臉上戳。把一年的運費結了,先把鋼筋、水泥和磚弄回去。祥子去年就想把房翻了。村里的木勺在外面當包工頭,鄰居小鳳家兩口子在外面打工,相繼都蓋起了洋樓,這樣就把他家那幾間老房襯得更加寒磣。人要臉,樹要皮。一想起家里那幾間老房,祥子就覺得在人家面前矮了半個頭。去年他就準備買建材翻房子的,菊兒不干,說等攢下錢再說。結果今年建筑材料一漲再漲,每次漲價都會讓祥子揪心地疼上一陣。女人頭發長見識短,今年說啥也不能再聽菊兒的。大不了再去跟師兄弟借一點,到銀行里貸一點,先把新房蓋起來再慢慢掙錢還債。

想到翻新房,祥子臉上有了幸福的笑容。可是,這種幸福的感覺很快就被一種鉆心的痛給破壞了:

“祥子,好好開車,你又在打瞌睡了!”

祥子木然地看著前方,嘴里有些不耐煩:“別亂動,我哪里打瞌睡?”

“你眼睛都閉起了,下巴都快碰到方向盤了還沒打瞌睡?”菊兒拍了祥子一下,親昵地在祥子耳邊說:“再堅持半天,把賬結了回家好好補幾天瞌睡!”

菊兒經常跟車,不是怕祥子在外面找野女人。路途太遠,她最擔心祥子一路上太疲倦,開著車睡過去。和祥子一起拜師學藝的師兄師弟一死一殘,都是疲勞駕駛,在開車的時候睡過去釀成慘劇。菊兒在車上一刻也不敢馬虎,只要看到祥子眼神不對,菊兒就會馬上提醒他。當然,最有效的辦法是夏天擰胳膊,冬天擰耳朵,一疼,祥子就醒了。

晚上,菊兒枕著祥子手,看著那青一塊紫一塊的胳膊,菊兒就一邊流淚一邊輕輕地給他揉著吹著。祥子在菊兒的愛撫下進入夢鄉,菊兒枕著祥子的鼾聲卻久久難以入睡。他們已經有了兩個孩子,孩子都扔給了家里的兩個老人。不出來掙錢,能在村里干啥?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一年地里的種子、肥料、農藥、飼料哪一樣不要錢?光是上冬以后,今天張家娶媳婦,明天李家嫁閨女,后天趙家搬新房,外天劉家老人八十大壽,鄉里鄉親,沾親帶戚,人家不請面子上過不去,這一請總不可能空著兩只手去吧?這些都不說,眼看兩個孩子就要上學了,也不能就這么讓他們在村小,跟那兩個代課老師混著,總得送到外面去接受好的教育吧?家里老人已經上了歲數,小病小痛不怕,就怕萬一哪天一病不起,那臺喪事少了萬把塊是辦不下來的。說一千道一萬,干啥都離不開一個字:

錢!

這個活兒是在鬼門關上蹭飯吃,稍不小心,就會把自家的身家性命搭進去。菊兒看著路上一樁樁血淋淋的車禍,也勸過祥子好多次,要他別干了。祥子也賭咒發誓打過退堂鼓,可是狗改不了吃屎。閑了幾天,祥子心癢癢手也癢癢,在家里坐不是站不是渾身不自在,還是接著干起他的老本行來。平時連著跑三兩天,菊兒總要纏著讓祥子歇一歇,抽空補補瞌睡。可是,臨近春節車流量少,貨源足,不用排隊,特別是路上專門逮貨車超載的都回家過年去了,拉多拉少沒人過問,這讓祥子感到無比的興奮。連著幾天,祥子都是在車上渡過的。

人畢竟不是機器,祥子連那輛二手車都不如。那輛老車連著跑了幾天,什么事也沒有,可是昨天下午吃飯的時候,祥子卻把筷子放掉了三次。

那只成天握方向盤的手,居然拿不住一雙筷子!

筷子掉了,祥子彎下腰去想把筷子撿起來,可是那手好像不是長在自己身上的,試了幾次才把筷子撿起來。祥子邊撿筷子邊惡狠狠地罵:

“娘的,這不中用爪子連雙筷子都捏不住了,早點斷了才好!”

