揖別過去

文/陳暢鳴

揖別過去

文/陳暢鳴

新聞背景

當您拿到這期雜志時，已是臨近歲末，這也是小編我最后一次主持這個欄目。在這個辭舊迎新的時候，我們本期選擇的話題是，用一個詞，記錄你的2012年。

在一年即將過去的時候，編輯要我用一個詞說說過去一年的感受。很多個詞，啤酒沫般地冒出來，真不知道選擇哪一個好。于是便揚起脖子，不咀嚼，不品味，咕嘟飲下去：恕不跪拜，揖別即可。

在忙碌的奔波中，我們很少對過去作有意識、有儀式的告別。你常以為歲月的車輪已經滾滾遠去，但有時突然間，馭手的鞭梢卻從很遠處甩過來打在你的臉上，出其不意地讓你疼痛，讓你觸摸到似乎早已好透的傷口。這就是過去。過去，隱藏在你不注意的地方，像你的影子，拖曳在你長長的道路上，乍看似新娘白色的裙裾，實則如黑色的孝幛，不斷將你拽回，影響你邁進的步伐。

我們來自過去，過去塑造了我們，甚至可以說，一個成人乃是自己過去經歷的產物。

過去已經過去，但我們有時并沒有學會告別過去。

沉溺，也許在過去的某一時刻有過“高峰體驗”，然后剩下的時間都沉浸在這種時刻中。

回憶，只有回憶。從此以后的歲月只是為證明以前的輝煌而存在，終其一生搜集證據，使其看起來更加完美無缺、閃閃發光。

回避，與以上恰恰相反，但并不是一種健康表現，是上一種表現的“陰性癥狀”。或因為早年貧寒，不愿回憶童年時光；或戀愛遭拒，從此不再說自己也曾戀愛過；或擇業失敗，有意隱去自己履歷。凡此種種，本來可以用來磨礪自己的，卻被層層包裹，以致受潮生銹；本來可以用“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的態度，一笑置之，卻在既無眼淚也無微笑的狀態中一直深藏著。為此，許多的生命能量都被用來付了保險箱費用。

拒絕，過去的傷害往往使一個人走向另一個方向，對與過去相同和相似的東西有強烈的排斥，不回憶，不總結，不清理，甚至厭惡、反感。與回避不同的是：回避雖然不公開談論過去，但在內心卻用極大的代價抑制；拒絕直接壓抑在潛意識里，連內心的鼓蕩也似乎平抑了。

攀比，是與自己的過去競賽。要找比以前的戀愛對象條件更好的，絕不低就。要比以前的職位薪資更高的，否則免談。這是一場沒有勝者的拔河，換來的只是內心的煎熬和時光的荒廢。

更為嚴重的是，我們并不總是清楚“過去”鑲嵌在你的腦海何處，紛繁的回憶是以怎樣的形狀排列，更多的部分在潛意識冰冷的深海中。那里能見度很低，我們無法窺其全貌，它何時才會出現，如何左右你的現在，都沒有確切的答案。也許你會不斷地閃回到過去的某一時刻，影響了你的現在，也許“過去”已經替你做出了決定，你卻渾然不知。

“我們從何處來，我們是誰，我們向何處去？”過去，可以是一方沃土，讓你根深葉茂，挺拔偉岸；過去，也可以是一塊渥灘，讓你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你可以選擇彌補，也可以選擇訣別。

隨著人的年齡增大，年代久遠的記憶越來越清晰，但最近的事情卻常常忘記。這也許是上帝跟我們開的一個玩笑。他在善意地提醒我們：忘記過去時不必吝嗇，告別過去不必悲郁；等你老了，它們還會回來找你的。而現在，告別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