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煥云
(作者系臺灣“國立聯合大學”客家研究學院全球客家研究中心副研究員、博士)
客家祖先在千余年的遷徙歷史過程中,繼承了中原文化傳統精神,再吸收南方各民系之文化,而逐步形成獨特的客家文化。20世紀30年代,客家研究先驅羅香林,進行實地調查,根據志書、譜牒,先后寫成 《客家研究導論》、《客家源流考》兩書,考證客家姓氏族譜中對自家姓氏淵源的記載,客家先祖或以國名為姓、或以祖先封地或謚號為姓。[1]像福建省南部的漳州市,因地理位置鄰近廈門、汕頭,與臺灣隔海相望,是第二批國家歷史文化名城。唐垂拱二年 (686)陳元光獲旨辟建漳州,迄今已有1300年歷史。漳州市現轄有2市轄區,1縣級市,8縣。漳州通行閩南語, 西部毗鄰閩西地方,與客家地區過渡。漳州市境內,大約居住有45萬的客家人,聚居區主要分布于詔安、平和、南靖、云霄等4個縣的19個鄉鎮、187個村。
漳州歷史悠久,人文鼎盛。客家人大量遷入漳州并定居,主要在元、明兩朝。從譜牒堂號來看,漳州客家人主要有張、李、王、陳、林、曾、朱、江、葉、羅、游、許、黃、鐘、魏、劉、詹、賴、蘇、簡、蕭、邱等姓氏。歷史上,漳州客家人多次東渡臺灣開基創業。明末之后,漳州客家人因各種原因,大量遷往臺灣。如鄭成功率領義軍收復臺灣,其部屬有相當數量的詔安籍、平和籍客家人,他們到臺灣后便落地生根,發葉開枝,子孫繁衍,遺裔遍于寶島各地,繁衍至今,漳州后裔在臺已有近兩百萬人之多。清初把臺灣納入版圖后,曾頒布三條禁令,限制大陸人民渡臺。根據 《理臺末議》的記載:
終將軍施瑯之世,嚴禁粵中惠、潮之民,不許渡臺,蓋惡惠、潮之地,素為海盜淵藪,而積習未忘也。瑯歿,漸弛其禁,惠、潮之民乃得越渡。[2]當時閩粵地區之人民因迫于居地貧瘠、謀生不易及人口壓力,因而蜂擁渡臺,甚至冒險偷渡,屢屢而有。[3]清初對于移民臺灣各地方人,是以地理區位來區隔,如廣東地區移民或稱 “惠、潮、嘉應人”,或通稱為 “粵人”,對福建地區的移民或稱為“漳、 泉人”, 或稱 “閩人”。 對于內地 (大陸)移民來臺者,通稱為 “唐人”,并對當時往來于臺灣、大陸之間之移動人口稱為“流寓”。如 《諸羅縣志》稱:
諸流寓于臺者,稱唐人,猶稱漢人也,鄭氏竊據,唐人既多,往來相接,長幼尊卑皆呼兄弟,半線以上,稱 “付遁”(番語親戚也),稱內地,統名之曰唐山。[4]
漳州客家人入墾臺灣始于康熙三十年(1691)左右,盛于雍正、乾隆年間。康熙年間,由南靖移居臺灣的李氏后裔有54人。乾隆五十一年 (1786),客家人李威光受朝廷派遣,率領漳泉義勇前往臺灣平息倭患,又有不少客家子弟在臺落籍。至清道光年間,遷臺人數共有280人,在臺灣繁衍至今已有十幾萬人之多。太平天國起義及義和團起義失敗,客家人為避免株連,又紛紛逃往臺灣避難。1894年中日甲午戰爭后,客家人丘逢甲組織義軍在臺灣力抗日軍,大批閩粵客家人士前往參加,隨后散落臺灣各地,客家根苗進一步播植發展。早期漳州客家人遷徙入臺,主要由于經濟上的原因。漳州客家人多住山區,基本上是山多地狹,可耕地較為缺乏,生存環境艱苦。一旦人口增加,就會有糧食不足的問題發生,于是客家人就有了二次、甚至三次移民的情形發生。而 “臺灣好賺食”的傳言,對客家人產生很大的吸引力。甚且,漳州及其他閩南地區的閩南人,更是大量到臺灣來移墾。
