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萍的海軍情結“海軍詩”

■ 吳殿卿

開國上將張愛萍是著名的“軍旅詩人”。在半個多世紀的軍旅生涯中，他時常用“神來詩作（含詞作，下同）”表達自己的思想情懷。他雖然任華東海軍司令員兼政委不足兩年時間（1949年4月華東軍區海軍組建，1951年2月調任第七兵團司令員兼浙江軍區司令員），但作為新中國海軍部隊的創建人之一，卻蘊懷著終生不解的海軍情結。這也使他留下了若干首關于海軍的詩作。

這些詩篇大都是即興之作，難得進行字句錘煉、格律推敲，或許正緣于此，它們格外鮮活生動、情感真切。不管是從歷史的角度還是從藝術的角度來看，這些詩作都堪稱精品，是一筆不可多得的精神財富。

第一首“海軍詩”記錄了新中國海軍第一次軍艦命名盛典

1950年4月23日，是新中國海軍一個特別值得紀念的日子。雖然，早在一年前華東軍區海軍已宣布成立，但擁有真正意義上的艦艇部隊，是從這天開始的。這一天，華東軍區海軍隆重舉行了“慶祝華東海軍成立一周年暨軍艦命名授旗典禮”，經過改裝整修后的各類艦艇正式命名了。

典禮會場設在南京草鞋峽江面。整修一新的數十艘戰艦在江面一字排開，居中的大型登陸艦“井岡山”艦為司儀艦。艦橋周圍掛著彩旗和華東地區黨政軍領導送的錦旗和賀幛。華東軍區暨第三野戰軍副司令員粟裕，中央軍委海軍副政治委員兼政治部主任劉道生，第三野戰軍第七、九、十兵團司令員王建安、宋時輪、葉飛，江蘇省委書記江渭清等華東地區黨政軍代表，專程前來參加了命名典禮。

9時許，華東軍區海軍第一副司令員林遵宣布“典禮開始”。頓時，江面上的所有戰艦同時拉響汽笛。接下來，華東軍區海軍司令員兼政治委員張愛萍致開幕詞；華東軍區海軍副司令員袁也烈宣讀中央軍委關于各艦命名的命令，張愛萍將命名狀、解放軍軍旗（代海軍旗）、艦首旗、艦長旗，授予各艦艦長、政治委員；張愛萍帶領艦長、艦政委代表全體官兵在毛主席、朱總司令像前莊嚴宣誓……

典禮結束后，張愛萍心里久久不能平靜。一年前，他受命創建海軍，手中沒有一艦一炮。在渡江戰役的炮聲中，他帶領著4名干部和8名戰士，在江蘇泰州白馬廟召開了海軍成立會議。而今，海軍部隊已有了數萬人，正式命名的艦艇就有134艘?；氐睫k公室，他提筆撫紙，寫下了關于華東軍區海軍戰艦命名典禮的第一首詞：

碧波滔滔漫大江，戰艦列陣，彩旗迎風揚。官兵受命意氣昂，鳴笛一聲喜若狂。 海上侵凌任列強，百年屈辱，有國無防。人民海軍慶首創，蛟龍神威固海疆。

軍艦命名授旗后，海軍很快就投入到緊張的訓練中。10月，張愛萍率領機關干部趙匯川、黃勝天等乘坐“遵義”艦出海，勘察、設置舟山、岱山等島岸火炮陣地。在舟山海面，突然巨浪大作，暴雨傾盆。在風浪的沖擊下，戰艦時而被巨浪高舉，螺旋槳空轉；時而被拋下低谷，遭浪涌沖擊。艦長張韻雖曾在航海學校學習過，但缺少經驗，一時不知所措。緊急中，張愛萍號召大家鎮靜下來，獻計獻策。

這時，曾任國民黨海軍上士的陳子午大膽提出改變頂風前進的常規做法，改用順勢緊急掉頭的方法沖出了浪區。張愛萍當即決定，由陳子午指揮。在陳子午的指揮下，戰艦順利地駛出了浪區，轉危為安。于是，張愛萍當場宣布提升陳子午為副艦長，負責此次勘察航行的全程指揮。返航后，張愛萍填詞一首，記下了這次經歷：

