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題目 一個故事 一種思想

很多同學喜歡寫記敘文，看到一個作文題就想著如何把它演繹成一個故事。這個思路沒錯，但要把所有的題目都演繹成一個故事，寫成記敘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筆者告訴大家一個方法，簡單來說就是將題目演繹成一個故事，用故事表達出一種思想。先看2012年高考江蘇卷的滿分作文《憂與愛》：

憂與愛

一考生

我出來打工三年了，今年第一次回家。

我攥著一張最廉價的票根擠進了這趟綠皮車，摻雜憂愁與歡愛伴著列車的呼嘯掠過平原，穿過田野，趟過河流，繞過山川，駛向母親淚眼婆娑的年關，奔向父親患風濕病的膝蓋，沖向妻兒翹首期盼的身影。

綠皮車實在是太擁擠了。方便面的味道混雜著腳臭的味道實在讓人窒息，小孩“哇哇”的哭叫聲更是讓人心煩意亂，但我卻依舊愛著它，它讓我歸家的心有了著落。

猶記得前幾天在各大車站買票時，各式快速豪華列車標出的好處確實誘人，可是那昂貴的票價卻也讓我望洋興嘆，家里孩子還等著這筆錢交學費，老父親還臥病在床，我不得不選擇綠皮車，可是這樣實惠的選擇還能持續幾年呢？我陷入憂慮。

夜晚成了呆在綠皮車上最難熬的時刻。疲憊和困意趁著夜色回到了乘客的身體中，人們紛紛打著呵欠，蜷縮著身子以各種姿勢昏沉地睡去，買到車票的有的趴著睡去，有的扭曲著身子仰頭睡去，鄰座女孩映在窗戶上的影子也在這暮色中變得模糊，好像在大聲呼喊著什么，也許是在喊“回家”。我拿著一張泛黃的照片，那是臨行前給兒子拍的唯一一張照片——三年里每每和妻兒打電話，妻子總會告訴我：“兒了又高了，兒了能幫爺爺奶奶做事了。”——腦海中浮現出兒子那張稚嫩的臉蛋。綠皮車雖然擁擠，雜亂，但是卻可以讓我看見日思夜想的兒子，我深愛著這輛車。

漫長的旅途中，我們更多的是洋溢著歡樂。五湖四海的人們都帶著對家的牽掛，掛著微笑，紛紛吹噓比較自己的妻兒，笑聲中盡是思念。

綠皮車很慢，它對每一個紅燈心生畏懼，又對每一個綠燈心懷感激。它在每一個彎道戰戰兢兢，又在每一個直道搖頭晃腦。它很羨慕身邊飛馳的同類，偶爾也會擔憂一下自己消逝的時候，一如我的擔憂。

綠皮車繼續行進著，我仿佛看到了兒子的笑容，母親的身影……

帶著中國復雜記憶的綠皮車在中國大地上行駛了將近60年，今年也許是它最后一次服役。我愛它，它雖然慢，卻終究會抵達我的那一站。同時我又深深地擔憂著：它消逝了，我，我們又該怎么辦？

幸好，這時，我在憂慮與歡愛中到家了。

在考場作文這樣嚴酷的競爭中，編一個生動的故事是極易使老師在單調乏味的閱卷工作中眼睛一亮的。本文作者就善于將命題作文“憂與愛”演繹成一個生動的故事，深深地打動了閱卷老師，獲得閱卷老師的青睞，最終被評為滿分作文。

將作文題演繹成一個故事，可從下面三個方面入手：

題目——

將題目化大為小，化虛為實，選擇演繹故事的最佳切入口。

我們知道，命題作文的題目、寫作范圍一般都比較寬泛，如果僅把題目當作一個僵死的概念，視為“鐵板一塊，不可分割”的整體，籠而統之去演繹故事，勢必內容空泛，文意散漫。所以，要善于在一個寬泛的范圍內，“擇其一點，不及其余”，也就是只寫“大范圍”中的“某一方面”，選取大題目的一個小角度，演繹成一個故事，從一人一事、一斑一點、一枝一葉、片言只語落筆，以細小的局部顯示宏大的整體，透過平凡的現象挖掘不平凡的本質，在敘述描寫中透視深刻的人生哲理。

