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天下班回到家,見廚房熱氣騰騰,陶珠正忙著蒸包子呢。唐天吸著鼻子走進廚房,說:“老婆,怎么做了這么多包子,你也不嫌累。”
陶珠甜甜一笑:“老公,明天我要跟徐姐一塊去省城學習,要一個星期呢。你不是愛吃驢肉包子嘛,我多蒸些,留著我不在家時你吃。”
唐天驚喜地說:“你要去省城,太好了!這么多年你就窩在家里,該出去放松放松了。”
陶珠說:“你以為我不想,哪有機會呀。哪像你,大經理當著,總往外跑。”
唐天抱住陶珠親了一下,肉麻地說:“要走了還惦記著我,真是好老婆!”
第二天是周六。唐天一直將她送到火車上,好一番囑咐才依依不舍地下了車。列車馬上就要開了,可徐姐還沒露面,陶珠有些急了,拿出手機要打電話。可這時一個男子突然走過來,坐到了她對面的臥鋪上。陶珠吃驚地說:“黃亞洲?你、你這是要去哪呀?”
“我去省城參加一個展銷會。”黃亞洲說,“另外我還要告訴你,徐姐相中了一套二手房,這兩天必須辦理過戶手續,這次去省城學習她去不了了。”
陶珠的臉色變了。她合上手機,不悅地說:“徐姐怎么不早點告訴我,我倆可是約好在車上見的。”
黃亞洲說:“這事不能怪徐姐,她一大早給你打過電話,可你沒開機。徐姐倒是知道我也去省城,她就叫我轉告你。”
早上,陶珠的手機在充電,是沒開機。徐姐不去了,黃亞洲與她同行,這讓陶珠心里很亂,埋怨道:“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黃亞洲笑了:“早點告訴你,哪咱倆還能同行嗎?”
陶珠語塞。黃亞洲說的是實情。她知道,黃亞洲這是有意而為之,是他的一個陰謀!
但陶珠別無選擇,只能跟黃亞洲同行了。
火車緩緩開動。黃亞洲突然問陶珠:“你家那位唐大經理來送你了?”陶珠敷衍著說:“是的,他剛下車。”
黃亞洲搖搖頭,然后從包里拿出一個大紅蘋果遞給陶珠,油腔滑調地說:“請您吃蘋果,這是我專門帶給您吃的,我知道您講衛生,特意用洗滌劑洗了好幾遍呢。”
陶珠怔怔地看著蘋果,苦惱地一笑……
兩年前,陶珠在一次朋友聚會時認識了黃亞洲。那時的黃亞洲還是一家公司的副總,妻子病故已三年多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那天,一大桌子人,有不少都是相識,黃亞洲似乎格外關注陶珠,跟她交談甚歡,彼此留下的印象都不錯。后來,接觸次數多了,便成了朋友。去年春節過后,黃亞洲突然跑到陶珠這家公司,屈就擔任了公司的項目開發部經理。陶珠不解地問他:“你在那頭副總當得好好的,來我們公司干什么?”
黃亞洲笑道:“我是為你而來,這樣我就能天天見到你了。”陶珠以為他是在開玩笑,沒有在意。可后來,她漸漸感到黃亞洲此話并非虛言,黃亞洲喜歡上了她。
黃亞洲愿意跟陶珠在一起,對她也是超乎尋常地關心。有一天陶珠突然胃疼,問了幾個同事都沒有胃藥,黃亞洲二話不說,冒著大雨跑出去給陶珠買回了藥。這讓陶珠既感動又不安……
半個月前,陶珠找了幾個同事,張羅著給黃亞洲過了個生日。黃亞洲那天特別高興,酒喝得有點過量。他借著酒勁,趁酒桌亂哄哄的,悄聲對陶珠說:“陶珠,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喜歡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歡你了。我知道這樣不好,可就是管不了自己……唉,自從認識你,我就對別的女人提不起興趣了……”
黃亞洲如此赤裸裸地表白,這還是頭一回。陶珠慌亂地說:“你是不是喝多了,別胡言亂語呀,不然我以后不理你了!”