漳州與臺灣僅一水之隔,由沿海上船,快則一兩天,慢則三五天,即可抵達臺灣西岸。因此,不少漳州人為求生存發展,便尋找機會,或獨身、或攜妻帶子,甚且引親呼朋冒險渡臺。在開發臺灣的活動中,閩南泉州人比較群聚于臺灣西部沿海平原地區,漳州人則聚居于臺灣西部平原、丘陵地區及蘭陽平原。客家人往往進入山區聚居,從而在臺灣以同鄉、同姓聚落的比比皆是,并出現許多以祖籍地命名的村落,如詔安里、平和里、南靖寮、大溪鎮、新營鄉等等[5]。
明清時期南靖縣有50多個姓氏、3600多客家人移居臺灣,目前臺灣有40幾萬南靖客家人后裔。詔安有關譜志介紹,在清代統治臺灣的229年中,詔安客家有39個姓氏2000多移民東渡,繁衍至今有后裔近60萬人。再如臺灣桃園縣有與漳州平和縣內同名的大溪鎮,乃清乾隆年間由平和大溪江寮村江氏三兄弟遷居所命名,目前江氏宗親在桃園縣繁衍了2000多人。
早期的客家人渡臺墾殖的歷史完全是一部血與淚的苦難史。有一首 《渡臺悲歌》,歌的開頭就唱道:
勸君切莫過臺灣,臺灣恰似鬼門關,千個人去無人轉 (回),知生知死都是難。……叮嚀叔侄并親戚,切莫信人過臺灣。[6]
這首歌詞生動地反映了客家人移民臺灣的血淚經歷和悔恨心情。也因此可以明白客家人對衣錦還鄉、落葉歸根的特殊情懷。客家的歷史與遷移幾乎是不可分的,除了在中國歷史上有五次客家大規模移民的紀錄外,在臺灣的客家人亦可許多二次移民的痕跡。[7]客家人一方面勇于向外移民,拓展新天地;一方面又是懷有極端強烈的中原情結的保守情懷,也就是客家人念舊、不忘本,崇祖敬宗,緬懷原鄉的特質。[8]
漳州客家人渡海墾臺,他們同臺灣其他住民一道,胼手胝足,瀝血流汗,除了在平地市集經商之外,也將林野遍地、滿目蠻荒之地開辟成了阡陌縱橫、田園肥美的寶島,為臺灣的發展做出了可貴的貢獻。漳州客家移民的后裔廣泛分布于臺灣各行各業,在政治、經濟、科技、文化諸方面均有嶄露頭角者。經過數百年移墾之風風雨雨,今日臺灣客家人仍保持著祖地的風俗習慣,其子孫仍然鄉音未改,他們的家庭通常沿用客家話,兒童在牙牙學語時即灌輸客家話,以此視為家規,世代相傳。
客家遷徙到臺灣,大多帶上祖先之香火牌位。起初條件艱苦,一般在族人較集中的地方建簡陋茅舍,置香案供宗親膜拜。后來人丁漸漸興旺,血緣聚落略具規模,興建宗祠風氣漸盛。客家文化中宗族意識與宗族組織是互為表里的;臺灣客家地區常見各種宗族組織,成為客家人崇敬先祖、凝聚宗族情感與增進團結的表征。這些客家人的宗族意識與組織,近年來常常受到漢學家與人類學家的注意。例如,英國學者傅立曼 (Maurice Freedman),他對廣東、福建兩省客家地區的宗族組織 (lineage organization)有所研究。Freedman分析客家宗族組織的結構,他發現宗族組織較常見于客家人,客家人之勞動型態有利于宗族組織的發展與宗族族族產之設立及擴張。[9]
另一位學者Pasternak則指出,臺灣客家人由于地近山區,除了爭土地和水源外,因常常受到山區原住民族的威脅,在移墾困難的環境下,為了防御之目的,促使客家村落發展出村落團結與村際聯防連系。等到移墾地域漸趨開發,宗族組織因而形成。[10]臺灣客家移墾社會大致在19世紀中葉以后,已從移民社會邁到在地化社會。[11]此時,臺灣客家社會宗族組織已經非常興盛,不僅有各姓氏成立之宗親會,也有許多各個同一來臺祖或共同唐山遠祖的同姓宗親組織;雖然有些宗族雖然沒有完整的族譜記載,宗族成員的系譜關系無法清楚地追溯,但是宗族的親屬關系,卻仍具有宗族的功能。
