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8月31日至9月4日,由環球時報社和德國博世基金會聯合主辦的“第三屆中德媒體論壇”順利舉行。論壇邀請中德兩國媒體代表進行對話,旨在促進中德媒體高層人士的交流,向世界展示中國及中國媒體的豐富與多元。以下是論壇期間的一些精彩發言。
歡迎德國和西方媒體到中國西部走走看看
張研農(人民日報社社長):我代表人民日報社對德國同行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去年,我到柏林參加中德媒體交流留下深刻印象,當時我提議今年到中國西部舉行,后來確定在成都舉辦。德國前總理施密特曾說,多走走就可以多理解。中國現在雖然有30年發展,但總體來說還是個發展中國家,大家到西部,可以對中國的多樣性加深認識,可以使德國同行更理解中國媒體的責任和使命。中國有句話,叫“要想公道,打個顛倒”,就是換位思考。我老聽外國朋友說,“中國是單一的、單調的”,但如果他們了解中國,恐怕完全不是這樣。歡迎德國朋友到中國多看看,多走走。
何崇元(人民日報社副社長):中德兩國在整體體制、文化傳統和經濟發展水平、社會形態上存在很大差異。對同一社會事件,中國人和德國人可能有不同的看法和處理方式。這就要求兩國媒體平等看待對方,防止已有的偏見和立場,全面平衡地展示事實真相,公正發表自己的意見,使新聞報道有利于消除偏見、促進了解、增強共識。今年是中德建交40周年,默克爾剛對中國進行了訪問,這無疑成為兩國合作的信號,我們相信,增進互信跟深化合作是兩國關系未來的主旋律,真誠希望中德媒體能夠在兩國關系中發揮積極的建設性作用。
吳靖平(四川省委常委、宣傳部部長):四川是中國的經濟大省、人口大省、資源和科技大省,在中國經濟版圖中舉足輕重。本屆論壇選擇在成都舉辦,充分體現了中外媒體對四川、對成都發展美好愿景的信心和期待。歡迎各位嘉賓親眼見證四川的巨大變化。
胡錫進(環球時報社總編輯):德國是歐洲的中心國家,德國媒體不僅代表了德國,也代表了整個歐洲的思想和情緒,中國是最大的新興國家,發展最快、人口最多,中國的媒體代表了新興國家的想法,新興國家的思想和情緒。中德媒體這么多總編輯在一起相互交流碰撞,就是中國新興國家與歐洲國家思想感情的交流和碰撞。
英格麗特·漢姆(博世基金會執行董事):我們選擇成都不是偶然的,因為成都是一個迅速發展的巨型城市,在這里非常適合我們討論經濟發展問題,生態發展、城鄉一體化、城鄉差別等問題正是我們今年要討論的重點問題。這里是大熊貓的故鄉,如果中德媒體之間加深相互了解,就會像熊貓生生不息一樣,兩國媒體的合作也會生生不息。
湯繼強(成都國家高新區發展策劃局局長):全球經濟下行壓力現在比較大,中國很難獨善其身,但中國也在呈現一種趨勢,東部慢慢變緩,中部比較徘徊,西部則呈井噴發展態勢。西部地區將成為中國未來巨大的市場。可以說,現在是西部的時間,也就是中國的時間。
張忠(人民日報社四川分社社長):這些年,四川實施充分開放合作戰略,產業結構也得到較大幅度的優化提升。未來,隨著新型工業化、新型城鎮化“兩化”互動、統籌城鄉總體戰略的深入實施,四川經濟發展的內生動力可望進一步增強,西部經濟大省邁向全國經濟強省的步伐會更加有力。
薩賓娜·克里斯提楊森(TV21有限責任公司主持人):據我了解,中國西部地區的這種快速增長是難以想象的,而且成都不管是過去取得的成績還是之后的計劃,以及對公民參與的重視,都令人欣慰。當然,中國也存在著地產業泡沫、人口老齡化等難題,這些問題值得討論。
湯應武(廣州日報社社長):德國朋友要考慮一個問題,中國經濟總量確實非常大,但人均非常低。因此,千萬不能看到中國的一些機場、公路比德國好,就說中國好過德國。中國是發展中國家,雖然我們今天覺得成都很好,但整個中國西部就是成都與西安發展較好,廣大農村仍有待發展。我特別希望德國朋友在中國要多走多看,一定要多實地看。
中國要避免重蹈歐洲的覆轍?
