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有些輿論似乎總把在外留學生與“官二代”、“富二代”聯系在一起,引起了我們這些在美留學同學間的激烈爭論,我也總覺得有點冤。
因地域、專業、家庭情況而異,在美學生的生活狀態不完全一樣。就我自己的當下狀態可概括為,可在美國活下來,但需要很辛苦地讓自己活得不錯。我只能說,大家都在辛苦地生活,只是辛苦的方式不一樣,若在國內,我可能正為每月的工資拼命,背著一堆貸款,但工資完全沒體現出任何通脹的痕跡。而在美國我最辛苦的是沒有歸屬感,這里不是家,和美國人都是表面接觸,我從未奢求過有一個美國人可變成我知心的朋友,這個幾乎是可遇不可求。
在美國,幾千美元可買輛好牌子的二手車,開起來也挺好。除食物外物品基本都比國內便宜,得到的物質上的滿足比國內要多。但凡事都要靠自己,我的車胎爆了兩次,要學著自己換備胎,加油都是自助,還要學習保養,因為許多同學買輛車不容易。買車也是因住所與學校、實習單位間距離較遠,公交不發達,打的非常貴,只能省吃儉用買車。
剛來的第一學期,每堂課都要錄音回去再慢慢聽才能確保聽懂。因老師語速快,講的內容又多,堅持近兩小時是很痛苦的事情。現在聽課問題解決了,又發現了新弱點:和美國人思維上的差距。他們可能不會做表,可能記不住公式,可能什么都要按計算器,但我的思想卻輸給了他們:以前從沒覺得自己思維定式這么嚴重、這么要面子、這么沒魄力。上課不愿意發言,怕說錯,怕說了別人聽不懂,寫完了論文自己讀很多遍,最后老師給了一句評語:“語句不通。”當然,可能是我基礎差些,很多同學的情況比我好,但這些痛苦都需要非常努力、需要時間才能改善。所以過去的一年半我缺課少于五次,僅有的幾次缺課都是因為身體實在扛不住了。學工科或者理科的同學許多是一直泡實驗室,常接觸的東西可以想象。有一次一位學化學的博士跟我說,他們一年能拿到很多獎學金和生活費,但換算到單位時間的收入可能還不如在麥當勞打工高。我知道國內的學生也會面臨這樣的問題,所以我只想說,我們都在付出也都經歷著痛苦,我們渴望被理解。
我所在的科羅拉多算是較安逸的州,當地人相對比較友好,很少有激烈的爭執。但過去一年半中,我也有十多次走在路上被呼嘯而過的車里的美國人伸出頭大罵,開始我還聽不懂他們在罵什么,后來聽懂了很難受,現在基本麻木了。我們對于外國人是友好的,但他們中有的人正相反,這點從表面不一定能看出來。一年多來,我基本接受了自己在這里還是異類,一種并不是非常讓人喜歡的異類。去年冬天回家,從北京機場出來,看著高速路牌上的中文我就哭了,因為回家太好了。
其實在國外的中國“富二代”、“官二代”不少,但真正在奮斗、在吃苦的普通留學生更是多數,希望以后提到留學生這三個字時,國人還是能首先想到我們這大部分人,我們也就覺得自己的辛苦是有后盾的、是值得的。
最后想說的是,世界上沒有一個地方比家好,中國永遠都是我們的家,我們在世界的任何角落都希望祖國一切都好。我們選擇離開,選擇辛苦地出來留學,并不全是為了以后自己生活得幸福、富足,更多的是想看清一些以前沒看清的事情,用謙卑的態度從先進的國家學到知識,學會跳出思維的定式看到我們的不足,并且發現改變的方法。我希望,我現在的愛國情結可以稱得上理智,并能為我們的國家做出貢獻,哪怕我們的國家因為我的努力而有一點點的不一樣,也足以令我無憾。
(何景薦自《齊魯晚報》)
責編:我不是雨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