臺灣客家社會,在臺灣移墾經過幾代之后,子孫繁衍漸漸曾多,分房分系,乃慢慢成立宗族組織,處理崇祀祖先、營建宗祠與祖墳祭祖事務。客家宗族的建立大多是以族產、宗祠、公廳或家廟為基礎,客家人把共同族產稱之為 “蒸嘗”,[12]蒸嘗大都屬于祭祀公業所有。客家祭祀公業的組成可分為“鬮分字祭祀團體”與 “合約字祭祀團體”兩種。[13]前者是鬮分家產之際,抽出一部分作為祭祀公業,鬮分時對家產有份的人全部為派下;后者乃來自同一祖籍地的墾民以契約認股方式共同湊錢而購買田產,派下人僅限于出錢的族人。至于享祀的祖先,在前者的場合,多為世代較近的祖先;后者之情形,則多為遠組,尤其是為了包容更多的成員,通常以 “唐山祖”為共同奉祀的對象。[14]
合約字宗族團體的成立,雖然與鬮分字宗族的方式不同,但其運作原則與功能并沒有太大的差別。過去客家人對宗族觀念,有 “同姓即是同宗”的觀念。[15]苗栗劉姓客家人即有以唐山祖劉開七為祭祀對象的合約字宗族,這些唐山祖在大陸原居地本就有其宗族組織。[16]合約字宗族另一特色,乃宗族組織在客家傳統社會非常重要,族長扮演極重要的角色。通常族長的推選是以年齡、輩份和個人的能力為基本條件。此外,個人的社會與經濟地位也同樣具有重大的決定性。有些宗族是以輩份或年齡為主,亦有以財富為優先條件,然大部分是以士紳之家世列為最優先。[17]
另外,客家社會有許多祭祀公業之存在,祭祀公業系臺灣客家墾民離鄉背井,在臺定居多年之后,為懷念其原鄉祖先、并紀念開臺祖先,而由子孫集資購置田產,以其收益作為祭祀祖先時之費用,其意義是使祖先香火不斷,備有 “血食”,共同祭祖并 “食祖”,充分顯示當時臺灣先民社會慎終追遠、尊祖敬宗優良傳統美德。[18]因此祭祀公業組織,可以說是代表臺灣客家社會獨特而具有歷史意義的習尚,希望從敬拜祖先而獲得祖先余蔭,到以宗法制度所發展出來對家族子孫成員照顧的做法,形成早期臺灣社會一股家族團結的力量。
祭祀公業系以祭祀祖先為目的而由享祀者之子孫,或由設立人之子孫所組成并設置獨立財產之家族團體。臺灣祭祀公業于清朝嘉慶、道光年間產生,于清朝、日據時期盛行,成為臺灣特殊之民間宗族習慣,充分顯示當時臺灣先民社會慎終追遠、尊祖敬宗優良傳統美德。祭祀公業取名無一定標準,是由設立人隨意定之。客家宗族間則稱之為 “嘗”、“公業”、“祖嘗” 等。像詔安客家張廖家族在臺灣所建立之 “崇遠堂”家廟即是一例。
客家人將原鄉的信仰傳到臺灣。像“三山國王”信仰是客家人普遍敬奉的地方守護神。漳州詔安官陂奉祀的 “靖天大帝”也被引自臺灣,其緣起頗具傳奇色彩。相傳康熙年間官陂開臺祖張元聰裔孫返鄉重建祖墳,在吳坑蛇地山野中,反復尋覓,找不到歸途。張氏頓悟,將隨身帶的靖天大帝劉備香火袋掛于樹上,跪地叩拜,方得走出墳地。從此該地香火旺盛,兩岸官陂張姓,每年農歷十一月十一共聚蛇地,祭神拜祖,演戲做醮。后又立下祭規,每12年搭大彩樓,每3年搭小彩樓,謁祖祀神,盛況空前。