這次生日后,陶珠有意回避黃亞洲,盡量不跟他接觸。可現在,她卻要單獨跟他去省城,這讓她很無奈,又有些不安。
黃亞洲卻極開心,談笑風生。看著黃亞洲那英俊而又成熟的臉龐,陶珠突然心念一轉:自己太敏感了!黃亞洲固然喜歡她,但就他的人品,絕不會做出違背自己意愿的事情來;自己呢,那是絕對不會背叛唐天的!
這么一想,陶珠的心情開朗起來。
到達省城時,天色已黑。黃亞洲特意陪陶珠到了她報到的賓館,待她一切安頓妥當,他才跟陶珠告辭。走之前,他笑著說:“陶珠,這一路我鞍前馬后的,都成你的仆人了。你要是跟徐姐來,能享受到這種待遇嗎?還不跟我握手表示一下謝意!”
陶珠莞爾一笑,正欲伸出手去,可手機突然“叮咚”一聲響,來短信了。她開機一看,是唐天發來的:“老婆,到省城了嗎?我偷著在你包里放了一萬塊錢,別不舍得花呀。照顧好自己。想你!吻你!”
陶珠心頭涌動著綿綿情意,她故意將手機舉到黃亞洲面前,說:“真巧,我這剛到,老公的短信就來了。”
黃亞洲瞟了短信一眼,收回笑臉,淡淡地說:“那你快給老公回短信吧,我不打攪你了。”轉身便走。
陶珠沒有看到,黃亞洲轉身那一瞬間,他的臉色變得陰沉沉的……
陶珠在省城頭三天學習,后兩天自由活動。這天一大早,黃亞洲打來電話,要陪陶珠逛逛。黃亞洲常來省城,對省城熟悉,陶珠欣然同意。黃亞洲陪著陶珠東跑西顛地玩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九點,黃亞洲請她吃宵夜。兩人吃的是西餐。在那家充滿異國情調的西餐廳,兩人面對面而坐,在幽暗的燈光下,喝了些許紅酒的陶珠愈發楚楚動人。黃亞洲看得癡了,忍不住笑嘻嘻地說:“陶珠,燈下觀美人,越看越迷人啊!我都有點把持不住了。”
陶珠用叉子敲了黃亞洲的手一下,嗔道:“別亂說,你要不是君子,我也不會跟你單獨在一起的。”
黃亞洲苦笑著說:“你這頂高帽子可把我害苦了!算了,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吧,省得我心猿意馬的。”
第二天,黃亞洲又陪著陶珠逛商場,陶珠買了不少東西,大包小裹的都由黃亞洲幫著拎著,黃亞洲很受用。不過,陶珠給唐天買衣服時,黃亞洲卻一直皺眉頭,臉色極難看。陶珠買好唐天的衣服,黃亞洲也沒伸手接過來,就由陶珠自己拎著,陶珠隱隱感覺出黃亞洲不對勁兒,可是什么原因,她搞不清。
下午四點多鐘,黃亞洲送陶珠回到她下榻的賓館,安頓好,兩人正要出去吃飯,黃亞洲突然接到一個電話。通完電活,黃亞洲告訴陶珠,是洪老板打來的,他今晚要請他倆吃飯。
那個洪老板陶珠認識。他跟公司有業務往來,是黃亞洲的客戶。洪老板以前到他們公司時,陶珠見過他,還跟他吃過一頓飯。陶珠想推辭,黃亞洲說:“一起去吧,洪老板聽說你來了,請你一定到場,他這個人好面子,你不去他肯定不高興,再說我都替你答應他了。”陶珠只得答應了。
洪老板宴請黃亞洲、陶珠的飯局安排在一家豪華大酒店。他還帶來幾個生意場上的朋友,有人還帶著情人。陶珠原本不想喝酒,可經不住洪老板他們的輪番“進攻”,只好端杯——她還是有點酒量的。洪老板幾杯酒下肚后,大拇指指向陶珠,跟黃亞洲咬起了耳朵:“兄弟,你這小情人不但漂亮,人也挺有品位,你小子行呀,嘻嘻……”
黃亞洲用腳踢了他一下,小聲說:“洪老板你別胡說,我們只是同事關系。這要是叫陶珠聽到了她該惱了。”
“少給我裝正經,你看陶珠那眼神,你當我看不出來呀。”洪老板拍著黃亞洲的肩膀一臉的不屑。黃亞洲說:“我向你保證,我說的是真的。”洪老板嘖著嘴說:“你倆單獨出門,多么難得的機會呀,難道你就不想?”