東方破曉，起錨航行早。烏云驟起颶風嘯，浪打千丈天地倒。水潑舷臺透戎衣，座艦浪拋。 同心力保，騰空順勢導。騎鯨惡戰斗狂濤，臨危不亂舵穩操。人民海軍首巡航，膽壯技高。

離開海軍后，仍滿含深情地創作多首“海軍詩”

1955年1月，華東軍區海軍在駐浙江的陸、空軍協同下，出動海軍航空兵5個團、艦艇188艘，總計3700余人發起了解放一江山島登陸戰役。這是人民解放軍歷史上第一次，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次陸、海、空三軍聯合作戰。這一戰役，一舉全殲了一江山島上的1000余名國民黨守軍，解放了上下大陳、漁山、披山等浙江沿海全部島嶼。此前已調任解放軍副總參謀長的張愛萍，以浙東前線指揮部司令員兼政委的身份指揮了這一戰役。戰后，張愛萍用詞作記錄了這一戰役。他填了一首詞《沁園春·一江山渡海登陸戰即景》：

東海風光，寥廓藍天，滔滔碧浪?？打T鯨蹈海，風馳虎躍，雄鷹獵獵，雷擊龍翔。雄師易統，戎機難覓，陸?？罩睋v金湯，銳難當。望大陳列島，火海汪洋。 料得帥駭軍慌，憑一紙空文豈能防！憶昔諾曼底，西西里島，沖繩大戰，何須鼓簧。固若磐石，陡崖峭壁，首戰奏凱震八荒。英雄贊，似西湖競渡，初試鋒芒。

1959年后，張愛萍主要主持國防科技、高端軍事裝備的研制工作。他曾先后擔任國防科委副主任、國防工辦副主任、國防科委主任、國家科委第一副主任等職。這期間，他雖然不再直接領導海軍部隊的教育訓練，但卻無時不關注著海軍的建設，特別是艦艇、武器裝備的發展。他幾乎領導、參與了從核潛艇、護衛艦到艦用導彈等所有重要海軍裝備的研制、生產工作。

1982年10月7日至12日，國防科工委（由國防科委和國防工辦合并成立的機構）和海軍共同組織實施了潛艇水下發射“巨浪1號”潛地彈道導彈海上飛行試驗。該型導彈是有關機構歷經數年、協作攻關研制的固體戰略導彈。此前已經過模型彈水下發射試驗，遙測彈陸地臺上和陸地筒內發射試驗。此次進行的試驗是從潛艇水下發射的海上試驗。10月7日第一次試射，出現故障，經過數天的緊張調試，10月12日再次發射，試驗獲得圓滿成功。擔任現場總指揮的張愛萍自8月中旬就到了海軍某試驗基地，兩個月來一直和專家、技術人員們生活在一起，按照預定計劃檢查、落實試驗的準備工作。潛艇水下發射運載火箭試驗成功，深深觸動了張愛萍的詩人情懷。當晚，他即填了一首詞《浪淘沙·喜潛艇導彈水下發射成功》：

形勝渤海灣，浩蕩無邊，群龍追逐雪花翻。一代玲瓏神工手，險峰敢攀。 奇鯨龍宮潛，紅火凌煙，虎嘯騰飛破云山。哪怕狂風激惡浪，雷震海天。

10月22日、25日，國防科工委、海軍分別在試驗首區（發射區）和末區（爆炸區，又稱落區）分別舉行了潛地導彈發射成功慶祝大會。末區的東海艦隊某部還舉行了隆重的海上閱兵式。國防科工委主任陳彬、政委劉有光，海軍司令員劉華清、政委李耀文均出席了兩地的祝捷大會。張愛萍代表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到會向參試人員表示祝賀和慰問。在末區慶祝大會上，張愛萍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他說，這次試驗取得圓滿成功，標志著我國運載火箭有了新的發展。這是堅持獨立自主、自力更生方針所取得的輝煌成果。各位專家、技術人員、參試人員，都要認真總結經驗，再接再厲，為加速實現國防現代化繼續努力，作出新的貢獻！最后，他再次即興填詞一首，作為潛地導彈發射成功末區慶祝大會的祝詞：