戴小京(財訊傳媒總裁):我認為,中國下一階段最大的機遇是城市化,最大的挑戰也是城市化。城市化會帶來很多正面的東西,意味著20年左右的時間里有三四億人進城,需要為這些人提供配套基礎設施。同時,城市化意味著分工的加深,帶來創新土壤。不過,城市化也會帶來社會高度的分化、多元化,社會從同質性向異質性發展,這是嚴峻的挑戰。
弗蘭克·澤林(德國《時代周報》駐華首席記者):在全球金融危機中,中國同樣需要自助。我認為有三個可能出路,其中有兩個可能短期無法實現,即加強教育和建立一個多元國際貨幣體系。另外一個出路就是擴大內需,而中國似乎也沒有辦法完全解決這個問題。總之,中國也很難一條腿走路,不能過分依賴于出口,這一點大家已經達成共識。
丁剛(環球時報高級顧問):現在西方普遍預測我們十年內可以與它們平起平坐,這個問題雖小,但如果放大成為一個中國在國際上的作用和形象以及責任的問題,將是中國未來面臨的一個很大的挑戰。這就是國際上對中國期待的問題,包括德國在內的很多發達國家以及發展中國家如何看中國,和中國自身的發展水平及中國處理國內外問題的能力有一個差距,這個差距已經顯示出來了,而未來會顯示得越來越多。
沃爾夫岡·坎特米席(中德廣播電臺暨電視臺前主編):我感興趣的問題是,對中國來說,增長意味著什么?歐洲現在特別盲目地崇拜增長,德國也是這樣,我們的國民經濟運作還不錯,只是資源在日益匱乏,我們有可能面臨很多問題。我們對于增長的迷信,會不會導致經濟泡沫的破滅?因此,我衷心希望,中國不要重復歐洲人犯的那些錯誤。
房方(新華社四川分社社長):由于長期經濟落后,中國在通過加速發展來實現現代化,而不是像西方那樣經過幾百年的工業革命實現社會變遷。這種壓縮餅干式的加速發展會帶來很多問題。中國老百姓已經開始反思了,而德國等其他國家在這方面的經驗教訓,已經是中國人非常感興趣的問題。
歐洲同樣需要經濟改革
梅寧華(北京日報社社長):我一直非常關注歐債問題,因為歐債危機必然擴散到全球、影響到中國。我認為,中歐的經濟之路都要改革,中國需要改革,歐洲更需要改革。如果不改革,歐洲的經濟是非常危險的,但歐盟有27個成員國,要協調一致形成改革共識很困難。因此,中國若買歐債,一定要有可靠的保障。其次,中國人要買的東西往往是歐洲不給的。吃虧的買賣沒人干,中國人也不傻,歐洲應該以誠相待,將好的資產拿出來,作為抵押也好,交易也好,不能把破爛弄過來。
弗蘭克·哈特曼(德國駐華使館新聞處處長):中國總有觀點反對買歐債,老覺得不太安全,但中國需要歐元資產,這符合雙方的利益。而且我們也把一些規模較大的制造業企業賣給中國投資者,中國現在的不少項目都是以幾億歐元計算。中國現在有很多戰略轉移,想買技術先進的歐洲工廠,在原材料、能源方面從非洲轉向歐洲。這種市場需求問題,并沒有受到多少限制。
陳彤(新浪網總編輯):兩年前我們對歐債危機隔岸觀火,現在我們則深受影響,德國的態度也跟兩年前不大一樣,我想可能是因為當時德國也沒有完全估計出危機的嚴重性。德國以前遇到什么事,能一起商量的是法國人,但現在不一樣,也許跟中國合作是一條可以緩解歐債危機的途徑。
約阿希姆·多爾弗茲(《斯圖加特報》主編):南歐國家目前面臨的問題,如果只把它放在德國的層面來考慮,是很難應對的。這是一個范圍廣、層面深的大難題,具體出路應該是一個更強大的歐盟預算系統,讓所有國家把自己的金融能力轉移到布魯塞爾,轉移到歐盟,擺脫以國界、主權衡量本國預算的模式,但這很難一蹴而就。
伊利薩貝·妮雅(德國《時代周報》副總編輯):在歐洲,北歐國家和南歐國家其實都有不一樣的地方。德國人有一種中國人說的憂患意識,而南歐人會說,“我們的生活我們感覺很好,我們可能沒有那么多錢,生活要緩慢很多,不像你們德國人那樣不知道享受生活”。今年秋天德國聯邦議會要開會討論,中央銀行是否要購買一些南歐國家的國債。這個做法在德國很有爭議,這意味著德國人要交更多的稅,危機被轉嫁給德國人。
陳華(四川廣播電視臺臺長):歐洲每個國家的人們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價值觀和夢想,所以想改變一個國家的文化,“把希臘人變成德國人”是不可能的。同樣,中國人與歐洲不少國家彼此的文化也完全不同,比如說中國人習慣很長時間的工作。如果讓中國人把錢投到一個不愿意工作、追求更多的時間閑暇的地方,我認為他們會覺得不安全。這種文化差異誰也無法改變,這是中國人對投資安全性的一般性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