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語料庫的亨利·詹姆斯作品的陌生化手法研究

張晨虹，劉 翀

（1. 河北聯合大學 輕工學院，河北 唐山 063000；2. 河北聯合大學 現代技術教育中心，河北 唐山 063000）

基于語料庫的亨利·詹姆斯作品的陌生化手法研究

張晨虹1，劉 翀2

（1. 河北聯合大學 輕工學院，河北 唐山 063000；2. 河北聯合大學 現代技術教育中心，河北 唐山 063000）

亨利·詹姆斯的小說由于大量使用了“陌生化”手法，使得故事情節跌宕起伏、內容引人入勝。選取其成熟作品《美國人》（The American），以什克洛夫斯基陌生化理論為依據，探討小說中所使用的陌生化技巧；以語料庫語言學為輔助，使用wordsmith等檢索軟件，從小說主題、敘事角度和語言三個方面進行分析。

亨利·詹姆斯；陌生化；語料庫；美國人

亨利·詹姆斯，美國文壇最成功的作家之一。《美國人》是他第一部成熟的長篇小說。國外對這部小說的研究集中在國際化主題、主人公的天真性格、道德意識方面。本文試圖研究這部小說使用的陌生化手法，主要以陌生化理論為依據，以語料庫語言學為輔助。

陌生化理論是俄國形式主義的主要內容，出現并成熟于20世紀30年代，其代表人物是什克洛夫斯基，代表作品為論著《散文理論》（即Theory of Prose）。語料庫語言學輔助研究文學作品早在20世紀60年代就已經出現，在80、90十年代迅猛發展。語料庫語言學強調利用語料庫收集的語料對文本進行量化分析，成為文學、文體學研究方法的有益補充。最近幾年，隨著語料庫建設研究日益普遍化和研究不斷向縱深發展，借助語料庫語言學進行文學研究的理論和實踐已經日益成熟。

本文組建了命名為TA（The American）的語料庫，以BROWNA和自建的英語文學語料庫為參照語料庫，使用軟件wordsmith tool 4.0進行檢索，對小說語料進行了分析。

一、主題詞

表1 TA語料庫中的前15個主題詞

二、敘事角度

什克洛夫斯基在“Art as Technique”中特別強調了敘事借助不同的角度對常見事物進行描述，最終獲得奇異化的效果。比如列夫·托爾斯泰在小說《霍爾斯托密爾》中，由一匹馬出面講故事，馬感受私有制這一事物與人類的眼光大有不同，最終使讀者有了奇異化的效果。亨利·詹姆斯在敘事角度上與同時代作家相比有很大的創新，他主張作家應該把對人物的干預降到最低，也就是“意識中心”的敘事角度。一個故事或者人物由幾個線索來講述，作家扮演旁觀者的角色。真相要從不同的人物意識里過濾出來。他主要依賴一個視角有限的人物來充當講述者。《美國人》逐漸擺脫了以往的全知全能視角（perspective of omniscience），啟用了第三人稱（third perspective）視角，即紐曼（Newman）的眼睛和思維來講述、回憶、預測事件的發展變化。紐曼的視角極不可靠，他的觀點和判斷大多與事實相反，這使得讀者跟隨紐曼掉進了復雜情節之中，達到了扣人心弦的目的。TA語料庫代詞統計結果如表 2所示。

代詞排在前三位的分別是I，You，He，而I和You主要出現在對話中，因此小說客觀陳述是以第三人稱的he為主線。再加上it，his，her，還有she，第三人稱占人稱代詞總數的 60.9%。紐曼作為小說的敘述者從美國來到歐洲大陸，他的眼睛看到的世界古老滄桑、有著豐富的文化積淀；但紐曼的視角極其有限，他對所接觸的歐洲人——無論從最初的 Tristram夫婦、臨摹女郎 Noémie，還是后來的Bellegarde一家人——的判斷基本上都流于表面，給讀者留下了錯誤的影像。隨著情節的發展，敘述者的知識不斷積累，讀者才發現天真的紐曼的認知總是與事實背道而馳。