1949年后,盡管臺灣海峽與兩岸政治之阻隔,但是兩岸客家的血緣親情卻歷久彌新。近幾十年來,許多臺灣客家鄉親,陸續回到漳州來尋根祭祖。客家人重視生命本源,鍥而不舍修譜的情狀,亦頗感人。1987年11月11日,臺灣開放島內民眾赴大陸探親觀光,隔絕40多年的兩岸關系解凍,客家后裔掀起 “尋根熱”。近20年來,到詔安、平和、南靖等客家祖地尋根祭祖、探親訪友、旅游觀光的客屬臺胞,有數萬人次之多。單是游氏、王氏組團回鄉就達70多次,臺灣簡氏回鄉省親祭祖的竟達2000多人次,臺灣呂氏宗親返鄉祭祖省親的人數達300多人次。臺灣宗親回南靖尋根的有45個姓氏7000多人次,他們中的不少人是返鄉抄譜續譜的,據美國猶他州家譜協會在臺灣所做的田野調查顯示,在臺灣單詔安籍的族譜就有353部,可見客家移民續譜熱情之高。
我們以簡姓為例,根據曾繁藤編著之《臺灣移民史——簡氏大族譜公元200~2000年代》一書,移民來臺的簡氏,幾乎都是來自于漳州南靖原鄉。再根據1999年南靖縣長教出版的 《長教簡氏族譜》,詳細記載了南靖簡氏始祖德潤公派下,從明代迄今,就有647人移墾到臺灣。[19]
再以劉姓為例,臺灣各地都有劉氏族人移墾, 明鄭時期 (1661~1683), 福建平和大埤鄉人劉求成隨鄭成功渡臺,入墾今臺南柳營。其后,各地區劉姓族認陸續到臺灣移墾。根據楊緒賢在 《臺灣區姓氏堂號考》以書中記載,劉姓到臺灣移墾之來源,來自于漳州的:[20]
平和縣:明鄭時期,劉茂燕之子求成,隨鄭成功入臺,出居今臺南市,后移墾柳營,為當地望族。乾隆中葉,劉享入墾今臺北新莊,分傳基隆市。
南靖縣:雍正年間,劉貫入墾今新莊。乾隆初期,劉塔入墾今南投。干隆中葉,劉士江入墾今臺北市松山、內湖區,分傳基隆市;劉秉高、劉糴興入墾今臺中市,分傳苗栗苑里;劉一符入墾今彰化員林;劉儀忠今桃園龜山。嘉慶年間,劉秉嵩入墾今宜蘭頭城。
客家人 “日久他鄉即故鄉”,久而久之,客而家焉,所以丘逢甲形容客家人落地生根之竹枝詞如下:
唐山流寓話巢痕,潮惠漳泉齒最繁。二百年來蕃衍后,寄生小草已生根。[21]
可見客家人在臺灣日益繁衍,枝繁葉茂,落地生根后,在臺族人漸多。亦可見兩岸同根同源,血濃于水的親緣關系。
21世紀全球在地化化與在地全球化已經不可逆轉,海峽兩岸都要兼顧 “全球化”與 “在地化”,在全球化中彰顯與傳揚兩岸客家文化特色的重要時代。由于兩岸同文同種,透過客家文化的交流,既可共同尋找傳統信仰與文化之根,亦可在全球化的脈絡中加以復興。“文化”,既然是一個歷史性的生活團體表現其創造力的歷程和結果。[22]而客家文化是客家人與客家族群在不同的歷史時空中,表現其創造力的潛能與實現、傳承與創新之歷程與結果。臺灣的客家文化,既源自于大陸原鄉,又發展創新而富有臺灣獨特性。如果只有延續而無創新,客家文化必致衰微,如果只有創新而無延續,此一文化亦不能辨視出在時間中的同一延續性。因此,兩岸客家文化有必要進一步深化交流與發展。
客家文化本來是從 “原鄉”到 “他鄉”的遷徙過程中,與當地、在地文化互動融合過程的產物。客家文化隨著不同的時代,不同的地區,會有不同的差異。傳統客家文化在全球化與現代化之下,也快速的變化著,甚至快速凋零。全球化時代,實可以透過回原鄉祖地尋根問祖,透過漳臺之客家文化交流,讓兩岸客家人認識漳州客家文化與臺灣客家文化之傳承關系。
現今兩岸關系在穩定中發展,兩岸官方應該積極推動兩岸各種文化交流活動。兩岸民間、企業、學術界或地方政府推動的兩岸交流,已陸續展開。吾人認為,繼續推動兩岸交流與深化兩岸客家文化交流,是非常必要的。兩岸客家文化的互相交流,可以豐富21世紀客家文化的內涵,雙方求同存異,共同致力于創新客家文化,創造不同的客家文化發展典范,相互學習,相互尊重。
