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興,李廣平,趙亞楠,王媛媛
(天津醫科大學第二醫院心臟科,天津300211)
急性冠脈綜合征(acute coronary syndrome,ACS)是在冠狀動脈粥樣硬化基礎上,病變斑塊不穩定,繼而破裂,血栓形成,導致冠狀動脈完全或不完全閉塞性血栓急性病變而引起的臨床綜合征。它可以分成ST段抬高型(STEACS)和非ST段抬高型(NSTEACS)兩種臨床類型。目前已經明確動脈粥樣硬化是一種炎癥性疾病,炎癥反應在動脈硬化的發展過程中起著很重要的作用[1-3]。有研究表明,具有較高高敏C反應蛋白(hs-CRP)水平的擇期經皮冠脈介入(PCI)術后病人,發生心臟不良事件的概率增加[4]。氯吡格雷具有抗炎并降低患者血中hs-CRP濃度的作用。增加氯吡格雷維持劑量可能較標準維持劑量取得更強的血小板抑制水平,降低hs-CRP濃度并影響臨床預后。因此我們觀察高維持量(150mg/d)氯吡格雷能否進一步降低非ST段抬高型ACS患者PCI術后hs-CRP水平并評價其安全性。
1.1 病例入選標準以及排除標準 共入選2011年9月至2012年3月在我科住院并行PCI治療的NSTEACS患者100例,高維持劑量組及標準維持劑量組各50例。
1.1.1 入選標準 診斷為非ST段抬高急性冠脈綜合征,自身冠狀動脈中至少一處狹窄需要接受PCI治療并適合植入藥物洗脫支架的患者,年齡18~75歲。
1.1.2 排除標準 (1)消化性潰瘍病史;(2)出血性疾病病史;(3)嚴重肝、腎損傷,嚴重肺部感染或其它全身疾病;(4)血小板計數<100×109/L;(5)應用除氯吡格雷及阿司匹林之外的其他抗血小板藥物治療;(6)應用華法林治療;(7)紐約心功能分級Ⅳ級或心源性休克者。
1.2 研究方法 所有入選患者均在入院時口服阿司匹林及氯吡咯雷300mg,并抽取肘部靜脈血測定基線水平hs-CRP濃度,入院后48 h內行擇期PCI,術中常規應用普通肝素100U/kg抗凝。將支架置入成功的患者隨機分為氯吡格雷高維持劑量組與標準維持劑量組,分別應用氯吡格雷150mg/d及75 mg/d維持量,兩組均同時應用阿司匹林100mg/d抗血小板治療。服藥7 d后,再次抽血測定患者hs-CRP濃度。7 d后所有患者均以氯吡格雷75mg/d同時聯合阿司匹林100mg/d常規雙重抗血小板治療1年。研究期間所有患者其他疾病的治療均不變。高血壓患者血壓控制在140/90mmHg以下,糖尿病患者糖化血紅蛋白控制在7%以下。所有患者于術后7 d、30 d時接受門診或者電話隨訪,觀察臨床終點事件。
1.3 觀察指標及定義
1.3.1 比較兩組之間基線水平hs-CRP濃度和治療第7天時Δhs-CRP下降水平有無差異。Δhs-CRP下降水平=基線水平hs-CRP濃度-第7天時hs-CRP濃度。
1.3.2 臨床終點事件 觀察兩組全因死亡、致死及非致死性心肌梗死、靶血管血運重建、急性或亞急性支架內血栓形成以及出血情況有無差異,術后缺血性心血管事件(再發心絞痛)有無差異。出血采用TIMI出血分級標準。大量出血指:(1)大量出血導致死亡;(2)腹膜后、顱內或消化道出血;(3)出血導致血紅蛋白下降幅度大于50 g/L。顱內出血要求頭部CT或MRI證實。輕度出血指:臨床上達不到大出血標準的出血事件(如:鼻出血、皮膚淤斑、血腫或肉眼血尿),并引起血紅蛋白下降幅度大于30 g/L。
1.4 統計學分析 應用SPSS 17.0軟件包進行統計學分析。計量資料用表示,計數資料應用頻數及百分率表示。計量資料兩組間比較應用獨立樣本t檢驗,計數資料比較應用χ2檢驗。P<0.05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2.1 基本臨床特征比較 兩組臨床基本特征包括性別構成、年齡、吸煙、高血壓、糖尿病、左室射血分數等方面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接受其他心血管藥物治療如β受體阻滯劑、ACEI、他汀、鈣離子拮抗劑等的比例亦無顯著差異(表1)。

表1 兩組基本臨床特征比較Tab 1 The com parison of thebasic clinical features
2.2 冠脈造影術中以及PCI手術特征比較 兩組在病變血管、多支病變情況、合并左主干病變以及支架置入情況等方面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
2.3 兩組hs-CRP下降程度比較 兩組基線水平hs-CRP濃度之間差異無統計學意義。服用氯吡格雷7 d后高維持劑量組的Δhs-CRP下降水平較標準劑量組更為明顯(表2)。