祥子罵得越兇,菊兒心里越難過。菊兒心里暗暗著急,祥子都累成了這樣,這趟車怎么跑得下來?因此,菊兒的眼睛更是一刻也不敢走神,隨時準備著對祥子的耳朵下手。

上午十點半,祥子終于趕到了城郊配礦站的料場。祥子過了磅,在下礦的空擋,打電話給劉哥。

在祥子看來,凡是有身份的人電話都不好打,劉哥也不例外。劉哥手機一直處于呼叫轉移狀態,打他家里電話響了半天才有一個含含混混的聲音:

“誰呀?”

“劉哥,我是祥子……對,紅山鄉烏地吉木的祥子!”

劉哥看樣子還沒有起床。劉哥應酬多,喜歡喝酒,喜歡打牌,還喜歡年輕漂亮的姑娘。當然,在祥子看來,劉哥做為一個有身份的男人,討姑娘喜歡也是很正常的事。劉哥夜生活豐富,不享受到夜里兩三點是不會回家睡覺的。

祥子很費了一陣口舌,才讓劉哥把他從黏糊糊的記憶中遴選出來。劉哥咳嗽著,濃厚的鼻音里有幾分不高興:“龜兒的,大清八早的有啥事?!”

攪了劉哥的好夢,祥子多少有幾分不安。但是,今天對于祥子來說,最重要的是把那一大把運單結回去。時間容不得祥子做過多的選擇。祥子也沒有過多客套話,說:“要過年了,我從家里給你帶了一個自家腌的火腿來,麻煩劉哥過來拿一下。”

劉哥“哦”了一聲,那黏糊糊的口氣中多少有些不耐煩,嘟噥道:

“你等一會兒。”

劉哥這一聲嘟噥,讓祥子覺得十分受用。

祥子點了支煙,把車窗搖下來,睜著脹澀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劉哥來的方向。

車一停穩,祥子覺得整個身子好像要飄起來。暈乎乎的祥子像坐在搖搖車上一樣,老是覺得還在那凹凸不平的山路上顛簸著,腦子里一片茫然,眼皮直打架。

配礦站很大,平日配礦站料場里倒礦的貨車排成長龍,今天的車明顯少了很多,但還是不斷有人把車開進來。祥子嘆了口氣,昏昏沉沉的腦子里有了這么一個念頭:

他娘的,馬讓料哄老,人讓錢哄老。唉,都說錢難掙,但想掙這要命銀子的人多得是!

劉哥是祥子半年前通過朋友認識的。劉哥是配礦站料場里的一個業務經理,跟著配礦站老總干了十多年。祥子認識劉哥的目的很簡單,請劉哥幫忙結運單。

那一扎厚厚的運單寄托著祥子無限的希望,要是換不成錢,手里那一大把運單就是一扎廢紙。料場的規定祥子很清楚,年底結賬。祥子也知道,這么大一個配礦站,平時少不了業務往來,盡管平時站上財務室根本就沒有設結賬的窗口,但不可能沒有財務上的開支。祥子早就聽人說,平時要想結運單,除非找到和配礦站老總親近的人。

就這樣,朋友給祥子推薦了劉哥。

祥子那天特意去理發店把亂蓬蓬的頭發收拾了一番,穿上了他平時舍不得穿的衣服,非常大方地請劉哥吃飯。祥子特意找了一家像樣的餐館,那些菜祥子大多沒聽說過,也從來沒有點過,更不用說品嘗過。祥子從來不喝酒,那天不出車,他破例喝得酩酊大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個簡單的道理祥子非常明白。一桌飯下來,花了兩千多塊錢。說到結運單,劉哥很豪爽,拍得胸脯咚咚響:

沒問題,這點小事包在哥老倌身上!

祥子感動得只差點一頭撞死在酒桌上。不過,祥子這種沸騰的情感持續的時間并不長。因為劉哥在拍完胸脯后,收斂了笑容,打著酒嗝,說:

“咱親兄弟明算賬。運費結下來,大頭是你的,二八開!”

祥子一聽,腦袋像被人拍了一磚頭,眼前金星直冒,耳朵里嗡嗡嗡地響個不停。盡管祥子已經喝高,但心里卻異常清醒:

天老爺,老子要損失兩萬多!

當然,祥子耳朵里嗡嗡嗡的聲音也沒有持續太久,他腦子里很快閃現出這樣一個結論:

兩萬算個卵,要是出什么意外,再多的運單不都他娘的是一捆廢紙?!