比如上文《憂與愛》，是個寬泛的題目，可寫的內容極多，小到父母子女間的憂與愛，朋友間的憂愛表達，大到對民族、對國家的憂與愛；既可以寫對人的憂與愛，也可以寫對家庭、集體、社會的憂與愛，還可以寫對生活環境的憂與愛……除了充實的內容外，文章還需有自己的思考，沒有深度的思考，沒有精彩的故事，文章就難以吸引眼球了。對這個題目的處理，我們可以選擇一個較小的切入口，對自我的感悟進行深化和升華，最后豐富“憂與愛”的內涵。本文作者善于將題目“憂與愛”化大為小，以第一人稱的寫法，從“農民工”的視角切入，講述了一個外出打工三年乘坐綠皮車回家的農民工在綠皮車上所見、所想、所思的故事，表達了對綠皮火車由衷的熱愛，對它有一天會被動車、高鐵取代的擔憂，深刻地揭示了“對弱勢群體生存狀態的關注與擔憂”這一思想主旨。

故事——

讓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勝，選好演繹故事的最精當載體。

高考作文題大多屬于主題不設限的命題，但自由發揮的空間是有一個相對固定的范圍的，如果選擇的立意不相上下，選擇的材料基本一致，就很容易千篇一律，出現雷同的情形，也就難以吸引評卷老師的眼球，因此，演繹故事必須選好最精當的載體——素材。背著米袋才能輕松煮飯，寫記敘文也一樣，必須要有較好的素材。例如兩個父親同時給讀高中的女兒送學費，一個是直接乘車30里送錢給女兒，一個是挑了一擔谷子，摸黑走了30里山路，天亮到了集市，然后賣掉谷子給女兒送錢。這兩個父親送錢的材料，寫成記敘文給讀者留下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古人云：“文似看山不喜平。”起伏的波濤是大海的生命，曲折的情節是記敘文的生命，一篇記敘文倘若平鋪直敘，似無浪平湖，必索然無味。因此，把題目演繹成一個故事，在選好最精當的載體后，還應該增加故事的曲折感，使情節波瀾起伏，跌宕多姿，引人入勝，耐人尋味，給人以新、奇、美的感覺，這樣才能在800字左右的篇幅內寫出立意鮮明集中、內容具體充實的好文章，才能深深地吸引讀者。

例如2011年江蘇卷滿分作文：

綠色生活

一考生

近年來，什么“綠色理念”，什么“低碳生活”，大行其道。A市領導班子決定：順應時代潮流，根據自身特點，發展綠色經濟，打造綠色生活……

由于A市靠山，且境內有一湖泊，野生動物資源豐富。A市市委決定，由環保局牽頭，在湖邊建設一塊野生動物保護生態區。

A市領導的工作效率很高，不久“A市野生動物生態保護區”就奠基開工了。

奠基那天，A市領導基本都來了，場面很壯觀。不想壯觀的奠基場面驚飛一只在附近棲息的野鴨，結果野鴨慌不擇路地撞上豎立的標牌，傷了翅膀，撲棱棱地落在湖里。恰巧這一幕被當地最具影響力的一家晚報記者拍到了，并發表在報紙上。

第二天，環保局劉局長看報時，發現了這一幕，立馬叫來秘書小王：“那么重大的場合，重要的地區，怎么能出這事呢？快去叫人去拯救那只野鴨！”很快，秘書小王就帶著人去了。在湖邊他們幸運地找到了那只奄奄一息的野鴨，并迅速組織動物醫生進行搶救。很快，野鴨的傷口就包扎好了。經過專家鑒定，這只野鴨，只要調理得當，不要一個月，就能順利飛翔了。

劉局長很高興，每天都要向秘書小王詢問情況，親自探望受傷的野鴨。

時間過得很快，野鴨順利康復了。在放生那天，劉局長親自來了。大家一致推選劉局長當主放人，并請來幾家媒體，特別將當初拍下野鴨受傷的晚報記者請來了。

第二天，劉局長便上了各家報紙的頭條，什么“保護動物模范”，什么“愛心領導”的名頭，全被記者加在他的頭上。市領導也打來電話，夸獎他為全市人民上了一節綠色生活模范課，并且要在年終政績報告會上進行表揚……

劉局長很高興，覺得今年升職有很大希望，決定小慶賀一下。于是，下班回家后，帶著家人到市里最好的飯店去吃一頓。

點菜時，劉局長讓家人先點，最后，劉局長接過服務員手里的菜單，思考了一會，加了一道特色菜“清蒸野鴨”……

這篇滿分作文就是一個典范。作文題材有強烈的現實感，且切合本次作文標題意。野鴨被撞傷、找醫院醫治、放飛等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既有偶然性，又符合情理，劉局長的形象也順理成章地成為“愛護動物的模范” “愛心領導”。結尾——劉局長接過服務員手里的菜單，思考了一會，加了一道特色菜“清蒸野鴨”…… 可謂畫龍點睛，顯示了考生演繹故事的藝術功力。可以說作者獨具匠心地找到了“綠色生活”這道作文題的精當載體，從而演繹出了跌宕多姿的故事情節，這樣的記敘文怎能不讓閱卷老師拍案叫絕？

