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個人，那樣愛過你

這是迄今為止發生在我身邊最浪漫的兩件事。

同宿舍的小文在大二那年參加社團活動的時候，和一個機電系的男生一見鐘情。男生心細如發，小文的一日三餐都被他安排得妥妥當當。小文過22歲生日時，男生送給小文一部她喜歡了很久的手機，可是第二天，男生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找各種托詞避開與小文見面，小文追問原因，他總是回答課程設計太忙、幫同學復習備考等等。這樣的情況大概持續了一個月，就在小文即將灰心的時候，男生忽然又從繁忙的學業中脫身，重新恢復了常態。

后來，他們兩人經歷畢業、求職，面對現實，終究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留在同一個陌生的城市里打拼，于是向現實妥協，各自回了各自的老家，他沒有去找她，她也沒有，一年后，他們在電話里和平分手。

前不久，我去小文家參加她的婚禮，在化妝間里，她偷偷地和我說了一件事。她說，當初他突然淡漠的那一個月，其實并不是有多忙，而是他把那個月的生活費都用在買那部手機上，他怕小文心疼，所以一個人躲在宿舍里吃了一個月的方便面，如果不是前些日子和過去的朋友偶然相遇，她這輩子永遠都不會知道，過去，有一個男生那么深沉、那么不顧一切地愛過她。

另有一個男性朋友，因為放不下舊日的情分，形影相吊了多年。前幾天閑聊時，他說要趁著年假去一趟前女友所在的城市，在南方，來回3天的車程。我勸他不要再去打擾她的家庭。他說，自己只是去送一樣東西，是一罐硬幣。當初，她曾希望他能堅持每天為他們的愛情攢5角錢，他真的那么做了。他們相處了5年，再算上分開后他念念不忘的兩年，剛好7年整，罐子里共攢了2555枚5角硬幣，金燦燦、沉甸甸，他要親手把這份實實在在的承諾送給她，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我想，我之所以那么感動、那么難過，是因為這些年歷經現實烹炸，見慣人情寡淡，所謂優質的愛情，已經漸漸遠離奮不顧身和傾其所有的風格。我們要的是現世安穩，要的是衣食無憂，我們變得理智、懂得權衡，無論對面坐著讓我們多么傾心的人，也總是能夠拿捏好最適當的姿態，彼此從一根頭發開始算起，一直計算到遙遠的將來。因為沒有將來的愛情，等同于一場耗費生命的游戲，我們只有用看得見的踏實才能為自己負責。

現在的小文再也遇不上一個肯餓一個月肚子只為了給她買一部手機的男人，而我的那個男性朋友再也不會用7年的時間，去為一個女子積攢2555枚象征著恒心與承諾的硬幣。在這樣殘酷又荒蕪的現實里，需要餓一個月肚子才買得起一部手機的男人，不知道還有沒有傾慕一個姑娘的資格；而2555枚5角硬幣不過才1277.5元，如此微薄和低廉，怎能襯托愛情？或許，有房的愛情才能穩穩妥妥，物質充裕的愛情才能堅不可摧。或許，那些買手機的錢應該被用來繳房貸、還車貸才能更劃算；或許，那些用來積攢2555枚硬幣的時間和精力，放在盯緊大盤、拜訪客戶、或者睡一個好覺上，才更有經濟價值吧。

現實中最純潔的愛情，常死于現實之手。是我們不夠堅持，是我們太過于脆弱，是我們這些曾經歌頌過愛情的人，入了俗世、見識了紅塵滾滾后，便不再是我們自己，沒有了不顧一切的資本與心情，甚至覺得曾經的過往太幼稚、太年輕。

盡管小文和朋友最初的愛情都沒有獲得圓滿的結局，但我仍然要由衷地為他們感到慶幸，慶幸他們在步入現實之前都遇上了傾心的人，早早地開始了愛情。現在的我們，除了能和對方一起在滾滾紅塵中慢慢變老，我們真的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干更浪漫的事了。

（責編 冰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