“只敢想想,僅此而已。”黃亞洲被酒精燒著脫口說道,他自覺失言,趕緊端杯,“喝酒喝酒,不提這事。”
“我的傻兄弟,玩啥正經呀,都什么年代了,虧不虧呀!”洪老板嘟噥著。他看看陶珠又看看黃亞洲,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
當陶珠睜開滯澀的眼睛時,感到大腦昏沉沉的。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玻璃灑進來,室內亮堂堂的,但眼前的景物卻非常陌生。陶珠翻了個身,頓時一聲驚叫,從床上跳到了地上,愕然地看著床上那個人。
床上,躺著睡得正香的黃亞洲,他被陶珠這么一叫,醒了。黃亞洲瞪著血紅的眼珠子,也是一臉茫然。這時,陶珠才意識到自己也是一絲不掛的。她胡亂地抓起衣服穿上,然后撲向黃亞洲,在他身上撕扯著,哭喊道:“黃亞洲,這是怎么回事,咱倆怎么……你、你不是人……”
黃亞洲驚恐地躲閃著,說:“陶珠,你別這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陶珠突然打了一個冷戰。她哭泣著,穿好衣服,不顧黃亞洲的阻攔,沖出這個房間。
黃亞洲拼命回憶昨天晚上的情景。在洪老板的鼓動下,昨天晚上的酒喝得天昏地暗的——后來的事他怎么也想不起來了。黃亞洲給洪老板打了電話。沒等他開口,洪老板在那頭嘿嘿笑著說:“兄弟,昨晚春風一度,很銷魂吧,你得怎么感謝我啊。”
“洪老板,昨晚我喝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訴我!”
“是我成全你倆的!”洪老板煞是得意,“我讓你倆多喝些酒,就是想讓你們放開些,酒壯色膽嘛。孤男寡女的,就是干柴烈火,得有東西點燃呀。為了讓你倆盡興,我把助興的藥偷偷的給你倆喝了,那可是我留著想自己用的呀。酒店的房間,也是我給你們開的。兄弟,哥哥我、我對你夠意思吧!哈哈……”
“姓洪的,你他媽的混蛋!”黃亞洲吼了一嗓子,摁了手機。他隨即給陶珠打電話,手機通了,陶珠就是不接。黃亞洲心急火燎地離開酒店去找她。
陶珠沒有回到下榻的賓館,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一整天,黃亞洲瘋了一樣給陶珠打電話、發短信,陶珠就是不回話……
深夜11點,黃亞洲的手機突然“嘀嘀”叫了兩聲。黃亞洲一看,竟是陶珠發來的短信:
“亞洲,我已經無法面對唐天了。唐天是那么的愛我,對我是那么的忠誠,我卻做出這種事情來!唐天曾經跟我說過,我犯什么錯誤他都可以原諒,只有這種事不可饒恕。我想通了,即使我活在這個世上,也將是行尸走肉。我只有一死才能得到徹底的解脫。你不要自責,因為發生在咱們之間的事情,談不上誰有責任。但你放心,我之死,不會把你牽扯進來的。亞洲,說句心里話,我很喜歡你,但有唐天在,我們是不可能的。亞洲,永別了!”
