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材種子種苗市場現狀及對策探討△

趙文吉，李敏，黃博，齊景梁，吳發明，于素玲，俸世洪

（成都中醫藥大學中藥材標準化教育部重點實驗室，四川 成都 611137）

隨著中藥材需求量的逐年上升，野生資源受到嚴重破壞，很多地區開始發展并種植中藥材以滿足市場需要[1]。中藥材種植與其他農作物種植相比具有特殊性，藥材的產量與質量受地域、氣候、生長時限等諸多環節和因素的影響。中藥材種子種苗作為中藥材產業鏈的起點，其質量必然在中藥材種植及GAP發展過程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國家對中藥材種植實施GAP認證，明確指出了中藥材種質和繁殖材料在GAP生產中的重要性[2]。作者通過對我國中藥材種子種苗質量及其流通市場的調研，對中藥材種子種苗市場現狀及種子種苗質量的相關問題進行了闡述，并提出了相關對策和展望。

1 中藥材種子種苗質量在中藥材規范化生產中的意義

1.1 中藥材種植與我國GAP的發展現狀

1998年，我國首次提出了中藥材規范化生產（GAP）概念，并開始著手研究制訂中藥材生產GAP。2002年中藥材GAP倡導并實施以來，我國開始對中藥材生產企業實施 《中藥材生產質量管理規范（試行）》認證，對對符合 《中藥材生產質量管理認證管理辦法（試行）》中有關規定的中藥材生產企業發布GAP檢查公告。2004年3月16日，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審批通過了第一批中藥材GAP認證企業，共8家。截止到2011年10月，我國已有13批共73家中藥材企業52個品種獲得了GAP認證。據不完全統計，現全國中藥材種植面積達130萬hm2左右，主要的種植品種300余種。近年中藥材價格隨市場波動頻繁，尤其近期地震、旱災、加上人為炒作，金銀花、三七、冬蟲夏草、太子參、半夏等藥材價格漲幅驚人，一些企業投資建設中藥材種植基地頻頻興起，中藥材種植成為了種植業的熱點，中藥材行業的新氣象即將形成并有擴大的趨勢。

1.2 中藥材種子種苗質量在GAP中的地位及意義

中藥材種植面積的擴大，必然需要優質的種源。種子質量的優劣一般可從種子的純度、凈度、千粒重、發芽率、生活力、健康度和水分含量等方面來體現[3]。對于藥用植物而言，種子的質量決定了該品種的品質，對藥材的安全性、穩定性及有效性都會有所影響。

國以農為先，農以種為先，種子是中藥材產業鏈的起點。中藥材的生產周期多為1～3年，甚至更長，因此，由于使用假種、劣種而造成的損失往往無法挽回。按照國家制定的 “四化一供”為特征的農作物種業體系來規范并保證中藥材種子種苗的優質可靠[4]，可保障藥農利益，促進中藥材種植業的發展。

只有優良的中藥材種子種苗，才能生產出優質的中藥材。在中藥材GAP基地的認證關鍵檢查項中[5]對中藥材種子種苗的質量作出了明確的要求，中藥材種子種苗的質量水平是衡量中藥材規模化種植的重要指標，只有提高中藥材種子種苗質量，規范種子質量標準，提高良種普及率，才能推動中藥材規范化種植的發展，才能從根本上加速中藥材產業的發展。

2 中藥材種子種苗的經營及質量現狀

2.1 中藥材種子種苗經營現狀

2.1.1 無專業市場與渠道 全國各地農作物種子已具有專門的農資市場、經銷商，而中藥材種子種苗卻沒有專業的市場和銷售渠道，僅依托于我國已批準的17個中藥材專業市場。相比農作物種子，中藥材種子種苗市場規模小，專營性不強，銷售渠道單一，致使購買者難以獲得及時可靠的中藥材種子種苗經銷信息。

2.1.2 從業人員的專業素質參差不齊 市場中經營中藥材種子種苗的大部分從業人員缺乏中藥材種子種苗最基本的經營常識，對種子種苗真偽、質量指標、品種性能、栽培技術及病蟲害防治技術等專業知識一無所知[6]。隨著中藥材種植面積擴大，購買種子的藥農、企業增加，非專業人士會成為從業人員，難免中藥材種子種苗經營中出現質量問題：未經區域試驗和生產試驗適應性種植就開始引種賣種、出售質量低劣和虛假種子等。

2.1.3 種子價格不合理 當前，我國中藥材種子種苗生產流通體系還不完善，存在價格不合理、不規范的現象。近年來，各種因素導致中藥材價格急劇上下漲跌，中藥材種子種苗也隨之暴漲暴跌。尤其是 “非典”以來，一些中藥材價格成了藥材種子的晴雨表。2009年底作者在全國各地采購白術種子時發現：同一種種子在不同的地區價格不同，甚至相同地區價格也相差甚大，如白術不同產地之間相差5倍之多（見表1），相同產地之間價格也相差明顯。另外一些商家散布虛假廣告，鼓吹藥材價格上漲，以誤導農民購種從中提高種子價格而獲利。

