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采用博弈論和新古典經濟學的價值分析方法,研究我國在初次分配過程中農民工工資長期被壓低的問題,認為我國農民工工資是被嚴重扭曲的,這必然造成了農民工權益損失;通過分析企業之間以及企業與農民工之間的不公平博弈,認為企業會一致采取扭曲農民工工資的聯盟行動,而農民工在博弈過程中往往是被動、弱勢的;另外分析了我國買方壟斷的農民工勞動力市場的不合理定價機制,認為農民工實際得到的報酬低于企業的邊際收益,說明企業存在對農民工的“剝削”問題。因此,我國農民工工資形成機制是不公平的,需要通過改革措施將農民工工資提高到合理水平。
關鍵詞:農民工工資;價格扭曲;博弈;買方壟斷
中圖分類號:F304.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9107(2012)05—0001—06
在2011年3月召開的“兩會”上,全國政協委員郗英杰表示,2010年全國農民工的工資是普通城鎮居民的46%,深圳稍高,超過50%,很多地方都存在著同工不同酬的現象,而且新生代農民工存在階層固化危機。與此相對照,近些年每逢春節過后,東部沿海地區企業都會迎來一段時間的“招工難”。2011年以來,東部地區“民工荒”狀況有向中西部地區深入蔓延的趨勢,重慶、四川、湖北等地區也陷入了“民工荒”的困境。然而,農民工的超低工資與農民工的超高需求之間形成矛盾,這似乎與經濟學的供求理論形成“悖論”,其實這都源于農民工工資的不合理定價機制。
一、被嚴重扭曲的農民工勞動力價格
初次分配中影響收入分配比重的核心問題是勞動與資本的關系。在我國,不僅存在資本對勞動的直接剝削問題,例如利潤侵蝕工資嚴重;而且在勞動力的雇傭過程中,存在資本對勞動的間接剝削,例如農民工工資長期被壓低。目前,我國資本相對勞動力來說是稀缺的,稀缺的資本在市場上被高估,無限供給的勞動要素貢獻被低估,從而導致資本和勞動的分配比例失衡,靠資本要素獲得收入的人越來越富有,而靠勞動要素獲得收入的人卻越來越貧窮,形成很低且增長緩慢的勞動力價格,農民工的低工資更是如此。
農民工工資就是農民工勞動力的市場價格,它是農民工勞動力價值的貨幣表現形式。農民工勞動力價格低廉,一方面是我國在國際貿易中的比較優勢所在;另一方面卻蘊藏著社會收入分配的不公正。因為勞動者只有按勞動力價值取得勞動報酬才是公平的,而低廉的農民工工資不能正常反映勞動力價值的實現,同時會阻礙人力資本的積累與完善。從長期來看,農民工勞動收益的流失,是初次分配不公平的最突出表現,也是造成社會矛盾加大的重要因素。2010年,深圳發生的富士康“跳樓”事件與本田“罷工”事件均與農民工低工資待遇有直接關聯,這是農民工們用消極或積極的方式來表達對目前工資水平的不滿。
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認為勞動力商品的價值是由生產、發展、維持和延續勞動力所必需的生活資料的價值來決定的,支付這些生活資料價值的貨幣量,就是勞動力的價格。在實踐中,勞動力價格與勞動力價值可能不相符,往往表現為勞動力價格低于勞動力價值。學者們把基于市場以外的因素所導致的勞動力價格低于勞動力價值看作是不公平的,且這一價格被認為是扭曲的。勞動力價格扭曲,特指由于市場不完善導致的勞動力資源在國民經濟中的非最優配置,亦即勞動力要素市場價格與機會成本的偏差或背離。
要素價格扭曲是轉型經濟的特征之一,它加大了收入分配的不公平程度。Patterson運用一般均衡框架對東歐一些轉型國家的扭曲現象進行了研究,結果顯示,扭曲的要素價格總體上降低了社會福利水平,使社會收入分配不公平程度加劇。20世紀90年代以后,東歐實行了激進式改革,轉型經濟所導致的產品和要素價格扭曲現象在上述國家都普遍存在著。我國在市場經濟轉型中,同樣也存在對農民工勞動力價格的扭曲,而且扭曲程度比較嚴重,例如農民工工資收入與體制內職工收入差距很大,這是不爭的事實。