使文章曲折有致的方法包括設置懸念法、一波三折法、先抑后揚法（或先揚后抑法）、制造誤會法。值得注意的是，故事情節的波瀾是由生活本身的復雜性決定的，我們寫文章時，要在符合情理的情況下追求行文的曲折多變，不可為曲而造曲，以致違背事理，貽笑大方。因此，我們在把記敘文演繹成一個故事、將故事寫得有波瀾的同時一定要注意兩點：第一，注意故事情節的合理性，不故弄玄虛；第二，注意為刻畫人物、表現主題服務。這樣才能真正使文章在一波三折中扣人心弦，曲盡其妙。

主旨——

使主旨鮮明深刻，富有啟迪，選準演繹故事的最佳立意。

記敘文，記人或敘事是基礎，且所寫的人或事又必須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因為作者得通過文中的人或事傳達某種情感或思考，給人以啟迪。在歷年的高考優秀記敘文中，我們不難發現，有不少的佳作在選材問題上并沒有什么過人的地方，它們的優勢在于演繹故事的時候選取了全新的視角，揭示出深刻的、富有積極意義的主旨，從而使文章大放異彩。因此，我們要讓那些傳統的、大眾的、普遍的題材迸發出現代的、個性的、創新的火花，就必須在演繹故事時，對主旨進行藝術化的處理，使原來可以說是很平凡甚至平庸的材料出新、出巧，揭示出鮮明深刻的主題。

比如說，寫學生生活尤其是高三生活，對每一個考生來說，應該都是有話可說，甚至滔滔不絕。但是我們發現大家在寫學生生活的時候，總是說學生生活苦不堪言，老師作業堆積如山，家長更是嘮叨個沒完沒了，很難走出寫學生生活枯燥無味的誤區。然而有個考生，卻并沒有這樣走學生生活枯燥無味的老路，而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詮釋學生生活。她在《帶著微笑出發》一文中這樣寫道：“高三的我們有著許多別人不能擁有的幸福：每天早早爬起的我們，總是能享受到第一縷新鮮的陽光，呼吸到清晨第一口清新的空氣；上學路上，總是能感覺到微風的親密接觸和那份特有的靜謐；課堂上，總是能感覺到老師一絲不茍的敬業和教室中埋頭苦干的氛圍；作業時，總是能在筆尖在紙上沙沙滑動時，感受到耕耘的充實；甚至在夜晚放學回家時，總是可以看到銀色的繁星在天空中陪伴著我們。”你看這樣的內容寫得多好，這樣的構思立意讓我們仿佛感覺到一個陽光、青春的高三學生帶著微笑出發的形象站在我們面前。

同樣一道作文題，我們再來看看另外一篇考場佳作。考生在文章中寫道：“高三，一個被無數文章惡魔了的、一個被無數學生詛咒了的、一個被無數出版商當成無限商機的名詞。”他并沒有順著這個角度寫下去，而是從正面去立意，使得文章具有積極的意義，不妨引用考生自己的語言來詮釋：“笑一笑，沒有什么過不了的。是啊，現在我坐在窗明幾凈的考場里，為高中，這場華麗的冒險，抹上最后一抹顏色。縱然高三壓得我們與所有事、所有人都只能是匆匆一面，縱然高三與悲情渲染都沒有什么距離，縱然高三就像是在洪荒之前的那一陣掙扎的跳動，縱然……”是啊，如果這位考生沿著他開始的思路寫下去，必然會讓文章的立意顯得有些消極暗淡，從而影響自己的得分。

一個作文題，能演繹出許多生動感人的故事，會蘊涵許多啟人心智的思想主旨。只要把握寫好記敘文的基本要求——將題目演繹成一個故事，用故事表達出一種思想，我們就能在考場上讓記敘文脫穎而出，成就高分或滿分的美夢。

程必榮，中學語文高級教師，福建省高三語文骨干教師，福建省高考自主命題組（庫）成員、福建省中學高級教師評委（庫）成員。主編參編語文教學著作18部，發表教研文章200余篇。對高考作文命題有深入獨到的研究，多次命中高考語文作文試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