2007年首屆海峽百姓論壇舉辦,許多致力于姓氏文化研究的兩岸專家學者,紛紛就閩臺姓氏源流進行深入的研究和交流。在兩岸客家文化交流方面,2008年11月,在福建龍巖召開了 “客家文化與兩岸關系和平發展研討會”,臺灣有100多人參加盛會,會中還參觀鄰近地區之客家城市,了解福建各地客家文化之現狀。特別是參觀了上杭客家族譜館,永定客家土樓等多處客家勝地。尤其,永定客家土樓群建筑,在2008年7月已經被聯合國核定為世界物質文化遺產,別具深刻意義。臺灣客家文經協會理事長饒穎奇先生,還代表該會簽訂雙方交流備忘錄,邀請大陸相關客家社團,于2009年到臺灣參觀,并邀請上杭客家族譜館將所收藏之客家各姓氏族譜送到臺灣參展,這些展覽與交流,均獲得了“兩岸客家一家親”的巨大成果。
2010年5月6日,福建永定之客家大型歌舞團 “土樓神韻”,在福建省副省長葉雙瑜的帶領下,在臺北縣展開免費表演,吸引許多客家鄉親到場觀賞。土樓神韻歌舞表演,展現客家人在動亂時南遷定居永定的艱苦歷程,劇目分 “蓽路藍縷”、“碩斧開天”、“客家靈秀”及 “四海流芳”部分,充分展現客家人土樓風情及傳承。讓許多臺灣客家人初次見到那么大型、莊嚴、氣韻芳華的客家風情歌舞,震撼了許多臺灣客家人來自于原鄉遠古的心靈呼喚。
2011年6月11日,第三屆海峽論壇在廈門拉開,作為祖地的福建省漳州市也迎來1650多名臺胞,展開懇親聯誼、商會交流、鄉鎮對接等民間互動。當日下午舉行的第三屆海峽論壇漳州新聞發布會上,漳州市副市長王耀泉介紹說,漳州市主辦或承辦的分項活動具體有五項:第二十屆海峽兩岸 (福建東山)關帝文化旅游節、海峽兩岸商會經濟論壇、海峽兩岸武林大賽、兩岸特色鄉鎮交流對接活動、兩岸家庭聯誼活動。同時,漳州市還配套舉行第十五屆漳臺經貿懇談會,作為海峽論壇漳州活動的子活動。兩岸特色鄉鎮對接活動中,共有17對漳臺鄉鎮對接交流,部分對接鄉鎮將開展實質性洽談對接,如項目投資、鄉村旅游等。
此外,第三屆海峽論壇海峽百姓論壇的重要活動之一 “兩岸姓氏文化交流研討會”,也在福建舉辦。來自臺灣50多個姓氏、150多個宗親會和社團代表,以及兩岸的宗親賢達300多人齊聚泉州,共同就兩岸姓氏文化進行深入交流研討。海峽兩岸姓氏源流研究社團長期交流合作協議書就在研討會上簽訂。閩臺兩地9個姓氏源流研究機構,也共同簽訂了海峽兩岸姓氏源流研究社團長期交流合作協議書。這標志著兩岸宗親交流由純民間交流逐步向社團組織的交流協作邁進,將促進海峽兩岸姓氏源流研究正常化、常態化、基層化、制度化的交流。
閩臺兩岸同胞以血緣為紐帶,以姓氏源流研究為基礎,以兩岸百姓為主體,共同創建了海峽百姓論壇平臺,多次開展民對民、姓對姓、同宗親情的聯誼活動。外來,將進一步增強閩臺民間文化交流合作,深化兩岸民間交流。特別是,2011年3月中國批準 《海峽西岸經濟區發展規劃》,進一步凸顯福建的優勢與潛力,帶動臺商投資福建、集聚海西創業。在海西效應拉動下,上半年臺商到閩投資強勁增長,不僅新設臺企資金規模明顯大于去年同期,臺商投資規模日益擴大,而 “共同規劃、共同開發、共同經營、共同管理、共同受益”,將是兩岸簽訂ECFA后,經濟合作的新模式。
