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
自從梅德韋杰夫就任俄羅斯總統以來,外界對俄下個政治周期的預測和期盼就沒有停止過。隨著普京日前被政權黨——“統一俄羅斯”黨正式提名為總統候選人,形勢的豁然開朗既令人始料未及,又一切在情理之中。梅普“王車易位”的背后到底有哪些難為人知的驅動因素,又將對俄內政外交產生何種影響,這些問題已經引發了專家和媒體的廣泛討論。
存在著兩種普京王者歸來的鏡像:一種認為這是眾望所歸,過往梅普間存在政治斗爭的隱喻被放大。普京必須親自參與并執掌自己創造的體系,此舉意味著俄現行政策將更大程度上保持延續性而非斷裂性。另一種則認為普京再次掌權弊大于利,將引發與西方關系的惡化,俄外資流失可能進一步加速,經濟壟斷化趨勢將再度加強,俄權力崩潰可能會提前到來。毫無疑問,這些觀點有其內在邏輯,均不無存在理由,但可能都失之偏頗。
現有的各種分析中至少忽視了一個至關重要的要素——俄在新時期仍可能面臨更加紛繁復雜的內外挑戰。
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新一輪經濟危機沖擊波的破壞性影響可能遠遠超過上一波。好不容易恢復到蘇聯解體前實力的俄羅斯,要想克服數個世紀以來首次淪為“二流大國”的風險,已經無法承受更多的折騰和磨難。
在危機和風險管理領域,普京顯然比梅德韋杰夫具有更豐富的經驗。正是預見到俄羅斯未來極有可能將面臨一個充滿不確定因素和經濟困境的時代,梅普二人最終決定交換現有的崗位和工作。
外界,尤其是西方對于普京回歸意味著專制道路復辟的論斷,其實經不起推敲。普京和梅德韋杰夫換位,意味著總統作為主要決策中心這一原則,將再度成為俄羅斯政治的金科鐵律,但這并不代表放棄現代化進程或停止“重啟”俄美關系。
事實上,現代化同樣是普京的一貫理念,甚至連俄美關系“重啟”的幕后設計者也被披露出就是普京?;蛟S,普京重掌大權不完全符合西方自由民主的理念,但普京治下的俄羅斯與美國前總統里根所描繪的“邪惡帝國”鮮有相似之處。俄羅斯在政治、經濟和文化三重轉型的道路上已經走得足夠遠,以至于走回頭路的成本和代價是任何一個執政者都難以面對的。在筆者看來,普京對內將繼續執行“經濟現代化”的議程,因為這本身就是普京計劃的應有之義。
在對外政策方面,俄羅斯不大可能出現戰略性調整。無論是普京還是梅德韋杰夫都已經深深認識到,俄羅斯的主要任務是繼續平穩發展。這意味著俄的對外政策在“長普京時代”仍將首先是內向化的,即以是否有利于俄重新崛起、是否有利于俄國家利益為核心指標。
至于中俄關系,這是俄羅斯外交的亮點,俄對中俄關系的重視也是發自內心的,但俄國國內對中國發展的擔憂、疑慮同樣始終存在。當前的中俄關系癥結不在于領導人的更替,而在于其合作內容。經過20年的發展,中俄關系已經處于歷史最好時期,但也處于進一步突破、升華的瓶頸期。中俄關系除了積累了成功的經驗外,也積累了各種各樣的問題,而其核心問題則在于處于歷史上前所未有的“雙崛起”狀態中,中俄兩國能否和如何實現和諧相處。
我們應該注意到,俄從上個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就已經強調實施追求東西方平衡的全方位外交,但客觀講,亞太地區或者說東向與西向相比,始終是西向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俄加強東向戰略雖然意味著中俄在亞太地區一種新的合作格局可能正在來臨,但也不要過高估計這種變化的影響,尤其不能將俄的西向和東向外交對立起來看。俄當前的戰略安排中,同樣潛含著對中國快速而強勢的發展的某種應對。對中俄關系而言,不斷發展兩國關系,逐步擴大利益契合點,構建兩國認知共同體,爭取中俄雙方能在國際權力轉移的過程中實現和諧共處、共同發展和共同繁榮始終是我們的優先方向。
(摘自《時代周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