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 飛
探尋大學校長的話語權合力空間*
● 王 飛
作為推動大學發展三大杠桿,大學發展政策的決策者、大學發展理論的研究者、大學發展的實踐者三者在各自獨立空間中的分裂運行導致三者缺乏一個杠桿合力空間,致使不能適應“教育家辦學”趨勢對現代大學制度創新與特色的需求。大學校長作為一個可以揉合三大杠桿而產生合力空間的最佳契合點,是推動三大杠桿空間銜接的本然執行者和創造者,是構建大學發展話語權合力空間與當代教育家辦學的時代境遇中尋求話語突破與理論訴求的最佳主體。
大學校長;話語權合力空間;教育家辦學
在推動大學發展的杠桿體系里,通常存在三支主要杠桿,即大學發展政策、大學發展理論、大學發展實踐,在當前的話語權體系里,這三大杠桿的話語權分別被官員、學者、校長把守著,分工明確。然恰是三者在各自獨立空間中的分裂運行導致三者缺乏一個杠桿合力空間,致使不能適應“教育家辦學”趨勢對現代大學制度創新與特色的需求。要實現教育家辦學與完善中國特色的現代大學制度,這三大杠桿的話語必須得以融合交叉,三者交叉循環后形成的合力空間,姑且稱它為大學發展的“話語權合力空間”。這個空間應是政策話語、理論話語、實踐話語基于大學發展的融合。大學校長的話語符號體系最恰當地應該集中在這個“話語權合力空間”里產生。因為“在促進大學發展的眾多因素中,大學校長的領導是一個富有生命力的要素。它對大學的生存和發展至關重要,隨著高等教育所處環境的巨變而日益凸顯其價值”。[1]大學校長是最有機會與最有優勢同時集大學發展政策話語、理論話語、實踐話語于一身的推動大學發展的靈魂人物。在這個過程中,“大學校長最根本的角色是交流者”。[2]交流的工具是語言,語言是傳播思想的工具,這里說的大學校長的話語權,就是指其話語表達問題。這看似是一個語言問題,實際上是一個復雜的教育問題和智慧問題。大學校長是大學的領導,是要讓全體師生員工 “做正確的事情,并正確地做事和取得效果”的人。在這個過程的開始,大學校長需要告知師生做什么,如何做,為什么這樣做等問題,把這些問題的答案如何有效地傳輸給教師和學生,就是大學校長的話語符號系統力量的展示和效用。這一力量與效用的有效展示,需要大學校長居于這個“話語權合力空間”中把政策話語、理論話語與實踐話語進行有效的揉合與嫻熟的運用。
“話語權合力空間”的構建前提,首先是基于“事”之上的,這是從事大學發展政策制定、大學發展理論研究、大學發展實踐的人在推動大學發展這件“事”的時候形成的,換句話講,他們做了“交叉”的事。如圖1所示,我們從這個模型中可以形象、直觀地看到在這三個杠桿空間里做這三件事時存在的一個杠桿合力空間。既然杠桿合力空間的事有人在做,那么它是什么人在做,他們是些什么人,他們這些人在推動中國大學發展中的成就怎么樣?其實從圖2不難發現,這些從事大學發展的政策制定、大學發展的理論研究、大學發展的實踐推動的人都在一定程度上各自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圖1 “話語權合力空間”里的“事”

圖2 “話語權合力空間”里的“人”
這些在完善中國特色現代大學制度改革的初始階段就踏進“話語權合力空間”的人都是些“三棲動物”,而大學校長則是這個“三棲動物”中最關鍵的一個。以他們的遠見卓識搶先占領了大學發展的制高點,他們清晰地看到了大學發展政策、大學發展理論、大學發展實踐的關聯,并認真地對待了這些關聯,他們也就首先拿到了關于推動大學發展的那支傳遞聲音與擴大聲音的“話筒”,進入了大學發展的話語符號系統,擁有了大學教育發展的話語權,這些都是基于大學的融合與建構,既然是基于大學的發展,“大學校長又是關系大學福祉的最重要的人。”[3]那么我們又如何通過大學校長的話語符號系統來看待大學校長的責任擔當呢?