2008年之后,兩岸政治關系面臨新的局面,逐漸在穩定中發展兩岸之和諧關系。2008年北京奧運會,是首屆在祖國大陸成功舉辦之奧運,中國的實力與奧運成績讓世人刮目相看。2009年,大陸熱烈慶祝新中國成立60周年,海內外許多僑胞無不歡欣鼓舞,不少臺灣同胞也到北京參加盛會。“中國崛起”的事實,大大的振奮了中國人的心靈。
從中華民族21世紀的發展愿景來看,追求祖國領土統一與國家的富強,不僅是許多客家愛國先賢的愿望,也是懷抱文化意識的客家人之愿望。海峽兩岸的所有中國人都應醒悟:1840年以來,積弱不振、列強侵凌的中國,已成為過去;中國人應該以史為鑒,記起教訓,唯有統一、富強、民主、和平、繁榮的中國,才是中國人之福,才是全世界之福。海峽兩岸的所有中國人,都應以恢弘的氣度,秉持文化意識,謀求兩岸之和諧關系,求同存異,達成以和平方式統一中國、振興中華民族的大業。客家文化愛好和平,客家人愛鄉愛國,客家人繼承中華文化之優秀傳統,所以客家人更應該發揮客家文化意識與愛國主義精神,深化兩岸客家文化交流,促進兩岸社會之和諧發展,進而協商中國統一問題,促進國家之一統。[24]
漳臺兩地之客家文化源遠流長,繼續深化兩岸客家文化交流,有助于塑造兩岸和諧氣氛,為兩岸關系的改善提供有利的條件及環境。海峽兩岸應該和平相處、謀求互動,特別是在“九二共識”與 “一個中國”的原則之下,兩岸和諧地長期發展下去,兩岸人民相互尊重,交換意見,化解隔閡,一定可以為未來的和平統一打下扎實的基礎,最終為兩岸和諧發展與終極統一做出貢獻。
根據過往兩岸文化交流之經過,深化漳臺客家文化交流或深化漳臺閩南文化交流,除可繼續召開兩岸客家、閩南文化學術研討,深化研討兩岸之文化相關議題之外,亦應繼續推動兩岸客家 (或閩南)文藝、民俗之交流。特別是漳州乃是客家原鄉民俗信仰與文藝的源頭,多舉辦文藝與民俗活動,有助于正本清源,認識漳州客家民俗文藝之美。尤其,今日大陸正加速“海西經濟區的發展”,海峽西岸的前哨漳州,客家文化產業潛力豐富,可經由創意化發展,提升其附加價值,以現代科技,提升產業質量與競爭力,發揮創新、創意與創業精神,帶動海西地區產業之振興。
客家人是客家文化的主體,也是客家文化的傳承者。客家文化有豐富的內涵,是中華文化的重要一環,是全體中國人的共同資產。21世紀全球化的浪潮之下,客家祖地漳州應該建構一套客家文化發展策略,在尋根熱之今天,漳州除應加速經濟建設之外,亦應該加強客家文化與閩南文化建設,充分展現漳州文化中的物質文化與非物質文化資產。同時亦應該加速規劃 “漳州客家文化觀光旅游路線”、“漳州客家土樓文化旅游路線”、“漳州閩南文化觀光旅游路線”,藉以吸引全球漳洲裔孫,回原鄉尋根問祖,讓漳州裔鄉親,深度認識漳州文化之美。吾人衷心冀望,今后繼續推動兩岸文化交流,讓臺灣人能繼續回大陸原鄉尋根認祖。閩臺兩地亦應深化漳臺客家與閩南文化之交流,雙方相互借鏡,求同存異,以多元一體的胸懷,傳承優秀之中華文化,促進祖國的大一統,達成中華民族之偉大振興。
注釋:
[1]陳支平:《客家源流新論——誰是客家人》,臺北:臺原出版社,1998年10月,頁4~5。及羅香林:《客家研究導論》,臺北:南天書局,1992 年 7 月,臺灣一版,頁 61~62。
[2]吳密察編撰:《臺灣通史——唐山過臺灣的故事》,時報,1983 年,頁 24。
[3]許瑞浩:《清初限制渡臺政策下的閩南人移民活動》,臺大歷史研究所碩士論文:1988年6月,頁139~147。