揚威海上英豪，戰狂濤。神劍飛來，閃電破云霄。 天羅照，長空掃，勝券操。四海歡呼，一代玲瓏驕。

在這里，張愛萍的詞作中第一次使用了“神劍”一詞。此后，“神劍”被參試人員、中央首長及廣大群眾廣泛接受，成為高科技尖端武器的代名詞，后來頻繁出現在中央、地方各大媒體和文學作品中。

末區慶祝大會結束后，10月26日張愛萍視察了東海艦隊機關，并在機關全體干部會議上發表了講話?；氐?0年多前親手創建的老部隊，張愛萍非常激動。他說，海軍建設，首先要以海上力量建設為重點。海上力量又以水下和空中為重點。陸上是支援海上作戰的岸上部隊和為海上、空中部隊服務的保障部隊。其次是加強訓練。訓練，首先是下海，不能迷戀在陸地上。平常的交通運輸要盡可能走海上，而不要走陸上。如果不能下海，不能上艦艇，不了解海軍艦艇部隊戰斗、生活的規律和習慣，蹲在陸地上，就不叫海軍。特別是領導干部和各級機關干部，必須到海上鍛煉，熟悉海上生活，熟悉艦艇情況。不然，就取消你在海軍的資格，起碼取消你對海軍工作的發言權。會后，艦隊領導請他題詞，他稍作沉吟，揮筆賦詩一首：

創業艱難志凌云，團結戰斗貴同心。衛祖國，鐵海軍，狂風惡浪任航行。

1982年11月19日，擔任中央軍委副秘書長的張愛萍被任命為國務委員兼國防部長。一身兼三職，實際上成了中央軍委日常工作的主要主持人之一。他依然非常關注海軍的建設。1986年7月，海軍召開軍以上單位黨委書記會議，傳達貫徹全軍端正黨風、整黨情況匯報會精神。他多次聽取海軍領導的匯報，了解海軍會議的進展情況。他對海軍的領導強調說，海軍部隊多駐開放地區，“文革”中遺留問題不少，思想工作任務重，整黨一定要搞好。新時期，海軍要有新面貌。海軍政委李耀文請張愛萍為海軍會議題詞，張愛萍親筆書就兩副對聯：

勿逐名利自蒙恥 要辨偽真休奴顏

破世俗一塵不染 立高潔兩袖清風

收到這兩副對聯，李耀文十分重視。他立即讓工作人員復印若干份，發給出席會議的人員。海軍黨委常委、軍以上單位黨委書記和海軍機關各大部及部分二級部領導，人手一份。得到這兩副對聯復制品的同志都小心地珍藏著，有的還再次復制了放在辦公桌玻璃板下或掛在案頭，作為座右銘。

與徐時輔詩作酬和，留下一段曠世人才佳話

華東軍區海軍的一位老同志曾說，創建海軍時，張愛萍司令員有許多廣攬人才的感人故事。單是徐時輔，把細節講出來，就比《寇準背靴》、《蕭何月下追韓信》精彩。

徐時輔，湖北天門人。早年畢業于青島海軍軍官學校。1943年赴美留學，先后入美國斯沃思莫爾大學、安納波利斯研究院學習。1946年回國后，曾任國民黨海軍“興安號”艦長、海軍總司令部辦公廳副主任等職。緣于軍職，他與國民黨軍政界上層陳果夫、陳誠等多有交往，還曾與國民黨海軍總司令桂永清結拜過兄弟。他反對打內戰。渡江戰役前，桂永清動員他去臺灣，他幾次躲避，最后留了下來。1949年人民海軍成立后，華東軍區海軍以司令員張愛萍的名義在上海、南京等地發出通告，招募散失在社會上的海軍建設人才。徐時輔有意報名投身新中國的海軍建設，但考慮到自己的復雜經歷，下不了決心。張愛萍獲知這一情況后，登門拜訪，并與他竟夜長談，徐時輔終于答應“出山”。8月，張愛萍又陪同他與林遵等國民黨海軍起義將領一起接受了毛澤東的接見，并為他主持了婚禮。