2.4 兩組臨床終點事件比較 術后7 d時隨訪,兩組患者均無死亡及致死或非致死性心肌梗死、靶血管血運重建發生,高維持劑量組無支架內血栓形成,標準維持劑量組有1名(2%)患者發生亞急性支架內血栓形成。兩組患者均無大出血發生,高維持劑量組有4名(8%)患者發生輕度出血,標準維持劑量組有2名(4%)患者發生輕度出血。兩組在聯合終點事件、術后缺血性事件及出血事件發生率的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30 d隨訪發現,150mg組無聯合終點事件發生;75mg組有兩名患者死亡(1名死于心源性休克,另1名死于院外,考慮為惡性心律失常),1名患者出現高側壁心肌梗死,兩者差異有統計學意義。150mg組發生心絞痛的例數明顯少于75mg組(表3)。
表2 兩組基礎及服藥7 d時Δhs-CRP濃度下降情況比較( ,mg/L)Tab 2 The comparison of thebase and medication 7 dΔhs-CRP concentrations( ,mg/L)

表2 兩組基礎及服藥7 d時Δhs-CRP濃度下降情況比較( ,mg/L)Tab 2 The comparison of thebase and medication 7 dΔhs-CRP concentrations( ,mg/L)
組別高維持劑量組標準維持劑量組P Δhs-CRP濃度下降程度1.86±1.48 1.16±0.87 0.005基礎hs-CRP濃度4.49±3.37 4.47±3.54 0.983 n 50 50

表3 兩組7 d和30 d臨床心血管事件比較Tab 3 The comparison of the7 d and 30 d clinicalcardiovascular events
急性冠脈綜合征是由于冠狀動脈不穩定粥樣斑塊破裂,導致急性血栓形成的一組臨床綜合征。炎癥反應在動脈粥樣硬化形成、不穩定斑塊破裂和急性冠脈綜合征的發生發展過程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血小板在其病程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斑塊破裂導致血小板激活,激活的血小板通過釋放炎癥介質進而誘導內皮細胞活化,活化的內皮細胞又可以分泌促炎癥因子,從而導致局部炎癥發生。因此如何抑制激活的血小板功能在急性冠脈綜合征的治療中起著重要的作用。氯吡格雷作為血小板二磷酸腺苷(ADP)受體拮抗劑,有著較強的抑制血小板激活的作用,但是其作用效果在一定范圍內呈劑量依賴性。在臨床實踐中,雖然應用了常規劑量的氯吡格雷,仍有一部分人群在PCI術后或圍手術期出現了心血管不良事件。這種治療差異即氯吡格雷抵抗,考慮可能與遺傳因素、疾病本身、服用其他藥物或依從性差有關。在ACS患者中,氯吡格雷抵抗的比例可高達25%~40%[5]。增加氯吡格雷維持劑量可能會增強其抗血小板作用,減輕抵抗發生。作為機體炎癥指標的hs-CRP本身也在血栓形成和動脈粥樣硬化斑塊形成過程中起一定作用。Haverkate等[6]對2 121例心絞痛病人隨訪兩年發現:CRP大于3.6mg/L時,發生冠脈事件的危險性升高2倍。2003年美國AHA與CDC指南建議將hs-CRP作為預測心血管事件的指標[7]。大量研究證實氯吡格雷除抑制血小板的激活與聚集外,還可通過抑制hs-CRP等炎癥介質的生成和表達而起到抗炎和穩定斑塊的作用。ISAR-CHOICE2研究[5]表明,與應用75mg氯吡格雷維持劑量相比,150mg的雙倍維持劑量可更好地抑制冠心病患者PCI術后30 d內的ADP誘導的血小板增殖。同樣,ARMYDA研究[8]也提示,PCI術后患者維持口服氯吡格雷150mg 1個月,可降低氯吡格雷抵抗的發生率,減少炎癥反應。在本研究中,連續7 d服用氯吡格雷150mg和75mg后,測得的hs-CRP濃度均較術前降低,但是150mg組的下降程度明顯高于75mg組。這表明增加氯吡格雷維持劑量可以更強地抑制血小板功能,進一步減輕患者氯吡格雷抵抗,降低hs-CRP濃度,減輕炎癥反應。目前介入治療可以改善ACS患者血管狹窄,從而減輕或消除臨床癥狀。但是在PCI的治療過程中,由于器械的擴張可使冠狀動脈斑塊破裂、破壞內皮的完整性,表達組織因子,凝血途徑被啟動。術后在損傷處的膠原暴露,血小板與血管內皮釋放的vWF等粘連蛋白及炎癥因子結合后,進而激活、變形、聚集,啟動了血栓形成過程,誘發支架內再狹窄及血栓形成。多項研究顯示,增加氯吡格雷負荷量及維持劑量后,可以顯著降低PCI術后1個月的心源性死亡、心肌梗死以及支架內血栓的發生率,改善患者臨床預后[9]。
本研究表明,術后7 d隨訪時,兩組之間聯合終點事件及出血事件的發生率沒有統計學意義。術后30 d隨訪時發現,與常規75mg氯吡格雷維持量相比,150mg氯吡格雷高維持劑量可顯著降低患者PCI術后臨床心血管聯合終點事件(全因死亡、心肌梗死、靶血管血運重建)。而且高維持劑量組在降低術后缺血性心血管事件(再發心絞痛)方面也顯著優于標準維持劑量組。另外,兩組出血事件的發生率相似。這證實了在NSTEACS患者PCI術后應用150mg氯吡格雷維持量具有很好的可行性和安全性。由于本研究不包含ST段抬高型的ACS患者,因此不能總結高維持劑量氯吡格雷對于這部分患者的獲益與否。