祥子咬咬牙,點頭答應下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祥子知道點頭答應的后果。就是這一會兒工夫,祥子的背上已經出了一通熱汗,他感覺到像害了一場大病,渾身酸軟無力。

祥子從小在烏地吉木長大,每次都是把車開到配礦站,下了礦就往回趕,他確實在外面沒有社會關系。自從把那扎運單交給劉哥,祥子的心就懸起來,每次到料場下了礦,他總是要向劉哥住的地方看一看。祥子更盼望早一點接到劉哥的電話,哪怕是關于劉哥一丁點兒的消息。

劉哥終于打來了電話。劉哥直截了當告訴祥子,金融危機了,事情沒辦成,要祥子去拿運單。

拿到那一大扎寫著祥子車牌號的運單,祥子像撿到了一大堆金元寶一樣高興。盡管那段時間因為金融危機,祥子幾天難得出一次車,但從內心深處他仍然十分感謝這場全球性的金融危機。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只有祥子才能體會到。事情雖然沒辦好,但多個人緣多條路,說不定今后還有求人家的地方。因此,無論什么時候,祥子都把對劉哥的這份感激時時揣在心上,總想找機會報答劉哥。

冬天的太陽白亮白亮的,紙一樣貼在天上。陽光并不強,但從周圍那些白白的堅硬的建筑上反射回來,仍然明晃晃地刺人的眼睛,這就使得祥子那雙極度困頓的眼睛難以睜開。

菊兒說過,在等劉哥的時候,讓祥子抽空瞇一會兒。可是,足足等了半個小時,還是沒有見到劉哥的影子。眼看太陽越升越高,菊兒也困得眼皮直打架。菊兒有些灰心,說:“不來算了。看看到他那副臭德性,愛理不理的,好像咱真的一輩子要巴結他……”

女人都一樣,心眼比針尖還小。祥子知道,菊兒對當時請劉哥結運單二八開一直耿耿于懷。祥子雖然眼睛半睜著,但對菊兒的內心世界卻非常清楚。要過年了,家家都在準備年貨,菊兒早就盼著結了運單,痛痛快快地到街上逛一逛。祥子把錢包摸出來,遞給菊兒,說:

“去去去,你先到街上去,省得在這里戳眼睛!看看有合適的先買著,等會兒我結了運單來找你!”

菊兒接過錢包,抿了抿頭發,說:“你催催他!餓了不?要不我先給你買幾個包子過來?”

祥子搖搖頭,無力地向菊兒揮揮手,再一次撥通了劉哥的電話。

祥子又點起支煙,隨著那明明滅滅的煙火,外面的世界漸漸混沌起來。錢包里還有一千來塊錢,那都是平時留著以備急用的。結婚這么些年,平時都在跑車,很難得陪菊兒逛逛街。祥子早就在車上和菊兒盤算過,結了運費,和她一起到城里逛逛,給她買兩件過年穿的衣服,給孩子買點過年的玩具,給老人添點新衣。家里兩個老人也不容易,地里的活是老人干,家務事是老人做,兩個孩子也是丟給老人帶。兩個老人忙了屋里忙屋外,成天還要替他們的安全擔憂。一想起這些,祥子就覺得十分內疚。

祥子是讓一陣咚咚咚拍打車窗的聲音弄醒的。

是劉哥。

看得出來,劉哥剛剛起床,胡子雖然刮得光光的,但亂蓬蓬的頭發上用水抹過的痕跡仍然清晰可見。劉哥胖乎乎的脖子上戴著條拴狗樣粗的金項鏈,肥厚的手掌正在用力拍著車窗,粗短的手指上那幾個黃燦燦的大戒指也賣力地叩擊著窗門。

祥子打開車門,外面的風像刀子一樣涌過來,讓他連打了幾個哆嗦。祥子把那只火腿提給劉哥,接過劉哥遞過來的煙,拿上那只裝著運單的包就往結運費的窗口走。

南國冬天的太陽就像一個垂暮的老人,那陽光就顯得無比的陰柔,也無比的慈祥。

結運單的窗口前面,人已經排起一長串了。

祥子腦子里暈乎乎的,覺得眼前這一張張臉都似曾相識。祥子木然地和他們打著招呼,無力地咧著嘴,傻傻地笑著。今天大家都一樣,馬上就可能領到那嘎嘎響的票子,心情都無比的舒暢。祥子拖著沉重的雙腿,自覺地排在了這群人的后面。

