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相機防潮箱的角落里,躺著一臺不起眼的家伙,它像一冊厚厚的筆記本,茶色的覆皮幾近剝落,然而展開它后,瞬間化身為一臺外形獨特的相機。輕輕按動快門,隨著“咔吱”一聲便立即吐出拍攝的相片,它,就是寶麗來SX-70。
很多人迷戀上SX-70,應該都是從巖井俊二的電影《情書》開始的,片中渡邊博子來到北海道小樽,在漫天飛雪的操場上肆意地奔跑著,為藤井樹拍下記憶中的情景,伴隨著SX-70“咔吱、咔吱”的快門聲,著實讓觀影者動容,
在攝影已經進入數碼時代的今天,再提起SX-70或許有些遙遠,但凡依然有強烈膠片情結的人,特別是對一次性成像相機情有獨鐘的“波拉片”迷們來說,它的魅力可絲毫不亞于任何一臺價格昂貴的在產高端數碼相機,每次被身邊的朋友問起為何還在使用這臺幾乎只有電影里才能看到的“老爺機”拍照時,我總是微微一笑,誠然,在民用級數碼單反相機已經到達三千萬像素的時代,SX-70從根本上就與如今大多數人對一臺好相機的定義背道而馳:它沒有高清晰的畫質,成像頗為暗淡,無底片且不便于復制。但正是因為這種曖昧的調調,機身的懷舊感和它底片的唯一性,讓包括我在內的一群忠實的波拉片追隨者依舊樂此不疲,相紙樸素的白色鑲邊,以及與傳統35毫米膠片相異的正方形畫幅,也是吸引我的重要原因,正方形構圖雖然不像寬畫幅那樣具有強大的視覺沖擊力,卻從根本上易于營造一種安逸恬靜的氛圍,這恰好與波拉片柔軟溫暖的成像風格相得益彰。
一直以來,我都非常欣賞波拉影像獨特的色調及其所特有的王家衛電影作品般的文藝氣息。然而由于其過早停產,留存品的稀少與價格的昂貴,卻讓我未曾想過能夠擁有它,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東京新宿的一家中古相機店里發現了一臺快散架的SX-70,并以極低的價格把它帶回了家。雖然通常我的攝影創作還是以黑白負片為主,但總有一些特別的畫面,是非波拉片不能拍出的,這時候,我就會從包里掏出它慢慢地展開,輕輕地按下快門,在那懷舊的“咔吱”聲后取下吐出的底片,享受影像慢慢浮現的過程。與數碼影像的“所見即所得”相比,波拉相紙對光線的極度敏感使其成像也極具偶然性。無論是大雨初晴的清晨,或是陽光明媚的午后,還是晚霞火紅的傍晚;無論是對青春的懵懂,或是對往事的眷戀,還是對未來的憧憬,SX-70都能以它纖細的氣質如詩般地記錄下我在那一刻的思緒。
雖然在波拉的原廠底片停產后,由Impossible Project復活了底片的生產線,但是其生產技術卻尚待完善。暫且拋開成像風格不談,僅僅從穩定性上來說,再產后的相紙還遠沒能達到當年原廠相紙的水平。因此,我仍然使用早在2009年9月就已經過期的原廠底片TZ-Artistic,這款特殊的相紙承載著原廠巔峰時期的輝煌歷史。
今年年初傳統膠片巨頭柯達公司的申請破產保護以及其全線反轉片產品的停產,似乎在一次性成像相機時代終結時就早已為之做出了預告,如今,數碼產品以其高畫質,高效率,低成本的特點,全面稱霸影像市場已成定局。但是即便如此,我想我還是會偶爾懷念SX-70所帶給我的那一個個滿懷期盼的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