此后，徐時輔全身心投入到海軍的創建工作中。在張愛萍的推薦下，他先后擔任了華東軍區海軍學校技術教育科科長、軍區司令部軍訓處副處長。中央軍委海軍組建后，他又擔任了軍事學院海軍系司令部工作教授會副主任、海軍學院軍事學術研究部副部長等職，為海軍建設貢獻了自己的一生。

通過工作接觸，徐時輔與張愛萍之間的個人友誼不斷加深。后來他們雖因工作需要分開了，但一直保持著聯系。張愛萍任中央軍委副秘書長、國務院副總理、國防部部長后，他們仍然在生活上互相關心，不時互致問候。徐時輔離休后，張愛萍多次派人到南京看望徐時輔夫婦。徐時輔也偕夫人到北京看望過張愛萍夫婦。

1990年，徐時輔曾有一封信給張愛萍夫人李又蘭，記述了他們的交往：又蘭同志：

此次赴京承首長和您贈我名篇，惠我墨寶，賜我佳肴，寄我合影，感激之情不能自已，故成 《感遇》一首，寄請教正：建功貴創業，立德在懷人。吟詩紀軍史，揮筆抒豪情。傲霜贊芳蕊，逐鹿仰青萍。黃河奔滄海，華夏慶龍騰。

特此敬頌夏安 首長鈞安 闔府安吉

福蔭附候 （福蔭，徐時輔夫人）

1998年12月下旬，張愛萍得知徐時輔病逝，悲痛不已。他連續幾日食不甘味、夜難安眠，含淚寫下了懷悼詩《創業貴得人》。詩句前，他記下一段話：

突聞徐時輔同志不幸病逝，甚感悲痛。1949年人民海軍初創時期，時輔同志任華東軍區海軍訓練處副處長兼海軍學校技術教育科科長。他作為一名原海軍專家，為人民海軍建設付出了卓越的才智和巨大的辛勞，立下了不朽的功績。今原韻奉和他于1990年贈我的 《感遇》，以為悼念……

攜手開新宇，創業貴得人。倏忽五十載，猶念昔日情。列艦滿桃李，固疆鑄青萍。乘風破巨浪，滄海任龍騰。

收到張愛萍的懷悼詩后，徐時輔的夫人遂以專函致謝：“昔日張老以伯樂之才，知人善任，使時輔得以竭盡所能，效力人民海軍，表達拳拳赤子之心；又蒙張老及夫人一直關懷我們，給我們極大鼓舞，我們全家都深深感念，并永志不忘。”

詩贈原華東軍區海軍文工團老戰友，情誼“罕古感世人”

張愛萍當年在領導創建華東軍區海軍部隊的同時，還領導成立了一個名重一時的文藝團體——華東軍區海軍文工團。

華東軍區海軍文工團于1949年8月2日成立，其成員主要有三部分：一是偽滿洲國的“宮廷樂隊”。此樂隊原為滿足日本人和“皇親國戚”觀賞、娛樂的需要而組建的。其成員大都經過嚴格培訓，不僅功底扎實，而且能演奏若干首世界名曲。日本投降后，“宮廷樂隊”無所依附，歷經周折到了蘇州，被榮毅仁收留。蘇州解放后，榮毅仁把它交給了政府。張愛萍在蘇州看演出時，發現了這個樂團，經與在當地休整的三野第十兵團司令員葉飛交涉，將其要到了新組建的華東軍區海軍名下。另外兩部分是經過戰火洗禮的三野第三十軍、第三十五軍的兩個文工團。這三部分人，加上新招收的上海、南京等地一批有音樂天賦的青年學生，文工團成員達到600多人。文工團成立后，在不斷提高《白毛女》、《三世仇》等傳統劇目演出水平的同時，結合形勢排演了大量新節目，很快紅遍上海、南京，享譽華東，名震全軍、全國。后來，華東軍區海軍文工團的管弦樂隊被總政治部“連鍋端”，成為全軍軍樂團的基礎骨干。其他大部分人被調到北京成為軍委海軍文工團的骨干。