本研究證實,對于支架置入的NSTEACS患者增加氯吡格雷維持劑量可以更強的抑制血小板活性,進一步減輕患者的炎癥反應,顯著增加hs-CRP的下降程度,明顯降低術后近期臨床心血管聯合終點事件發生率且不增加出血的風險。但本研究局限性在于納入患者樣本量較小,同時缺乏中遠期隨訪結果,因此不能評價高維持量氯吡格雷對于患者PCI術后的中長期療效。此外,還需進行相應的血小板功能檢測,如血小板聚集率等,進一步證實增加氯吡格雷維持量治療臨床獲益的機制。
[1]Ross R. Atherosclerosis: an inflammatory disease [J]. N Eng J Med,1999, 340(2):115
[2]Libby P, Ridker P M, Maseri A. Inflammation and atherosclerosis[J ]. Circulation, 2002, 105(9):1135
[3]LusisAJ.Atherosclerosis[J].Nature,2000,407(6801):233
[4]Dosh K, Berger P B, Marso S, et al. Relationship between baseline inflammatory markers, antiplatelet therapy, and adverse cardiac events after percutaneous coronary intervention: an analysis from the clopidogrel for the reduction of events during observation trial [J]. Circ Cardiovasc Interv,2009,2(6):503
[5]von-Beckerath N, Kastrati A, W ieczorek A, et al. A double-blind, randomized study on plateletaggregation in patients treatedwith a dailydose of 150 or 75 mg of clopidogrel for 30 days [J]. Eur Heart J, 2007, 28(15):1814
[6]Haverk ate F, Thompson S G, Pyke S D, et al. Production of Creaetive Protein and risk of coronary events unstable and unstable angina [J]. Lancet, 1997, 349(9050): 462
[7]Pearson T A, Mensah G A, AlexanderR W, et al. Markers of inflammation and cardiovascular disease: application to clinical and public health practice: a statement for healthcare professionals from the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and the
[8]Patti G, Grieco D, Dicuonzo G, et al. High versus standard clopidogrel maintenance dose afterpercutaneous coronary intervention and effects on platelet inhibition, endothelial function, and inflammation results of the ARMYDA-150 mg (antiplatelet therapy for reduction of myocardial damage during angioplasty)randomized study [J]. J Am Coll Cardiol, 2011, 57(7):771
[9]SchaferA I. Genetic and acquired determinants of individual vari - ability of response to antiplatelet drugs[J]. Circulation, 2003, 108(8):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