“話語權合力空間”的真實存在,對于構建大學校長話語符號系統具有厚重而深遠的時代意義。
共和國大學的管理體制改革,經過新中國60多年的發展,在《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頒布的當前,正處在尋求突破的攻堅階段,它急切需要一大批高層次、高水平的大學校長,引領大學的發展繼續前行,把建設世界一流大學的進程不斷向縱深推進,“話語權合力空間”概念的提出,試圖為大學校長的話語符號系統的構建開辟一個全新的天地,同時為完善中國特色現代大學制度在實踐層面開拓新的空間,以期在理論領域真正凸顯“大學校長是大學希望和抱負的代言人”[4]的主體地位,進而鏈接教育家辦學的頂層設計。這是對當前中國特色的現代大學制度改革根植于大學本土實踐的理論回應。
“‘教育家辦學’作為中國政府頂層設計的重大命題,具有突出的時代性、引領性、使命性”[5],“教育家辦學”將有力地激勵著大學工作者,尤其是大學校長,投身于生機勃勃的現代大學制度的完善與實踐中。倡導教育家辦學,培養教育家型大學校長,必須要求傳統意義上的大學校長那種政治化的主體性、官僚化的主體性、職務化的主體性與媚俗化的主體性以及大學校長的知識結構都要發生重大改變,這是涵養未來教育家型大學校長底蘊的最基本的要求,因為對一個教育家而言,大學發展政策、大學發展理論、大學發展實踐這三個空間絕然不能分裂。單一的大學發展政策造就不了教育家型大學校長,單一的大學發展理論家也算不上教育家型大學校長,單一的大學教育實踐更造就不了教育家型大學校長,教育家型大學校長應該是在政策、理論與實踐三空間構成的合力空間即話語權合力空間中煉就,教育家型大學校長必須是進入“話語權合力空間”開采這座富礦的人。
在共和國60多年歷程中,中國大學歷經政治化、官僚化、職務化與媚俗化的洗禮,導致大學校長在大學管理實踐中,依附指令性話語符號與行政性話語符號,很大程度上忽視了對大學發展政策與大學發展理論的足夠關注。長期的“偏食”導致了不同程度的“營養不良”,使大學校長職業化水平所必需的要素失去了均衡,大學校長原有的主體地位與知識結構已不能適應現代大學制度與建設世界一流大學的要求。在建設高等教育強國的目標要求下,必須重塑大學校長的主體性,必須構建大學校長的符合真正教育家成長的知識結構與話語符號系統,這就是當今中國的大學校長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時代放到了一個全新的背景下接受公眾的拷問。大學校長儼然已變成了一個“透明人”,大學校長職業儼然已變成了一個“透明職業”。其主體性是正常的還是被異化的,其學術水平是“半斤”還是“八兩”,人們一目了然。大學校長職業化就是從觀念上與體制上解放大學校長,讓大學校長充分釋放主體潛能。“職業化就是要把校長從官本位的傳統束縛中解放出來,由任命制的事業管理者轉變為遴選制的教育經營者,由執行指令的職務校長轉變為自主辦學的職業校長。”[6]進一步提升大學校長職業化水平,構建大學校長話語符號體系以及知識結構,優化大學校長的精神領袖形象、公眾學術形象,與時俱進,這是每位大學校長的不容回避的責任,是大學校長智慧生命成長的再一次精神突圍,這應該成為大學校長自身綜合素養構建的文化自覺。
在大學校長推動大學發展實踐的話語中,大學校長基于什么樣的教育思想,基于什么樣的教育境界,基于什么樣的大學發展政策理解,基于什么樣的大學發展理論素養,就會產生什么樣的大學發展實踐的智慧跟進。正確的師生立場,為人的發展,理應成為大學校長具體實踐的工作方向,也應成為大學校長管理思想的內核。可以這樣講,大學校長全部的大學發展實踐、大學管理的生命都來源于對教育思想、對教師、學生和大學校長自身生命成長的認知與認同。“大學校長比其他人有更好的機會從廣闊的角度看待大學。”[7]正是對這些教育思想的專門關注與研究,使大學校長比其他人更能深刻地洞察大學教育的內涵,大學校長對大學發展的遠見卓識也應來源于此。正因為大學校長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大學教育思想,才奠定了大學校長擁有符號系統話語權無可爭辯的地位。當大學校長追溯這種思想源頭時,發現自身站在了大學發展政策、大學發展理論與大學發展實踐勾畫的擁有誘人風景的“話語權合力空間”里,大學校長的話語符號也為此獲得了力量的源泉。大學校長所站的“話語權合力空間”就是政策、理論與實踐三種符號鑄就的“思想合金”。這個思想合金里往往蘊涵著大學校長對大學發展、民族文化的深刻印記,它會自覺地溶在大學校長的教育理念中,滋養大學校長的職業魅力,承載起大學校長的職業責任,有效建立起大學校長辦學智慧話語的邏輯基礎與邏輯判斷,在對大學校長責任敬畏的同時,塑立大學精神,構建大學校長工作與發展的專業要素,構建大學校長主體地位與公眾形象,重樹人們對大學教育的信心。有了思想的暢達,大學校長將直抵大學教育的自由境界。