2.2 種子質量參差不齊

當前市場上中藥材種子種苗質量層次不齊，存在諸多嚴重的問題。據作者對國內不同市場、零售點的白術、大黃種子質量（按種子質量標準檢驗）及播種品質進行了調查研究，發現不同市售種子質量存在明顯的差異，播種品質普遍存在偏低現象，有的種子甚至發芽率為0（見表1）。據相關抽樣調查，當年生的小茴香、紫蘇、荊芥等發芽率60%～70%，多年生的黃芪、甘草等發芽率60%～70%，野生的防風、黃芩發芽率僅40%～50%，有的甚至才30%～40%[7]。造成以上問題主要原因大致概述為以下幾個方面。

2.2.1 成熟度不足 在中藥材種子采收季節，由于采收者對種子采收時間把握不慎，將未成熟種子隨成熟種子一起采收，甚至將帶有病蟲害的種子也一并采收，致使一些未成熟或不適宜留種的種子于市場出售[8]。

表1 市售白術、大黃種子的價格及主要種子質量系數表

2.2.2 種源退化 多年來，中藥材生產上藥農只種不選，自繁、自留、自用，技術含量低，導致中藥材種源嚴重退化。栽培的淮山藥大多品種種性在產地已出現明顯的退化：營養及藥用成分含量波動大，抗逆性減弱，食用器官變小或畸形化，肉色發黃、單產低而不穩等，大大地降低了山藥的商品價值；栽培過程中，白術、紅（黃）芪、黨參、半夏等育苗存在連茬生產現象，造成種苗病害發生嚴重。

2.2.3 種源混雜，摻偽嚴重 作為種源的藥材種子、種苗，直接影響藥材質量及經濟效益。當前市場上中藥材種子種苗來源信息、產地來源、品種、采收時間等都不明確，有的一批種子中混含好幾個地區的種子，以非道地充道地品種、以次充好、以假亂真。如：川貝母正品來源于川貝母、甘肅貝母、梭砂貝母，而常見于麗江慈姑充偽；柴胡來源于狹葉柴胡及柴胡種子或小苗，常見于大葉柴胡的種子或小苗充偽。中藥材具有道地性，對環境條件和地域具有嚴格的要求和限制，然而目前許多栽培品種種源混雜，如山梔子品種存在6種類型；川麥冬是直立型和匍匐型2種類型組成的混雜群體；大黃（掌葉大黃、唐古特大黃和藥用大黃）和土大黃（藏邊大黃、河套大黃、華北大黃、天山大黃等）分別來自于蓼科同屬植物多個種；郁金來自于姜黃屬姜黃、蓬莪術、溫郁金、廣西莪術4種植物，但是在有的產區還出現有黃白絲郁金、白絲郁金等類型；川牛膝種子在產地不僅存在嚴重品種退化，而且已出現多個混雜的類型：麻牛膝、紅牛膝等。藥材的不同類型、群體和種之間的有效成分甚至毒性成分存在很大的差異。

2.2.4 雜質多，種子凈度低 種子從采收到市場出售過程中存在雜質混入、摻偽加重的現象。在產地采收過程中，由于目前加工配套設施不完善、管理操作粗放，常常種子未經人工清選、精選、烘干等各種加工處理，所以難免大量的砂石、樹葉殘枝或其他雜質混入種子；在市場銷售過程中，一些不法從業者為追逐利益，常將偽劣種子，甚至砂石等雜質混入種子一并出售。

2.2.5 種子商品中存在陳種新賣的現象 近年來中藥材市場價格波動劇烈，一些商人為謀取暴利大量囤積藥材種子，導致當年積貨不能完全賣出，為不減少損失第二年繼續將陳種混入新種或作為新種出售。而大多數種類中藥材的種子活力只是在當年有效，陳種新賣無疑會影響中藥材生產。如：1996年桔梗受出口韓國的影響，種子走俏，大量商家囤積種子，致使市場出現陳種，甚至浙江一些藥農買的種子播后不出苗，發芽率僅5%。

2.3 中藥材種子種苗質量監管空白

中藥材種子種苗質量的市場監管處于真空狀態。一方面我國尚無專門針對中藥材種子種苗質量檢驗、控制的機構和執法部門；另一方面法律法規不健全：《種子法》主要偏向于農作物種子的管理，《中藥材生產質量管理規范》雖對中藥材種植進行了規范，但對中藥材的良種繁育、選育、脫毒等技術性的管理比較籠統，無法細致涵蓋。這種市場質量監管的真空狀態，造成了大量經營者無經營許可證、違規經營等現象活躍于市場[9]。

