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懷中
林秀美寫的詩歌以丫丫、吟兒、冰子等筆名,發表在《詩刊》《詩潮》《揚子江詩刊》《中國藝術報》《中國文化報》《北京文學》《福建文學》《中外論壇》(美國)等多種報刊上,已經結集出版《水上玫瑰》《想象》《河流是你》等詩歌集,作品獲得省內外不同獎項。
這些詩集,專家學者如劉登翰、孫紹振、謝冕等為之寫序,對秀美的詩歌作過深刻的評論。我讀罷她送我的這三本詩集,從中感受到她詩歌的“三重唱”,或說是三個特點,即是她詩歌處理好三個關系:既不“淺露”又不“晦澀”;“小我”與時代;社會生活;高雅又不曲高和寡的雅與俗等的關系。
“五四”以來的新詩,已走過了九十多個春秋的歷程。在詩歌發展的道路上,曾出現過從“淺露”到“晦澀”的極端。周作人在《〈揚鞭集〉序》里作過概括:他指出早期的白話詩太過直白,一切作品都像一個玻璃球,晶瑩透徹得太厲害了,沒有一點朦朧。為了使詩歌多一點“余香和回味”,他認為應該在詩中使用西方所謂的象征手法。由于新詩發展到太白的地步,便有朦朧詩來“反撥”。但那些受西方現代主義詩歌影響的詩派,后來又逐漸偏離時代,悖于傳統,有些詩越來越走向“晦澀”看不懂的窄巷。歷史經驗教訓告訴我們:詩歌不能“淺露”,又不能走向看不懂的“晦澀”。秀美的詩歌創作中,既不“淺露”又不“晦澀”,這是她詩歌的“一重唱”。她的詩歌有一定的意象、象征,避免了“太白”的毛病,而讀者一般都看得懂,沒有象有些朦朧詩走向“晦澀”的地步。有的讀者在詩歌離我們越來越遠、讀不懂的空靈和怪異時,讀了秀美的第一部詩集《水上玫瑰》,不覺心頭一震:“久違了,久違了!”高興地感到又讀懂了。秀美詩中有意境和含蓄,如寫羅源可門海灣,渲染大海的“藍”:“可門的藍/可以一朵朵連接飛鳥/……這些藍/讓黑夜的骨骼更堅硬。”“可以傾聽一朵藍保留所有的真與善?!痹姷慕Y尾定位在:藍色的海在我的身體內
唱出多么美的聲音——《藍海》
大海的藍使黑夜變得堅硬,讓詩人的內心唱出美麗的音聲。《走過桃源洞》中的桃源洞“沒有桃花盛開”,然而“無言的桃花/開在心口/昨日的桃源在何處所裂/所裂成世紀之縫/一生/一生只容一個人走過”。桃花和一線天的風景,都被象征得如此深情。她的抒情、意象、想象、象征等手法,進入詩歌的詩學規律,富有詩意。
秀美的詩歌,離不開“小我”或“自我”,不至淪于標語口號化。她從“小我”出發,走向時代,通向社會,不囚于封閉的、狹窄的“小我”,把“小我”和“大我”緊密聯系起來,處理好“小我”和時代的關系,這是她詩歌所唱出的“二重唱”。當然這里有一個發展演變過程,開始秀美詩歌中的感情天地不夠開闊,心靈空間也較單純。后逐漸開拓了心靈的廣度,增強了時代性。而后秀美詩歌中寫了許多所謂公共題材,如果脫離“自我”的感受,便會流于蒼白、空泛。她出生在“林海明珠”的明溪縣,在三明市讀書、工作、生活多年,詩中不少抒寫三明的題材,如第二本詩集《想象》大本是三明題材。詩中展示的三明市人文和自然景觀,都是心靈感應所作。《河流是你》詩集第五輯“綜色三明”中《三明十大名片(組詩)》,寫出三明文明城的美:“走進城市的葉片里 顏色那樣新/風一吹 簌簌掉下些城市的溫暖”。這里的美從內心深處發出。三明的綠樹、白云、輕風、河流、青山、夜晚,都“閃著愛的光芒”。對三明綠色、林博會、閩江源、三鋼、雕塑、公園,都有詩人自己的感受,“那怕走在閩西北紅軍路上,”“血管里就奔涌出一股紅色激情”。她對三明大自然:格氏栲、上清溪、仙人谷、倒排巖,都被感情化、詩化,“在雨聲中道別倒排巖/一半記憶是此景/一半記憶是此情”,情景交融。詩人把“小我”融化在“大我”(時代、社會生活、自然)之中,使人們想起以小見大,或化大為??;舉重若輕,或舉輕帶重的創作辯證法。
評論家稱贊秀美詩歌高雅、雅致,不錯,她的詩無論柔美或陽剛,都是美麗的。人們讀了她的詩,都感受到高雅,而這“雅”并不“曲高和寡”,而是雅俗共賞,處理好雅與俗的關系,是秀美詩歌的“三重唱”。詩中往往將客體比喻得很美,如倒排巖,比成“一架豎琴”,“弦斷了才知道/什么是千古絕唱”。無論她置身于社會,或投入大自然的懷抱,都情不自禁地萌生出深深的愛,哪怕是一朵小花,一根小草,都懷著濃情深意,都被美化得富有詩意的美麗和雅致。而那些重大題材,更沁入滿懷激情。如寫給玉樹地震中失去孩子的父母,以小孩的口吻寫出日常生活的往事,結尾:“爸爸 媽媽/回家的路太遠了/我愛你們 爸爸媽媽”。催人淚下。詩的高雅,飽含著真、善、美的元素,讀著秀美的詩歌,是一種美的享受。而這“雅”,一般讀者都能享受,不故弄玄虛,弄得弦而又弦。
愿林秀美不斷“穿越”,縮短“從根部到花瓣的距離”。正如謝冕教授所說:“她正沿著自己設定的從根到花的距離和過程,一路艱辛地前行,她一定會在實踐中不斷地完善自己,用辛勤的勞作換取花的盛開?!蔽蚁蛩钌畹刈Y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