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承 軒
朱清時 南科大“轉正”莫“轉向”
文/承 軒

歷經5年去“籌”獲得“招生證”,有些人認為,南科大轉正可能對它的改革來說并不是一種成功。
據新華網2012年4月24日電,教育部日前向廣東省政府發出通知,同意建立南方科技大學。教育部同時要求該校遵守《教育法》和《高等教育法》的基本精神,依法辦學,遵循國家基本教育制度。
南方科技大學從亮相起,就被賦予了有別于國內其他任何高校的獨特品質。一流研究型大學、自主辦學、去行政化等,它在辦學目標和定位的每個具體層面,都直指現行大學體制的痼疾。然而,南科大的發展還是需要官方認可。當教育部終于發文同意轉正時,我們不得不擔憂,南科大的改革是否還能堅持?
歷經5年去“籌”獲得“招生證”,南方科技大學近日又被推向輿論的風口浪尖。有些人認為,南科大轉正可能對它的改革來說并不是一種成功。
南方科技大學校長朱清時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我不太同意這種說法,因為在中國國情下,我們的改革一定得到教育部、國家法律法規的允許才行,就是要合法。南科大的批準立校使我們成為合法高校,這是一件好事兒。”
他說聽到南科大轉正的消息非常高興,認為教育部這次批準南科大,說明他們對改革還是支持的,他會堅持改革。
朱清時還透露南科大2012年擬從全國招錄學生180人,高考成績將以40%比重記入總成績。但這一方案還有待上級批準。“這個信息是批準我們設立,但是怎么招生得另外發文件、另外批。如果按照常規招生的話,那就可以定下來。常規招生就是說把我們的方案發到教育部,等到高考完畢后考生自己報名,然后一批、二批,一本,二本,三本這樣錄取。這個估計問題不大,但是我們希望采取改革的方法,堅持我們的改革,所以這個就要經過教育部批。”
南科大將于近期啟動2012年招生工作,今年繼續面向全國招生,并采取“以高考為基礎的自主招生”方案,擬從全國招錄學生180人。180人分6個班級授課,每班30人,擬設物理學、化學、生物學等六個專業。部分目前已填報高考志愿的省份,則不再納入招生范圍。考核方式上,學生的高考成績將占總成績的40%,平日成績與南科大的綜合能力測評成績則各占30%。
據了解,綜合能力測評分為筆試和面試兩部分,學生的理解力、想象力、記憶力、創造力與心理素質都將被納入考核范疇。
2011年3月1日,南方科技大學首屆教改實驗班45名學生入學,而按照朱清時的計劃,2012年,學校招生規模將是去年的4倍,被首屆學生“拒絕”的高考也將重新成為該校招生的考核標準之一。
“如果實行這一方案,高考的功能就改變了,高考成績由選拔標準變成了評價標準。”對于南科大校長朱清時提出的招生方案,著名教育專家、21世紀教育研究院副院長熊丙奇認為,這正是業界非常愿意看到的一種可持續的自主招生方式。此前,熊丙奇曾提出,南科大2012年的招生方式將是體現學校是否被“收編”、能否走好教改之路的重要表現。