大學校長話語符號系統的構建,要有厚重、智慧的底色。大學教育是人才培養的教育,大學校長本身必須要有雄厚的功底,大學校長不能因自己的短視、狹隘與心虛影響大學的未來。“如果大學校長的成敗是建立在讓大學比他接手時更好這一目標之上的話,那么很難想象,要是沒有大學校長對教學與學術這些大學辦學核心活動的參與,他如何能做到這一點。但是,這需要技巧,需要手腕,因為教師對校長笨手笨腳地管理學校的行政性事務與學術性事務的反應非常激烈。”[8]這些技巧與手腕從何而來?這就需要學習,學習是大學校長至關重要的專業與人生成長的戰略規劃,任何思想的擁有,經驗的獲得,信息的攝取,觀念的改變,水平的提升,學術地位的建立都與潛心治學呈密切的正相關。學習的過程就是智慧積淀的過程,也是在不斷積攢教育管理及實踐話語權的 “本錢”的過程。學習是解放思想、開闊眼界的命脈,是大學校長職業化與專業化發展得以立足的“血液輸送管線”,是修養、立言、立行、立功、立德的關鍵,也是成才、成名、成功、成就的不竭動力。可以說,從當校長那天起,學習就是大學校長的責任。勤于學習,善于學習,順應時代發展,不斷更新知識,提高辯證思維的能力。大學校長必須從政策、理論、實踐層面研究大學,以期從大學問題的全面性、前瞻性、戰略性的宏大背景之下從事中觀與微觀工作,自覺地把政策、理論轉化為實踐的正確思路與行動,提升大學校長洞察大學觀念、解決與破解大學難題的能力與水平,把大學的創新與特色之路越走越寬。如此,大學校長才能形成自己獨特的話語權和教育思想,“語言是思想的直接外化,一個人的話語方式直接反映出他的思維方式,獨特的教育思想一定具有獨特的話語方式,那就是自己說自己的話,即‘自說自話’”。[9]學習是智慧的來源,它孕育著對教育的理性認知,促使著大學校長獨特教育思想及話語的凝練與生成。而大學校長思想的深度決定大學發展的高度。
“大學校長不僅要負責數量巨大且多種多樣的學校內外關系,而且還要能對其做到隨機應變。”[10]列寧說:“關系就是規律。”[11]在大學運轉的所有關系中,大學要適應并促進人的身心發展的內部關系與大學要適應并促進社會發展的外部關系是兩個基本關系,這兩個基本關系反映的是“本質的關系或本質之間的關系”[12]也就是說,大學的運轉必然要與這兩方面發生必然的與本質的聯系。這兩方面的基本規律,具體演繹為諸如教育對象活動的規律、大學管理客體活動所具有的規律、所培養人才的身心發展規律、教師授業傳道的規律等。并且這些規律都不因政治、經濟、文化背景的差異和社會歷史時期的變化而變化。大學領域各個系統由混亂到有序的轉變,就是因為大學校長遵循各種活動規律辦事的結果。大學校長應對各種各樣的內外關系,就是在應對規律,就是在把握規律。規律是不容違背的,這是“天道”。在對待教育規律問題上,大學校長不是回避,也不是捉迷藏,更不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羞羞答答,要直面它,正視它,這個武器首先應掌握在大學校長手中,并加以嫻熟的運用。大學校長理應掌握話語符號系統的主導權,不應做政策決策者與理論研究者以及師生所謂“民意”的尾巴,這是對規律與立場的一種堅守。對大學教育的一切想象力,都應源于大學校長對這些規律的準確把握。大學校長對教育規律的把握程度,決定著自身的教育境界,也是大學校長話語權合力空間構建的核心。大學發展政策、大學發展理論與大學發展實踐的融合,歸結到底是人的和諧發展,全面發展,這應當成為大學教育的一種文化自覺,以及更為寬廣的文化胸襟,應成為大學校長的核心價值追求,成為大學校長崇高的價值符號。