這兩年結賬都是菊兒去的,祥子只是在旁邊呆著,更準確地說祥子都在車上睡覺,因此他也沒有感覺到有什么異常。可是,今天情況就不一樣了。前面的人半天挪動不了一下,很快后面又有人接著排上了。祥子感到無比的痛苦。這樣的痛苦主要來自于極度的困乏,祥子只覺得眼睛難以睜開,耳朵里嗡嗡嗡地響過不停,腦子里暈乎乎的一片茫然,似乎多站一分鐘都有睡過去或者倒下來的可能。

這個時候祥子想著最多的是躺下來美美地睡上一覺,哪怕就在這冰冷的水泥地上。可是,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后面又陸陸續續跟著排上了人,很多人都在往前面探頭探腦,還有人在抱怨在罵娘,都巴不得前面的人早一點脫離這支隊伍。祥子嘴巴里早已讓香煙熏得索然無味,還是只有一支接著一支地抽煙,努力睜著眼睛,變換著姿勢不讓自己睡過去。

等待。等待難耐的幸福時刻的到來。

就在祥子覺得已經無法支撐的時候,他終于移到了隊伍的前面,幸福的結賬窗口終于展現在祥子的眼前。祥子把那扎運單從窗口遞進去,就聽見里面傳出一道軟綿綿的聲音:

“身份證!”

身份證?祥子連忙在身上摸了半天,愣了一下,他才想起來剛才把錢包拿給了菊兒,身份證就在錢包里面。祥子趕緊矮下身子,把腦袋貼在那個窄窄的窗口上,說:

“身份證沒在身上,剛才讓我愛人拿走了……”

祥子說得很真切。里面的小姑娘抬起頭來,打量了他一下,道:

“駕駛證!”

祥子趕緊摸身上,里里外外都摸了個遍,也沒有摸到那發硬的東西。

糟糕!祥子一下反應過來,駕駛證行車證一類寶貝東西,都放在駕駛室里。祥子臉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結結巴巴地向里面的小姑娘做著解釋:“對不起對不起,那些東西都在車上。為結這鬼運費,我都等了一年了,請你們幫幫忙,下次一定……”

小姑娘停下手里的活,把那匝運單推過來,冷冷地說:

“不行,按規定必須得有有效證件!”

祥子急了。要是今天結不到運費,就意味著那一大把運單還要一年才能變成錢,他所有的希望都有可能成為泡影。祥子腦袋牢牢地貼在窗口上,身子鐵塔一樣堵在外面,那雙早已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圓,口氣已經由哀求變成了質問:

“我天天都在跑車,怎么會沒有證件?我一年苦到頭,專門給你們配礦站拉礦,還會有假?!到這個時候不給結賬,你什么意思?!”

祥子讓煙熏得略有幾分沙啞的嗓音異常嚴厲,把里面幾個忙碌的工作人員都嚇了一跳。里面的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目光齊刷刷地看著祥子。

窗口上的祥子一身油膩膩的,滿臉倦容,一副沒睡醒的架勢。所有這一切,和外面那一排司機沒什么兩樣。一個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對小姑娘說:“你從電腦里面調出他的車牌號信息記錄,問一問再說。”

小姑娘麻利地敲了敲鍵盤,警覺地問:

“你叫啥名字?”

人一緊張,神經就容易短路。祥子一下懵了,縮回腦袋,伸手撓撓頭皮,喃喃地嘀咕道:

咦,我叫什么來著?

祥子昏昏沉沉的腦子里一片空白,他確實想不起來自己叫什么名字,他只覺得全身的血一股一股直往頭上涌。世界在這一瞬間似乎全凝固了,就連周圍那些窗口梁柱都在張牙舞爪齜牙咧嘴地看著他。

“怎么?連自己叫啥名兒都忘了?!”小姑娘撲哧一聲笑了,露出了一口好看的白牙。

窗里坐著的幾個人沒有笑,都在小聲地嘀咕著,警惕地用怪怪的眼睛盯著祥子。

外面的人也沒有笑。那一張張寫滿倦意的臉上毫無表情,那一雙雙死魚樣的眼睛木然地看著這一切,似乎里里外外這些事跟他們毫無關聯。當然,排在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發生的離奇事,他們或蹲或站,伸長脖子不耐煩地在那兒瞎嚷嚷:

“搞個卵喲,半天弄不出一個!”

“快點快點,老子腳都麻了!”

小姑娘的笑聲停下來,聲音比先前高了八度:

“你到底叫啥名兒?!”