表2 人稱代詞出現頻率

表3 平均詞長

三、語言

語言是陌生化手法使用最豐富的一個部分。由于亨利本人以及他小說的主人公大多處于上流社會，他的語言文雅講究，遣詞造句縝密，甚至有些繁瑣冗長。

首先，對TA語料庫的詞長進行檢索，結果如表3。

TA的詞長明顯比對比語料庫長。另外對TA語料庫的詞匯做進一步檢索TA語料庫中的長詞統計，如表4所示。

表4 長詞統計

表5 平均句長

從表3和表4的檢索結果可以發現，亨利不愧是語言大師，他對詞匯的掌握遠遠超過了一般的文學作品。長詞表示小說作家文學功底深厚，掌握大量詞匯。除了使用長詞，小說家還擅長長句，對 TA語料庫的句子進行檢索，如表5所示。

從表5可以看出，亨利·詹姆斯小說中的句子長度要大于對比語料庫的平均句長。他大量使用并列句和復合句塑造主人公復雜的內心世界和主人公所處的環境特點。這三個表格檢索的結果突出了亨利·詹姆斯的語言婉轉曲折的特點，即circumlocution，讀者閱讀的過程延長了，難度增加了。比如，紐曼第一次看到克萊爾的印象：“The truth is that the expression of a pair of eyes, that were at once brilliant and mild, had become very familiar to his memory, and he would not easily have resigned himself to the prospect of never looking into them again.”[2,p55]此句是并列句，前半個分句是復合句，還包含了兩個that從句，表達了紐曼對克萊爾一見鐘情的原因：一是那雙明亮溫柔的眼睛，一是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再如第十六章有這樣一句話：“If his personal self-consciousness had been of a nature to make him constantly refier to her, as the critic before whom, in company, he played his part, he might have found it a flattering proof of her confidence that he never caught her eyes resting upon him.”[2,p181]這是個虛擬語氣復合句，包含了兩個插入語、一個定語從句和一個賓語從句，主要描述紐曼去貴族貝勒加德家里參加訂婚晚宴，對自身窘迫的處境毫無察覺。

把TA語料庫的詞性進行統計，結果如表6所示。

表6 詞性出現頻率

從表6的結果可以看出，TA語料庫副詞比例低于對比語料庫，說明小說中描寫人物活動行為的部分較小。從TA語料庫本身的詞性比較來看，名詞和形容詞的比例要高于動詞和副詞的比例，這印證了亨利·詹姆斯擅長心理描寫、語言講究、用詞典雅的特點。他并不著重表現人物的所作所為，重點放在人物的內心世界、所思所感。心理活動決定了語言描寫的特點，人物內心的發展變化使讀者產生情緒上的共鳴。

在修辭方面，小說較多地使用了重復和排比，目的在于使表達的重點引起讀者的注意。小說的主人公紐曼從美國到歐洲旅行，參觀法國的盧浮宮，說的第一句話是法語“combien”（多少錢）。他隨后與諾艾米——小說第一個出場的歐洲女性——的對話里，combien這個詞反復出現了四次。作家這樣寫是想突出紐曼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美國商人的身份特征，商品公平買賣和交換是他處事原則，從而勾勒出了紐曼的大致形象，他不僅把一切事物看成商業產品，同時也通過買賣的方式來獲得他想要的東西。這個詞匯的重復預示著紐曼會用商品交換的法則來處理事情，包括他自己的婚姻，也預示著紐曼在古老的歐洲與有悠久歷史的貴族家庭會產生一系列矛盾沖突。美國人的個性自由撞上了歐洲人的文化權威，尤其是古老貴族的家族驕傲和榮譽感，兩種價值觀格格不入，紐曼與克萊爾注定無法走到一起。第十五章有這樣一個例子：“Everyone gave Newman extreme attention, everyone smiled, everyone was charmed to make his acquaintance, everyone looked at him with that soft hardness of good society.”[2,p186]“everyone”重復四次勾勒出紐曼在宴會上笨拙尷尬但自己天真的自我感覺良好的形象。被一群“文明人”包圍，紐曼聽不出弦外之音，失去了應有的常識，誤以為自己很受歡迎。殊不知這些歐洲的貴族們其實在鄙視他缺乏應有的社交禮儀與風度。