當大學校長為榮譽而拼搏,追尋師生的幸福人生的時候,也是實現著其話語符號系統思維方式與行動方式的不斷進步,是對大學校長角色定位的不斷考驗。如果大學校長能夠將大學發展政策、大學發展理論、大學發展實踐三者的思索變成自己的一種工作方式與生活常態,真正進入這一方“話語權合力空間”,建立起自己獨特的語言符號系統,那么大學校長就永遠不會懷疑自己的能力與功底,也就不會喪失面對任何大學發展問題的勇氣。大學發展的話語、大學發展的問題、大學發展的境界是一個圓,在大學校長自以為了解的范圍之外,還有一個更為廣闊的精彩世界。對大學發展之尚未開墾領域的孜孜追求,是大學校長的智慧得以發展并使大學充滿生命活力的必由之路。開辟大學發展的“話語權合力空間”,構建符合大學校長職業化發展特點的大學管理話語,不僅可以有效消解大學校長自身的惰性,而且可以解決深埋在大學校長內心世界的思想沖突,使大學校長超越自我,獲得一種全新的語境認同。
“話語權合力空間”在哪里?大學發展的政策話語、理論話語、實踐話語,這三個空間的融合之路如何走?大學校長應具有什么樣的大學發展擔當,大學校長話語權合力空間的構建應尋求一種什么樣的語境認同?這是在“教育家辦學”命題之下,大學發展政策的決策者、理論的研究者以及大學發展的實踐者心中思索已久的命題,我們應更看重追尋的過程賦予我們心靈的愉悅,甚至痛苦。“話語權合力空間”探尋的深層價值在于它對沉睡在大學校長心靈深處的思想與理論的一種深切喚醒,是對高等教育基于大學發展的理想化訴求,是對大學發展與大學校長職業成長認知的自然流露。大學校長如果不能夠進入大學發展政策、理論與實踐三者融合的話語權合力空間里架構起自己的獨特的、具有鮮明個性的話語符號系統,就很難稱得上是一個智慧的管理者。政策話語、理論話語與實踐話語三種話語符號系統的智慧融合源于思想,發端于學習,歸宿于人本。邁向“話語權合力空間”是一個苦苦追尋的過程,它寄托著大學校長對大學發展的理想與信念,更擔負著沉重的責任。不管是決策者,還是研究者,抑或是實踐者,都應永遠行走在追尋政策、理論、實踐三者價值融合的路上!
[1]王福友.當代美國企業家型大學校長的領導過程與特征研究[J].復旦教育論壇,2007,(4):66.
[2]Clark Kerr.The Use of the University.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63,p36.
[3]John W.Nason.The Nature of Trusteeship:The Role and Responsibilities of College and University Booards.Washington,D.C.:Association for Governing Boards of University and Colleges,1982.
[4][英]Amanda H.Googdall.孫蕾,沈悅青譯,馮倬琳校譯.世界一流大學:校長必須是科學家嗎?[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11,74.
[5]林森.教育家辦學導論——校長專業化發展的使命與策略[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0,(序言)2.
[6]王繼華.校長職業化與教育創新[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10.
[7][美]克拉克·科爾,瑪麗安·蓋德.趙炬明譯.大學校長的多重生活:時間、地點與性格[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81.
[8][10][美]詹姆斯·J·杜德施達特.鄭旭東譯,桑新民校.舵手的視界——在變革時代領導美國大學[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10,151,202.
[9]程紅兵.教育家的話語方式:自說自話[M].中國教育學刊,2010,(8):7.
[11]薛天祥.高等教育學[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89.
[12]轉引自薛天祥.高等教育學[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89.
*本文系2011年度江蘇省普通高校研究生科研創新計劃資助項目“大學校長主體性生成的近代追索與當代診斷,(CXZZ11_0014)成果。
王 飛/南京大學教育研究院博士生,曲靖師范學院教育科學研究中心講師,主要從事高等教育改革發展與高等教育史研究
(責任編輯:劉丙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