讓小姑娘剛才這一笑,祥子覺得更加窘迫。祥子只覺得渾身燥熱,腦子里還是一片空白。這一急,他更是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來。

祥子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小姑娘的嘲笑已經變成了冷笑:

“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這運單是你的嗎?”

那一刻,祥子覺得周圍的樓房上的門和窗戶都咧著嘴,朝他笑個不停。在這樣的笑聲中,祥子身上的汗冒了出來,心咚咚就像要蹦出來一樣。

后面的不知道前面鬧的笑話,仍然沖著祥子直嚷嚷:“快點快點,啰嗦個卵!”

窗子里面的人都緊張地盯著祥子,那一道道嚴肅的目光刺得他渾身不自在。小姑娘把祥子的運單推出來,沖后面喊道:

“下一個!”

“憑啥?!”

“你想干啥?再不走我報警了!”小姑娘的口氣異常嚴厲。

“你叫警察來吧,老子又沒偷人搶人!老子辛辛苦苦掙了一年,為啥不結賬?!”祥子只覺得全身的血直往上涌,頭都快炸開了。祥子是有血性的漢子,他膀子一使勁,后面那幾個準備趁機擠上前來的師兄就不動了,只是不高興地瞪著他。

祥子摸出手機,他要打電話給菊兒。

祥子腦子里就是一盆糨糊,他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菊兒。

菊兒的電話一直沒人接。祥子知道,全世界就數女人的手機最難接通,特別是在關鍵的時候。祥子憋著一肚子的火,心里惡狠狠地罵著菊兒:你個死婆娘,真他娘的不懂事,這是啥時候,還有閑心去逛他娘的什么街嘛!

菊兒的電話好不容易通了,祥子沖著手機就吼起來:

“哎呀,老子那個那個證件呀!”

和所有男人一樣,一生氣就會沖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發脾氣。祥子也不例外,要是菊兒在面前,他肯定會吹胡子瞪眼睛把氣撒在菊兒身上。

“喂,你說啥?賬結啦……”菊兒哪里知道這邊的情況,在電話里大聲地說。

“證件!老子的那個……那個那個名字啊!”祥子都快急瘋了,大聲地吼著。祥子一著急,舌頭就不聽使喚,說話也就有些語無倫次。

菊兒大概在商場里,話筒里盡是鬧哄哄的聲音。菊兒說:

“這邊吵死了,我找個安靜的地方給你打……”

菊兒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這個狗日的婆娘,在這要命的時候,你他娘的掛那電話干啥?!祥子氣得差點把手機給砸了。里面的小姑娘早不耐煩了,沖著祥子直瞪眼睛。后面的師兄弟也想擠上前來,但看到祥子那鐵塔般的身體一對鐵缽大的拳頭和氣鼓鼓的樣子,也非常配合,不再有非分之想。

三十秒鐘后,菊兒的電話終于打了過來。祥子一肚子的火全發出來,他像獅子一樣沖手機咆哮著:

“老子身份證呀!雜種婆娘!”

“哦,對對對,在我這兒,你瞧我這該死的記性!你等著,我馬上拿過來。”菊兒已經覺察到祥子話中的火藥味,話題一轉,連珠炮一般地質問道:“噯,這大過年的,你發啥火,你兇哪個吼哪個,老娘是你的出氣筒?!……”

菊兒賢惠,但嘴巴不饒人,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菊兒的話讓祥子涌起無限的酸楚。祥子嗓子發酸,聲音軟下來,卻早已經變了調:

“菊兒,我叫啥名字來著?”

“啥?你說啥……”

菊兒那邊聽清了,聲音高起來,急急地說:

“祥子,你怎么啦?你怎么連自己名字都忘了,你要那名字干啥?”

“我叫啥名兒呀?”祥子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那聲音小得連他自己都聽不見。

祥子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太陽依舊白亮白亮的。祥子的腦子里依然一片空白,他長嘆一口氣,說:“菊兒,我到底叫啥名字?不說人家不結賬呀!”

菊兒那邊什么聲音也沒有。

沉默也就是一瞬間工夫,菊兒在電話那頭哇地一聲哭了,菊兒嗚嗚的哭聲清脆地傳過來。菊兒邊哭邊說:“祥子,你等著,我馬上過來!祥子,看把你累成啥了!祥子,咱不掙那要命錢了,吃糠咽菜咱想其它法子去……”

這一刻,祥子已經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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