“國外大學的自主招生也是基于統一考試基礎上的招生。”熊丙奇說,南科大待高考成績出來后,以高考成績作為一定依據進行招生,結合學生各方面的綜合能力考核,既體現了自主權,又讓高考成績派上了用場,將高考的功能由“選拔”變成了“評價”。
關于南科大的發展方向,朱清時說:“南科大繼續朝著改革的方向前進,但是改革的做法能不能都行得通,取決于各種條件,我們將堅持改革。我現在任期過半兒了,現在我努力堅持把我的任期做完,我任期是5年,我現在已經過了兩年半多了。我們將堅持改革堅持創新,但是哪些事情能夠實現取決于深圳市、廣東省、教育部批不批準,因為我們是個公辦高校。”
朱清時不想用單純采用高考的模式招生,他曾經在采訪時說過,“民國時候的很多大師,如錢鐘書,考大學的時候成績都很偏,有一些數學都是零分。民國之所以培養出這些大師,就在于偏才、怪才往往還是奇才。”
然而,偏才、怪才、奇才,招進來容易,培養起來難。
對于小神童、記憶力超凡的學生,只能“開小灶讓他們自學”, 這種教育方式,在朱清時看來,屬于“個性化的教育方案”。
“南科大這種學校,只能是補充,就是為那些偏才、怪才的兒童留一個出口。”朱清時說。
當然,并非所有孩子都在南科大過得開心。第一批南科大學生中,淄博籍王姓學生,以《南科大學生眼中的南科大》為題,在網絡上公開列舉了對南科大的幾大不滿,并表示將從南科大退學,參加明年的高考。而緊跟著,另一名學生也選擇了“暫時回家”。
朱清時常說,真正理解他的,正是這45個孩子。現在,卻只有43個了。
退學的王姓學生在網絡上寫道,“期中考的成績幾乎無人及格,即使被處理過仍然慘不忍睹;四位老師一起上一門課,混亂程度可想而知;某位高層領導對我說過一些關于朱校長的壞話;深圳市的一些領導也去我們學校為動員高考做工作;10來個學生,一天的主要活動便是玩游戲,還成立了所謂的抽機隊,每天玩游戲到凌晨。”
從45到43,朱清時的答復是,一個學校要辦好,教育要成功,一定有一個淘汰率,不合適的離開。“但有人選擇回家去自學一段,他還是南科大的學生,我們還得不斷派教授給他指定課程輔導他”。
“剩下43個學生,最后有多少能夠畢業,我不能保證”。說這話時,朱清時應該沒把師資和立法兩個變量算進去。
曾經與朱清時惺惺相惜,在南科大創校時做出過巨大貢獻的香港科技大學創校校長吳家瑋,及李曉原、李澤湘、勵建書這三位同樣來自香港科技大學的教授,已經跟他“分道揚鑣”;而朱清時原本想要的、需深圳市人大通過的《南方科技大學條例》,也暫時被約束力弱很多、僅由深圳市政府通過的《南方科技大學暫行管理辦法》所取代。
早先,深圳市政府為落實南科大招生權,經常要跑教育部,但從不帶朱清時前往。朱清時說:“這個校長畢竟不是市政府系統中的,沒有親近感”。
“中國大學最深層次的原因不在課程,不在學生,而在于運轉機制。現在的運轉機機制是行政化的,沒有人有動力去追求卓越。”朱清時說,“對中國教育弊端認識太深了,我覺得我沒有能力改變它。”
“南科大這種改革,極為困難。”朱清時說,“最根本的困難是現在這個氣氛,你可以不改革,但是不能犯錯誤。”
而20年前,鄧小平同志卻說“不要怕犯錯誤,就怕沒有勇氣改正錯誤”。時過境遷,現在社會能容納下一個有氣魄的改革者嗎?
