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勝軍
最近吳敬璉再次撰文警示:一旦進入政府主導路徑,既得利益者必然推動向權貴資本主義蛻變。而一旦路徑被鎖定,“除非經過大的社會震蕩”,否則很難退出。“維穩”和“改革”,都是實現社會穩定的方法,但二者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含義與后果。
我們應做出何種選擇?這顯然取決于對局勢的判斷。
在中國GDP躍居世界第二之際,我們也步入了社會矛盾多發期:一,在以資源和要素投入驅動的經濟增長模式下,環境透支已逼近臨界點。二,在基尼系數達到與美國接近的0.5的同時,腐敗問題日趨嚴重,引發公眾嚴重不滿。三,由于政府“有形之手”頻頻介入經濟活動,在司法獨立未能健全的情況下,導致了越來越多的“公權力”與“私權利”之間的沖突,尤以征地和房屋拆遷為甚。
改革壓力之大可想而知。“十二五規劃”將轉變經濟發展方式作為主線,中共中央提出加強“社會管理”,都從另一個側面證實了壓力的存在。
改革不僅是必要的,眼下也是改革的“窗口期”。不僅公眾的改革訴求空前高漲,改革的條件也更加成熟。
究改革實質,在于政府體制改革,即政府應合理地“有所為有所不為”,退出對經濟領域的干預和參與,減少審批權,轉向以公共服務職能為主的“小政府”,成為市場經濟中“看不見的手”。推進改革,當然會遇到既得利益的巨大阻力。要政府放棄權力,就像高西慶先生所言“需要靈魂深處的革命”。
眼下中國改革處于前所未有的復雜局面:一方面,從尋租活動中得利的特殊既得利益者力求推動“半統制、半市場”的經濟體制,向國家資本主義乃至權貴資本主義或官僚資本主義蛻變;另一方面,極“左”力量竭力利用大眾對權貴腐敗的不滿,推銷其路線,把中國引向另一條歧路。鄧小平曾說,“中國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這是非常有預見性的判斷。
蜿蜒在歷史三峽的中國經濟,能否沖破既得利益和極左勢力的雙重干擾,奔向法治市場經濟的大河,有賴于我們以巨大的勇氣推進改革。
正如吳敬璉先生憂心告誡的:目前大眾普遍對政府對于防止事態惡化措施不力嘖有煩言,甚至將其形容為“下定決心抱著定時炸彈擊鼓傳花”。從當前事態看,批評政府和要求政府有更多作為是完全有理由的。廣東省委書記汪洋談到經濟轉型時曾說,“功成不必在我任期”。對于政治改革,決策者也應有這樣的胸懷。(摘自《新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