2.4 中藥材種子種苗無質量標準可依

中藥材種子的品質檢驗，主要參考其他農作物種子而進行。與其他農作物相比，中藥材種子質量標準少之甚少，雖然國家已經對20余種中藥材種子質量標準進行了研究，但對于我國上百種大宗種植中藥材來說，這項良種繁育技術和標準的研究工作就顯得有些薄弱。到目前為止，我國只有人參、甘草、黃芪、遠志等少數中藥材品種的種子有國家標準，而針對種子種苗處理、儲藏、加工包裝則幾乎處于空白。市場中種子的來源和質量沒有標準要求，加上沒有執法部門進行管理，這種無監管、無標準的種子市場給中藥材生產帶來極大的隱患，將嚴重影響中藥材GAP的發展。

由此，不難發現目前我國中藥材種子種苗市場存在諸多嚴峻問題，必然給經濟承受能力差的藥農、大量資金投入的藥企以及中藥材產業發展帶來一定的風險和隱患。

3 對策

3.1 制定并實施中藥材種子種苗質量標準

中藥材種子種苗標準化就是通過總結生產實踐和科學實驗的經驗，對中藥材優良品質和種子特性、種子（苗）生產加工、種子（苗）質量、種子（苗）檢驗方法及種子包裝、運輸、貯存等方面做出科學明確的技術規定，并制定一系列可行的技術標準，在生產、使用、管理過程中貫徹執行。對我國主要栽培的中藥材品種實施種子標準化，主要包括中藥材良種標準、種子生產技術規程、種子質量分級標準、種子檢驗規程，種子加工包裝與貯存標準5個方面[10]。制定中藥材種子標準必須結合當今國內外中藥材或農業生產先進的技術和最新科研成果，以增強中藥材種子種苗市場的競爭力。中藥材種子種苗標準化是中藥材GAP發展的迫切需要，也是中藥材走出國門基礎之一。

3.2 加強中藥材品種選育科研力度

加強對中藥材新品種選育繁育以及相關配套技術的研究。沒有品種的標準化、種子生產的標準化，就沒有中藥材生產的規范化，品種資源研究和新品種選育是種子產業的生命線[11]。加大對中藥材品質選育的科研資金和人才的投入，選育出質量穩定的中藥材新品種以提高種子種苗的品質純正性，從而制定相關中藥材種子質量標準。在全國范圍內，根據中藥材道地性的原則分區域建立中藥材良種繁育基地，鼓勵相關種子企業發展中藥材種子加工廠，從檢測種子生產到工廠精選、分級、包衣、包裝到質量檢測形成新式產業鏈，從而保障中藥材優良種子的規模化生產和管理。

3.3 健全法律體制，加強市場監管

健全對中藥材種子行業法制體系，切實制定中藥材種子生產和管理相關的法律法規，并加強普法宣傳，營造良好法治環境勢在必行，針對性地對從事中藥材種子生產、經營的從業人員進行法制宣傳與教育[12]。加強對從事中藥材種子生產、經營的法制監管，一方面加強品種質量檢驗和控制，把握好種子 “源頭”關，對違法經營者按照 《種子法》及有關規章和規范性文件的規定嚴肅查處，避免偽劣種子坑害藥農的事件發生；另一方面規范種子市場秩序，交易必須遵循按質論價的原則，規定符合市場規律的種子價格，避免價格劇烈動蕩現象出現，從而形成良好市場氛圍。同時，各級部門應該正確引導藥農選擇種植品種，藥農也應具有防范虛假信息的意識。

3.4 提高從業人員的素質

一個產業的發展最重要的因素必然是人力資源，如何提高人力資源的質量，是當今中藥材種子經營過程必須解決的首要問題。首先，對管理人員加強法律、種子質量規范、種子標準化等基本的法律和專業科學知識的普及。其次，提高種子經營者專業素質的準入門檻，定期對從業人員進行相關培訓。

4 展望

中藥材規范化生產是中藥生產的源頭工程，而優質的中藥材種子又是中藥材GAP的源頭。種子好，藥材好；藥材好，藥才好。中藥材種子質量問題，并不局限于市場經營環節，這是一個系統性的問題。目前我國農業發展進入新階段，農業結構調整優化，與之相關的中藥材種植業亦處于一個比較有利的發展階段。國務院公布的 《關于扶持和促進中醫藥事業發展的若干意見》等一系列政策對中藥材規模化種植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通過國家政策的引導和支持，廣大科研工作者和中醫藥從業人員的共同努力，中藥材種子種苗質量存在的問題必將得以解決，中藥材種子標準化將得到更好的發展，并在中藥材GAP和中藥現代化中發揮巨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