黃亞洲面如白紙,他手哆嗦著撥打陶珠的手機,但他聽到的卻是:“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
絕望中的黃亞洲跑到派出所報了案。
那天,唐天送陶珠到火車上,一走出火車站,就急不可待地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亞麗,陶珠走了,今晚來我家。”
對方用迷人的嗓音說:“好啊,親愛的,晚上見。”
唐天關了手機,興奮地打了個響指,駕車匯入滾滾車流中……
當晚九點,唐天家的門鈴響了。唐天開了門,一個三十多歲、高挑艷麗的女子進了屋。唐天一把抱住她,在她臉上狂吻著,喃喃地說:“寶貝,想死我了。”
亞麗熱烈地回應著唐天。兩人擁吻了好一會兒,亞麗推開唐天,左顧右盼,說:“唐天,我倆都三年了,我還是頭一次來你家,太難得了!”她的目光落在客廳墻壁上唐天跟陶珠的大幅彩照上。照片上,唐天跟陶珠緊緊相擁,彼此深情凝視。亞麗點頭說:“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呀。”
唐天從后面攬住亞麗的腰,嬉皮笑臉地說:“咱倆也是。”
亞麗扭動著腰肢,反手揪住唐天的耳朵,撒嬌說:“有這么好的老婆都不安分,還勾引俺這良家婦女,你壞!”
“誰讓你這么迷人呢,不勾引你我還叫男人嗎!”唐天欲火中燒,猛地抱起亞麗走向臥室……
一番瘋狂的纏綿。激情過后,亞麗進入夢鄉。唐天看看表,十一點多了。他拿過手機,調出存在草稿箱里的一條短信發給了陶珠。那短信十分簡短:老婆,想你。做個好夢。
接下來的幾天,唐天如魚得水,跟亞麗夜夜瘋狂。良宵苦短,這天日上三竿,唐天拍拍亞麗的屁股,說:“寶貝,起來吧。陶珠今天該回來了。我得徹底打掃一下,消除一切蛛絲馬跡。”
亞麗看著天花板,默然無語。突然,她摟住唐天的脖子,說:“唐天,我也是女人,換位思考,你跟我說心里話,你跟我在一起,已經有三年了,你沒覺得愧對你老婆嗎?”
唐天嘆息著說:“亞麗,三年了,你是頭一次問我這個問題。我坦誠地說,就咱倆的關系,對陶珠來說,我不是愧對不愧對的問題,而是深感罪孽深重!可又怎么辦呢?所以我就要加倍的對陶珠好,以減輕我的罪孽。唉,男人,就這個德性呀……”
亞麗傷感地說:“唐天,我理解你。這個問題我也想過了,從明天起咱們分手吧。你我都是有家庭的人,別再玩火了。好不好?”
唐天怔怔地看著亞麗,點了點頭。突然,他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一看,是省城的電話。唐天心頭莫明其妙地一緊,手哆嗦著按下了手機的接聽鍵。
“請問您是唐天先生吧?”
“我是。”唐天自感聲音顫抖。
對方語調沉重地說:“唐先生,我是省城×××派出所所長蔣大華。我現在向您報告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您的夫人陶珠今天早上六點五分在江南大街新華路違規行走,與一輛面的相撞,當場身亡……”
唐天頓時感到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旋轉……
在蔣大華給唐天打電話的半小時前,黃亞洲接到×××派出所的電話。他趕到江南大街新華路,看著血人一樣的陶珠,黃亞洲心在滴血。他的內心獨白陶珠永遠也聽不到了:
陶珠呀陶珠,有個秘密你永遠也不知道了。兩個月前的一天,我無意中發現唐天背叛了你,在外面有了女人,那個女人就是我的三小姨子!我怕你承受不了這個打擊,不敢告訴你。我這次跟你來省城,總想找個機會告訴你,可面對你,就是沒有勇氣開口。當我想說時,已經沒有機會了!陶珠,難道是我害死你的嗎?
(責編: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