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斗殺西門慶上

孫以增 穆永瑞/繪畫 羅慶樸/改編 胡楠/縮編

1 宋徽宗政和年間，山東東平府清河縣有個十分了得的人物叫西門慶。

2 他父母雙亡，留下殷實家底。他自幼不愛讀書，終日拈花惹草，揮金如土。

3 經常用錢財與官吏“聯絡感情”，所以全縣的人都怕他。

4 卻說清河縣里，有個挑擔賣炊餅的漢子，身不足三尺， 面貌也丑陋，家里還有亡妻留下的女兒迎兒，人稱武大郎。

5 但人不可貌相，此人便是打虎英雄武松的親哥哥。

6 再說武大的媳婦潘金蓮，因生得漂亮，又纏得一雙玲瓏小腳故名金蓮。

7 她自幼被賣到大戶人家做使女，后遭主家嫌惡趕出來便嫁給了武大郎。她沒事便打扮得花枝招展，惹得幾個放浪子弟與她輕言浮語，打情罵俏。

8 一天，街上鑼鼓喧天，花紅軟轎，簇擁著一個人，正是打虎英雄武松，現已成了巡捕都頭。兄弟相見，分外親熱。

9 武大請弟弟到家中坐，喚金蓮與武松見面。武松倒身下拜，金蓮急忙扶起。

10 說話中間，武大出門買菜去了。金蓮見武松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心里不由打起了小算盤。

11 武松只當嫂嫂一片好意，便搬到哥哥家住了。金蓮欣喜若狂，每日盡心服侍。這一日，叔嫂對飲，那金蓮三杯酒下肚，說些閑話撩撥。金蓮篩盞酒來自飲一口遞給武松。武松大怒，將酒潑在地上。

12 于是武松搬離哥哥家。不久，知縣要把兩年任內積聚財物寄存東京親眷處以便打點上司，特派武松護送。武松向哥哥辭行，并叮囑武大每日晚出早歸，不要和人吃酒，免受小人欺。

13 這一天，金蓮打扮光鮮，倚門而立。約摸武大快回來了，正要放下門簾，卻不料一陣風將叉桿刮倒，正打在一個人的腦袋上，這人便是西門慶。他正待發作，卻不料是個美貌妖嬈的少婦，變成了笑吟吟臉兒。

14 西門慶自從見過金蓮便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心癢甚是難熬。猛然想起賣茶的王婆來“可以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只要撮合成功，我便破幾兩銀子謝她。”于是急匆匆到王婆茶坊里坐下。

15 這王婆也不是本分人，跑東家串西巷，當媒婆是她的拿手好戲。西門慶這個大財神找上門來，哪肯輕易放過？王婆說：“若大官人肯花錢偷情，老身倒有一條妙計……”

16 王婆依計讓兩人認識。一日，王婆看火候差不多了，便托辭酒沒了要出去買酒，把門拽上，倒關他二人在屋里。

17 王婆一走，西門慶便把持不住了，金蓮也不含糊。當下二人便在王婆房里共枕同歡。忽有人推門而入，正是王婆。王婆假裝憤慨威脅要去告訴武大，金蓮雙膝跪地苦苦哀求。王婆提了條件，金蓮連連答應。

18 從此，金蓮每天必到王婆家與西門慶親熱一番。不到半月工夫，街坊鄰居都知道了，唯有武大一個人還蒙在鼓里。

19 話分兩頭，本縣有個姓喬的小伙子，十五六歲名喚鄆哥兒，靠賣時鮮果品度日。鄆哥聽聞武大老婆與西門慶偷情之事后，轉了兩條街找到武大郎，一把拉住。

20 鄆哥把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和盤托出。武大聽了當下便要去捉奸，被鄆哥攔住：“王婆狡猾，西門慶財大氣粗武藝高強，你怎么對付得了？”武大沒了主意，鄆哥道：“我教你一著。”武大稱謝不已。