幾十年過去了，年逾古稀的“老華東”們仍然難以忘懷華東軍區海軍文工團那風華正茂的當年，更思念幾十年來一直關懷著他們的老首長張愛萍。1989年春，在華東軍區海軍文工團建團40周年到來之前，張愛萍接到報告：在上海、杭州等地離退休的原華東軍區海軍文工團的老同志自費在杭州聚會，邀請老司令員光臨。張愛萍因事不能前往，為祝賀華東軍區海軍文工團成立40周年老戰友聯誼活動，于是填詞《相見歡》一首：

西湖春暖舟輕，薈知音。四十年前，同創新海軍。縱歡慶，舊時景，赤忱心。廣闊海天，豪氣逐風云。

填詞后，張愛萍又字斟句酌地給負責聯誼會組織工作的幾個同志寫了一封信：

士平、文金、孫敏、一之、康牛諸同志并轉全體同志：

對你們擬舉行的華東海軍文工團成立四十周年戰友聯誼活動，甚為高興！因故不能應邀前往聚會，深感遺憾！為表祝賀，謹贈《相見歡》一首。

敬祝友誼長青，健康愉快！

張愛萍 李又蘭

一九八九年四月五日 北京

接到張愛萍的手書和贈詞后，老戰友們興奮不已，更加珍惜這次難得的聚會。

1991年3月19日，原華東軍區海軍文工團部分在京的老同志又相約集會，紀念華東軍區海軍及文工團成立42周年，并向張愛萍發出邀請。已81歲高齡的張愛萍欣然參加了這一聚會，并當場填詞一首：

相聚縱情談笑，在京郊。歲月如流矢，往事?？M繞。話當年，意氣豪，報春早。同創新海軍，誓把海疆保。四十二年過去了，鶴發童心，人未老。

消息傳出后，分布在上海、南京、杭州等地的原華東軍區海軍文工團的老同志們都異常激動。他們口耳相傳、電話約定：建團45周年在北京舉行紀念活動，誠請老司令員出席。張愛萍得知老同志們的這一決定后，當即表示：一定參加，和同志們共同慶祝自己的節日！

1994年4月23日，華東軍區海軍建軍45周年紀念日到來了。原華東軍區海軍文工團的老同志們醞釀已久的聯誼活動，在海軍機關大院的招待所舉行。上午9時許，張愛萍偕夫人李又蘭抵達招待所。來自全國各地的200多名老同志夾道歡迎。張愛萍看到一張張頂著滿頭白發的笑臉，眼睛模糊了。他把手杖掛在臂彎，時而雙手合十向大家致意，時而鼓掌，時而與近前的老同志緊緊握手，嘴里連連說：“你們遠道而來，應該歡迎你們！我也很想念你們！”

聯誼會開始后，主持人請張愛萍講話。張愛萍莊重地向大家敬禮后，說：“不要叫我老司令，我們是老戰友，風雨同舟的老戰友。見到同志們很激動，剛才想了幾句打油詩，獻給大家?！苯又?，他大聲朗誦道：

“四十五年情，友誼勝純金，鶴發今歡聚，罕古感世人。

“同志們能夠幾十年如一日，始終保持著深厚、真摯的戰友之情，是十分珍貴的。在今天的社會里，應該大大發揚！”

發言后，他還贈送了自己準備的題詩：

海軍初創文工團，艦艇文藝開新篇。四十五年重相聚，白首同歡友情牽。

聯誼會舉行了三天，張愛萍三次出席。他不顧年邁，拄著拐杖和大家一起參加各種活動。對一位需要落實政策的同志，他還安排工作人員專門接待，了解情況……

受張愛萍的影響，文工團的多位老同志也喜歡用詩句表達自己的情感。故而，張愛萍在85歲壽誕時，在千禧年到來時，他收到了若干首敬賀詩作。張愛萍也大都以詩詞作答。他與原華東軍區海軍文工團的老同志們的感情，猶如他在2000年送給大家的題詞“戰友情誼，山高水長”，保持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