[4]周鐘瑄:《諸羅縣志》,臺灣文獻叢刊第一四一種,頁163。“半線”是指今彰化地區。
[5]施添福:《清代在臺漢人的祖籍分布和原鄉生活方式》,南投:臺灣省文獻會,1999年,頁18。
[6]黃榮洛:《臺灣客家傳統山歌詞》,新竹:新竹縣文化局,2002年12月,頁 10。
[7]劉還月指出,臺灣東部的客家人大都是西部客家人二詞移民,才到花蓮臺東定居的。見劉還月:《臺灣客家族群史[移墾篇](下)》, 臺灣省: 臺灣省文獻委員會,2001年,頁293~426。
[8]陳運棟:《臺灣客家人》,臺北:臺原出版社,1998年 1月,頁 23~26。
[9]Maurice Freedman,Chinese Lineage and Society:Fukien and Kuangtung (New York:Humanities Press 1966),p159~164。
[10]Burton Parsternark,Kinship and Community in Two Chinese Villages.Stanford: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72),p142。
[11]莊英章:《臺灣漢人宗族發展的研究述評》,刊于《中華文化復興月刊》11卷第6期,臺北:中華文化復興月刊社,頁52。
[12]戴炎輝:《清代臺灣的鄉治》,臺北:聯經出版公司,1979年,頁 770。
[13]戴炎輝:《臺灣之家族制度與祖先祭祀團體》,刊于《臺灣文化論叢》2,臺北:清水書局,1945年,頁231。
[14]陳其南:《清代臺灣社會之漢人結構》,臺灣大學考古人類學系碩士論文,1975年,頁109。
[15]戴炎輝:《清代臺灣的鄉治》,臺北:聯經出版公司,1979年,頁 333。
[16]陳其南:《清代臺灣社會結構的變遷》,臺北:“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集刊49期,1981年,頁136。
[17]劉興唐:《福建的血緣組織》,臺北:食貨半月刊 4〈8〉,1936年,頁 332。
[18]所謂食祖,是指祭祀用的祭品,平分給各房子孫,或當作祭祀完畢后,宗族人等聚餐的食物,子孫共同享用,故稱“食祖”。
[19]曾繁藤編著:《臺灣移民史——簡氏大族譜公元200~2000年代》,臺北:惠文設計印刷有限公司,2004年12月,頁 92~95。
[20]楊緒賢:《臺灣區姓氏堂號考》,南投:臺灣省文獻會,1979年 6月,頁 211~214。
[21]見《丘逢甲集》,湖南長沙:岳麓書社,2001年 12月,頁12。
[22]沈清松:《解除世界魔咒——科技對文化的沖擊與展望》,臺北:時報出版公司,1984 年,頁 13~46。
[23]這是筆者一貫的看法。見筆者所著:《論兩岸定光古佛信仰與客家文化交流》,收于《海峽兩岸定光古佛文化研討會論文集》,福建武平:定光古佛文化研討會籌委會,2011年 6月 12~14日。
[24]劉煥云:《全球化時代客家文化與兩岸和諧發展之研究》,收于《客家文化與兩岸關系和平發展研討會》,福建龍巖學院客家學研究中心研討會學術組:2008年11月,頁3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