在小說的第五章，紐曼去歐洲旅行。大量的排比句描寫了歐洲各國美不勝收的風景和紐曼興奮的感受。例如：“He had seen and done a great deal, enjoyed and observed a great deal; he felt older, and yet he felt younger too.”[2,p63]這些排比句表現了紐曼渴望探索舊世界、獲取新知識的急切心情。“古老”和“年輕”同在，給紐曼的思維帶來強烈的沖擊。緊接著作家使用了大段篇幅來寫紐曼的沉思，包含一系列有相同結構和時態的排比句，強調紐曼盡管已經獲得了“很多”，但他希望獲取更多，只有“所做、所見、獲取（had done，had seen and had given）”的更多才能有更多的自信去了解克萊爾所處的世界。

[1] Banta, Martha. New essays on The American[M]. Beijing UP, 2007.

[2] James, Henry. The American[M]. New York： Airmont Publishing Company, 1968.

[3] Leech G N, Short M H. Style in fiction： A linguistic introduction to English fictional prose[M]. 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1.

[4] Shklovsky Victor, Sterne’s Tristram Shandy. Stylistic Commentary[A]. Lee T. Lemon, Marion J. Reis. Russian formalist Criticism： Four Essays[C]. Lincoln and London：University of Nebraska Press, 1965.

[5] Art as Technique[A]. Zhang Zhongzai. Selective Readings in 20thCentury Western Critical Theory[C]. 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2.

[6] 王敏琴.亨利·詹姆斯小說理論與實踐研究[M].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7.

[7] 維·什克洛夫斯基.劉宗仁,譯.散文理論[M].南昌：百花洲文藝出版社,1994.

（責任編輯、校對：朱 燕）

A Corpus-based Study of Defamiliarization in Henry James’s Works

ZHANG Chen-hong1, LIU Chong2

(1. Light Industry College, Hebei United University, Tangshan 063000, China; 2. Modern Technology and Education Center, Hebei United University, Tangshan 063000, China)

Henry James’s good command of “defamiliarization” techique makes his novels winding and interesting. The technique of defamiliarization is studied in his novel The American on the basis of Shklovsky’s “defamiliarization” as well as corpus linguistics. Moreover, wordsmith tool is used to search statistics about theme, narration and language.

Henry James; defamiliarization; corpus; The American

河北省高等學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SZ2011808），河北聯合大學輕工學院科學研究項目

2012-02-18

張晨虹（1978-）女，河北唐山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英語教育。

I054

A

1009-9115(2012)03-0038-03

的分析可以給人們提供分析小說人物情節的依據。為了找出《美國人》的主題，首先建立了小說的語料庫，使用Wordsmith 4.0制作出該小說的主題詞表，把列表中的代詞剔除，剩下的主題詞共有 336個，選取了前 15個主題詞，對比語料庫采用的是自建的文學語料庫，如表1所示。前15個主題詞包括了7個人名或姓氏，三個動詞的過去式said，had和was，副詞和連詞有三個，very，upon和but，一個縮略詞can’t，一個名詞American。Newman排在關鍵詞的首位說明他是小說的核心內容。作為小說的主人公，紐曼的經歷是故事的主線，同時他的視角引領讀者探尋一個個情節的真相；紐曼的名字（Newman）本身就已經揭示了小說的主題，因為他在歐洲大陸這個舊世界，從是新世界來的新人，即new man from the new world。新世界指的當然就是American，15個主題詞中唯一的名詞就是這個“美國人”。通過檢索出的主題詞發現，Newman這個美國人在歐洲大陸遇到了歐洲人Bellegarde一家人，包括 Madame Bellegarde，Cintre，Valentin，和 Marquis Bellegarde這幾個人物，與他們的矛盾沖突使讀者領略了兩個大陸的不同價值觀和道德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