“不管南科大走到哪一步,不管朱清時是成功了,還是因為多種原因失敗了,南科大的價值已經體現了。”21世紀教育研究院副院長熊丙奇說。
深圳市政協委員金心異則表示,不犯錯不成熟,不生病不成長,南科大碰點釘子是好事。他舉了個例子,1985年,深圳特區幾乎遭受滅頂之災,但是不影響深圳特區后來繼續成長,繼續探路。“我覺得這個沒問題,一切都應視作必然的或者正常的狀況,我們得繼續往前走”。
朱清時認為,南科大走的是中國教育必由之路。“南科大肯定要成功,但不必在我,也不必在我的任期內。我希望再過十年二十年,中國的教育已經在走南科大的路了,我們成了先行者。”
南科大肯定要成功,我希望再過十年二十年,中國的教育已經在走南科大的路了,我們成了先行者。
2010年12月底,在等待教育部批復3年無果后,朱清時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盡管南科大還沒有獲得招生許可證,但是朱清時決定不等了,南科大進行自主招生。12月18日,咨詢會異常火爆,朱清時當晚終于不用吃他的混合安眠藥入睡了。
受聘成為南科大校長已有1年,朱清時曾在酒后說,他只學會了一件以前做了10年中科大校長都不懂的事——妥協。當年離開中科大時,朱清時說:“做校長,重要的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沒做什么。”
區塊鏈技術的應用對于信用風險防范有利也有弊,優勢具體表現在區塊鏈技術共識機制的去中心化特性更能靈活應對網絡攻擊,黑客的一次成功攻擊必須篡改區塊鏈中51%以上的節點數據,區塊鏈中的節點越多數據越難篡改。缺點在于城市商業銀行作為地方法人銀行機構,市場把控能力相對全國性商業銀行而言較弱,故而形成的銀行聯盟較小,需慎重設立節點銀行白名單制。如在區塊鏈票鏈業務中制定銀行承兌匯票承兌人白名單制度,初步圈定可信任節點銀行。如針對城市商業銀行主要信貸服務對象為中小企業,其普遍具有規模小、財務管理制度不規范、經營狀態相對不穩定的特點,區塊鏈技術的分布式記賬方式可清晰跟蹤企業的每一交易,實現有效監督。
然而這次,困局中的朱清時似乎決定要做點什么了,在深圳的冬天,他選擇了突圍。
從未批先建到校名風波,從去行政化到教授辦學,從等待批復到突圍而上;64歲的朱清時以他清癯的面容直面中國高等教育最大的爭議。雖然他也曾經抱怨,如果當時知道有這么難的話,他不會輕易答應來當這個校長。但他依然在堅持,帶著他日益嚴重的腎結石。
這個曾經將大學擴招比喻成把學生“下餃子”的校長說過,中國教育是一輛高速飛馳的火車,方向開錯了,但所有人都坐在車上不肯跳車。這次,朱校長決定不坐這列火車,他中途下車,坐了大巴,糟糕的是,他的大巴線路沒有有關部門的許可。不過讓他欣慰的是,厭倦了學位的學生和家長用自己不遠千里而來的腳,投了他的票。
一直堅持要讓大學“去行政化”并實現“教授治校”的朱清時將南科大當成了他最后實現夢想的所在。他說,“我已經64歲了,想再拼搏一次,看看去行政化能走多遠。”
教授治學是朱清時的夢想,不過在美國,卻已經有近百年歷史。著名的耶魯大學是第一個在管理中實施教授治校的大學,此外還有斯坦福大學。朱清時認為教授治學可以解決目前大學教育局部存在的“外行領導內行,浮夸之風日盛,年輕人都愿意當官……”的現象。他的目標是要效法一河之隔的香港科技大學,用不到20年的時間建立一所一流的研究型大學。
夢想是給力的,而一旦行動,則牽絆重重。沒有人走過的路注定是艱難的,即使在深圳這樣一個敢開風氣之先的城市,“沖出一條血路”并不容易。
一路走來,他說仿佛被扔進了冰窖,處處碰壁。“一路上,沒有遇到紅燈綠燈,全是黃燈。”他帶頭去了自己的行政職位,結果同行笑話他:“你呀,挖了個去行政化的坑就跳進去了,結果沒人愿意陪你跳啊!”籌辦三年沒拿到批復、樓頂漏水保修一月未果、買電腦走兩月程序……網友說,寄托著探索中國高教改革之路夢想的南科大一直在夢游!
朱清時很清楚地看到了中國教育界深層次的弊病,在過去幾十年中間,中國高等教育高度行政化,這個行政化已經被法制化了。他說,自己的突圍,要讓大學回歸到自己的原點,讓教授教書,而不是讓他們想著去做官。
南科大的榜樣——香港科技大學原創校校長吳家瑋則傾向于更為穩妥的做法。他說,南科大作為國內高等教育改革的試驗田,不能持“試錯了重來”的打算,而是必須步步為營,穩步推進,抱持“只許成功不能失敗”之信念,為改革的跟隨者提供寶貴的示范和參考價值。
朱清時說,“中國的教改一定要成功,也一定會成功。我們不是要把每個學生都往大師培養,只是盡量給學生提供好的教育、好的土壤,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