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累累”的長城

□ 英 子

“傷痕累累”的長城

□ 英 子

朋友帶著4歲的兒子自西安來，讓我陪他們游長城。

時值“五·一”，游人如蟻，喧嘩吵鬧，排隊加塞，自以為無傷大雅；亂丟垃圾、隨意刻畫，雖有禁令，卻置若罔聞……

我來長城不下10次，已沒有什么新鮮感了，只能說又體驗了一次長城的雄偉。走在被游人磨得發(fā)亮的地磚上，張開雙臂，閉上眼睛，想象塞外狼煙四起，這腳下的長城，就是披在我們這個民族巨人身上的鎧甲，護衛(wèi)著他的身體。

朋友初次來，很興奮，不停地拍照，講述些諸如秦始皇漢武的故事給兒子聽。來自五湖四海的游客們，歡呼、拍照，極目暢游，也有一些人忙著偷偷地在墻磚上刻刻畫畫，似乎想和長城這這偉大的軀體一樣，萬古長存！大小字體深深淺淺地疊加著：“XX到此一游”之類。于是，我好奇心大發(fā)，能否在這墻上找到我的老鄉(xiāng)？一塊塊墻磚找去，嘿！還真有：“哈爾濱XX飄過?！?/p>

朋友的兒子騰騰拉著我的衣角，指給我看：“快看那個小哥哥，在干壞事！”騰騰向小哥哥跑去，那個拿著小刀正在長城磚上刻畫的小男孩正得意地對他媽媽說：“媽媽，看我多聰明，昨天去頤和園用你的鑰匙寫不清楚我的名字，今天我把爸爸的軍刀帶來了……”“不能在這里亂寫，你沒看那里寫著‘不準刻畫’嗎？”騰騰指著那塊‘No Graffiti’的提示牌說，小男孩的媽媽沒有反駁騰騰，但也沒有制止正在努力刻畫的兒子。我跟朋友跑去為騰騰撐腰，人家媽媽卻笑說：“這是一種文化，你們沒看到這墻上有千千萬萬的名字嗎？我們只是追隨文化現(xiàn)象而已……”兩個小朋友互相做著鬼臉，彼此都認為自己是對的。我們面對這樣的高論，一時無語。

一對青蔥的戀人，甜甜蜜蜜，依偎著面對城墻喃喃細語，哦！那是他們的杰作，他們用手中的小石塊在城墻上刻畫了一顆心形的圖案，心形里面寫著：“XX愛XX一萬年”。這讓我想起《巴黎圣母院》那部杰作，雨果在圣母院北鐘樓一個角落的墻壁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希臘單詞：命運。這個單詞激發(fā)了他的靈感，成就了他那不朽的著作。莫非？千年后的中國，某位歷史學(xué)家或文學(xué)家，拿著放大鏡，對著殘垣斷壁上的一些奇怪的圖案進行分析時，也會通過這“刻在石頭上的愛情”寫出一部類似《泰坦尼克號》的愛情巨著來？

4歲的騰騰實在爬不上長城的最高點了，我指著身邊的一段城墻說：“如果你能在200米內(nèi)找到一塊沒有刻過字的墻磚，我和你媽媽就背你上去。”小孩子從左邊跑到右邊，一塊塊看下去，幾分鐘后跑到到我們面前：“媽媽、阿姨，壞人太多了，我得自己爬上去了……”

清風(fēng)陣陣，松濤滾滾，五月的燕山翠綠一片，看傷痕累累的長城，想起毛爺爺那首《沁園春·雪》，“望長城內(nèi)外……數(shù)風(fēng)流人物，還看今朝?！痹?jīng)，有多少“風(fēng)流人物”為“繁榮”這種刻在石頭上的所謂“文化”不懈努力？今后，還會有幾多“人物”風(fēng)流繼續(xù)，在長城的軀體上，傳承這種文化？讓后人在長城上再也找不到一塊沒有“刀傷”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