21 當晚武大挑擔歸來，金蓮自知理虧，收起了平日的冷臉。

22 次日早飯后，武大一出門，金蓮便踅到了王婆家。武大來到紫石街巷口，見鄆哥正提著籃子在那里張望。鄆哥說：“我先進那婆子的茶坊，你見我籃兒拋出，馬上沖進去。”

23 武大得了信號，從外面直沖進來。王婆欲攔擋卻被鄆哥纏住脫不了身子，只好拼命大喊。

24 金蓮正在房里與西門慶親熱，來不及收拾，先奔來頂住了門，武大推不開門大喊道：“你們做的好事！”不料西門慶拔開了門栓，飛起一腳，正中武大心窩。

25 武大倒地，西門慶開溜。鄆哥見勢不妙也撒腿而去。王婆見武大口吐鮮血，面色蠟黃，便叫金蓮出來，扶他回家躺下。

26 王婆出計，買了砒霜。

27 半夜里，金蓮把砒霜下到藥里，給武大灌下。金蓮掀開被子見武大咬牙切齒，七竅流血，不由心中害怕，連忙敲墻讓王婆過來。王婆提一桶水，用抹布先把武大嘴邊唇上都抹了，痕跡揩凈，便把衣裳蓋在身上。

28 王婆買來棺材、冥器、香燭、紙錢之類，在武大靈前點起一盞隨身燈。街坊鄰居都來看望，金蓮只管虛掩著粉臉假哭。

29 團頭何九巳牌時分慢慢走來，在紫石街口被西門慶叫住。兩人飲了幾杯，西門慶忽從袖中摸出一錠雪花銀子，曰：“休嫌輕微，日后另有重謝。一會兒查殮武大尸首……”

30 何九知道西門慶是個刁徒，官府里又有靠山，得罪不起，只得收了銀子。臨別，西門慶又作叮囑。

31 何九檢過尸首并無異議，眾人七手八腳把武大裝進棺材，只等三日后火化。次日，四個和尚過來念經，第三日眾人把棺材抬到城外火葬場。不一時，武大的尸首便燒得干干凈凈。

32 這日，西門慶和金蓮相約在王婆的茶館相見，吃過酒飯后，王婆突然提起武松，西門慶和金蓮不禁心中驚恐。

33 常言道：樂極生悲。卻說武松到東京下了書禮，交割了箱馱，討了回書，領一行人取山東大路回來，路上陰雨連綿，耽擱了日程，武松便派一個士兵先輕裝回去，向知縣匯報情況，并捎一封信給武大。

34 西門慶知道武松不過中秋就到家，頓時慌了手腳，讓王婆出主意。三人約定八月初六是武大百日，請僧念佛燒靈，初八將金蓮娶回家去。

35 八月初八，一頂轎子，四個燈籠，王婆送親，把金蓮抬到了西門慶家。遠近人家雖知真情，但都怕西門慶有錢有勢，無人敢言。

36 武松走到哥哥門前，掀起簾子，見到侄女迎兒正在紡線。叫聲哥、嫂沒人應。問他們都去哪了，迎兒嚇得不敢言語，只是哭。

37 隔壁王婆聽得是武二歸來，怕迎兒道出真情，趕緊過來遮掩，說：“你哥四月二十忽然心疼起來，求神問卜，多方醫治，均無效果，死了。”武松心中生疑，又追問嫂嫂哪去了。

38 武松沉吟半晌，便回住處換一身素凈衣服，買些祭品，又回到哥哥家。重新安設了武大靈位，點起燈燭，燒化冥紙，放聲大哭。

39 五更雞叫，天色將明。武松喚起迎兒看家，帶士兵到街上訪問鄰居街坊。眾人怕西門慶，避之唯恐不及。

40 武松找到鄆哥，便引他到一家飯店樓上坐下。武松叫伙計上飯又摸出五兩碎銀子。鄆哥接過銀子，將事情和盤托出。

41 次日，武松早起，先到陳先生家寫了狀子，帶鄆哥一起到縣衙大廳跪下，大聲喊冤。

42 早有人向西門慶傳遞消息，西門慶忙打點官吏，都買通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