在我國,扭曲的農民工勞動力價格主要表現為人為地長期壓低農民工工資,具體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農民工的工資收入一直偏低。據2010年中國勞工觀察(CLW)的調查,中國大部分的制造企業處于生產鏈的最低端,低廉的勞動力是這些勞動密集型企業利潤的主要來源,對勞動力最大化的利用和最小化的支出是這類企業的營利模式。在被調查的工廠中,82.6%的工廠不能依法支付工人工資,被調查工廠支付低于法定最低額的工資或者不支付加班-[資成了行業常規。二是對于廣大農民工來說,勞動力價格長期被壓低的狀況非常普遍,而且程度比較嚴重。目前全國農民工總數已超過2億,其中進城務工的農民工達到1.2億左右,在加工制造業中就業的農民工占從業人員的68%,在建筑業、采掘業中農民工占到近80%,這些農民工從事的行業都屬于收入水平較低的行業。據統計,“十一五”期間,與城鎮職工工資水平的增長速度相比,農民工的工資增長微弱,2005年農民工人均年收入為8520元,僅相當于城鎮職工年平均工資的45%,2010年也僅為46%左右,因此為社會創造大量財富的農民工的收入水平一直處在最低層。
毋庸諱言,目前我國的勞動力仍然具有商品屬性,雇傭勞動制度依然存在。對于廣大的農民工來說,他們主要靠出賣勞動力為生。他們能否按勞動力價值獲得勞動報酬,是在初次分配中能否爭取到公平待遇的體現。如果工資水平長期被壓在勞動力價值以下,就意味著勞動力的再生產不能正常進行,他們在困境中勉強度日,在掙扎中勉強活命,就談不上對教育、培訓、娛樂方面的支出了,勞動力的人力資本水平提升將受到很大限制。據調查,農民T每天都要工作12到14個小時,回到宿舍就想睡覺,娛樂活動就是手機,看得最多的就是黃色的內容。從長遠來看,農民工低工資會對我國的經濟發展產生諸多負面影響,我國農民工低工資背后暗含的其實是低效率。正是由于教育、培訓、提高等投入不足,勞動力自身的價值無法得到提升,又形成新的低價格的新生代農民工,循環往復,農民工始終走不出“低收入——低技能——低收入”的惡性循環怪圈,所以新生代農民工存在階層固化危機,與他們的父輩們一樣,這些新生代的農民工在生活質量、社會醫療保障、教育、工資收入等方面都存在不滿意的地方。
一直以來,人們始終覺得中國的廉價勞動力——農民工供給近乎無限,這給了用工企業一種“充裕的錯覺”,珠三角不少企業主以種種理由向農民工壓價。這些不公平的勞動力定價模式極大地損失了農民工的勞動積極性,他們開始用行動表現出不滿。許多農民_T寧愿回老家種地也不愿接受低廉的工資,這是他們對市場采取“用腳投票”的反映。另外,這種“民工荒”是一種技術型工人短缺的信號表示,因為這些地區從機電設備裝配工、維修工、裁剪縫紉工,到餐飲服務員、業務員和家政服務員,不少企業紛紛喊“缺工”,這說明“低收入——低技能——低收入”的惡性循環怪圈對經濟發展確實產生了惡劣影響。如表1所示,反映了我國與其他國家的技能人才對比差距,可以發現,我國基本無技能或只有簡單技能的勞動者占很大比例。這樣的狀況即使在資本主義制度下,也被普遍認為是極不公平和極不道德的事情。
農民工長期的低工資水平已經使得中國的貧富差距拉大,社會問題逐漸凸顯。一般來說,農民工從事的是國民經濟最基礎的物質生產勞動,他們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其低工資收入對比其他社會階層不合理的高收入成為分配不公的突出表現,其貧困的生活狀況與富裕階層的高消費形成強烈反差,成為貧富兩極分化中貧困的一極,已逐漸累積成影響經濟發展和社會和諧的消極因素。另外,農民工的低工資難以維持勞動力的再生產,其低消費造成了有效需求不足,制約了經濟增長,降低了社會經濟活動的效率。
二、農民工勞動力市場上的
不公平博弈
在農民工勞動力市場上,扭曲的勞動力價格的形成過程實際上是農民工與企業之間的不公平博弈過程。在博弈中,雖然企業間也存在一個“扭曲”農民工工資和“不扭曲”農民工工資的選擇,但博弈的結果是企業會一致采取扭曲農民工工資的聯盟行動,而沒有一個仁慈的企業會公正地給農民工定價。在企業都采取一致“扭曲”行動的壓力下,勞動者與企業的博弈是被動的和不公平的。這里我們分兩步來討論。
首先,我們采取“囚徒困境”模型分析在不完全信息狀態下,企業間如何采取一致行動扭曲農民工工資的博弈行為。假設全社會只有A、B兩個企業,他們都是理性的、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主體,而且在勞動力市場上雇傭農民工時,他們分別有“扭曲”和“不扭曲”勞動力價格的兩種行為選擇,每種策略選擇帶給企業不同的收益。如圖1所示,矩陣中的數字表示假設的不同策略組合的收益,前面的數字表示企業A的收益,后面的數字表示企業B的收益:
我們逐步來分析每一種情況下企業的行為選擇。第一種情況,企業A和企業B都不扭曲勞動力價格,勞動力取得的勞動報酬是公平的,企業各自按勞動力價值付給勞動力工資,而企業自身都獲得5個單位的收益;第二種情況,企業A扭曲勞動力價格,而企業B不扭曲勞動力價格,在這種情況下,企業A的勞動力成本要比企業B低,在市場容量小的情況下,如果兩企業競爭的典型手段就是價格戰。兩企業都希望消費者購買自己的產品,于是競相壓低價格。當價格降到一定成本時,企業A的商品競爭力要比企業B強,因此企業A的收益將大于企業B,前者獲利10個單位,后者獲利2個單位;第三種情況,企業B扭曲勞動力價格,而企業A不扭曲勞動力價格,與第二種情況相反,企業B的勞動力成本要比企業A低,這時,企業A的收益將小于企業B,前者獲利2個單位,后者獲利10個單位;第四種情況,兩個企業都扭曲勞動力價格,這時兩個企業的收益相等,分別獲得8個單位的收益,在這種情況下,企業給予勞動力的報酬是不公平的。
根據博弈論的分析,最后的納什均衡將是第四種情況,即企業各自的理性選擇導致集體的帕累托低效率,這或許是雙方按照各自預期效用最大化原則選擇的最優策略。這是因為無論企業A采取什么策略,企業B的機會主義心理使其都會選擇扭曲勞動力價格,這種狀態下企業B的收益都比不扭曲勞動力價格下的收益要高;根據博弈的對稱性,理性的企業A的最優選擇也是扭曲勞動力價格,同樣它在此種狀態下的收益都比不扭曲勞動力價格下要高。因此,最后均衡的結果只能是第四種情況,即在勞動力市場上,不同企業給與勞動力的價格都是扭曲的,沒有任何一個“仁慈”的企業主會給予勞動力比勞動力價值更高的工資。
其次,我們分析勞動力市場上企業與農民工之間的動態博弈過程,這時假定企業和農民工都處于完美信息狀態下,即在勞動力市場上尋找工作的農民工明白雇傭自己的企業沒有按照勞動力價值支付工資。這是符合事實的。因為我國的農民工勞動力市場是典型的買方壟斷市場,企業是大量勞動力的唯一買方,企業處于勞動力定價的強勢地位,農民工基本沒有討價還價的能力,他們只能被動接受企業提出的工資條件。從理論上來講,勞動力與企業之間的博弈行為選擇是“相機選擇”,即只要符合博弈方自己的利益,他們完全可以在博弈過程中改變計劃。實際上,來自于農民工市場龐大供給量的壓力,農民工在受雇過程中往往是“被迫選擇”,所以勞動力市場上企業與勞動者之間的博弈是不公平博弈,如圖2所示。在圖2中,圖中三個終端黑點處的數組,表示博弈各方到達這些“終端”路徑所實現的得益,其中第一個數字為先行為的企業的得益,第二個數字為后行為的勞動者的得益。
圖2中最左方的圓圈表示企業的選擇節點,企業在此處有“扭曲”與“不扭曲”勞動力價格兩種可能。如果企業不扭曲勞動力價格,“仁慈”的企業主愿意給勞動力支付高工資,則博弈結束。這時企業能得到c單位的收益,而勞動者則會得到(e+h)單位的收益,其中的e是勞動者從企業處得到的高于市場上一般低工資的部分,此時的勞動力商品交易行為是公平的。根據前面的分析,企業間的競爭博弈使它不可能采取“不扭曲”勞動力價格的行為選擇,所以企業根據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目標行動,它會選擇“扭曲”勞動力價格的行為,這樣則到達勞動者的選擇信息集,輪到勞動者進行選擇。
在勞動者的選擇節點也有兩種可供選擇的行為,即“接受”與“不接受”企業支付的低工資。無論勞動者“接受”或“不接受”,博弈都告結束。若勞動者選擇“不接受”企業支付的低工資條件下,此勞動者將不與企業合作,那么其收益為0。在我國買方壟斷的農民工市場上,企業不愁找不到農民工,也就是說總有勞動者會接受企業提出的工資條件。與不扭曲勞動力價格的選擇結點相比,在扭曲勞動力價格的情況下,e部分的收益從勞動者手中轉移到企業,即企業侵吞了少支付給勞動者工資的部分,其收益為(c+e)。只有最初選擇“不接受”的勞動者沒有收益,其“未得”收益部分h將轉到別的勞動者手中。
若勞動者選擇“接受”企業支付的低工資,則企業的收益是不變的,仍然是(c+e)部分,選擇“接受”的勞動者可以獲得h部分收益,此時企業和勞動者的商品交易都達到最終目的。實際上,這是企業與勞動者博弈過程中的惟一選擇路徑。因為在博弈中,勞動者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選擇“不接受”行為的后果,那樣企業的收益將不受影響,自己的實際收益為0,而別的勞動者會獲得可能屬于自己的收益。而且,勞動者即使“不接受”某一個企業扭曲的勞動力價格,其也不會找到“不扭曲”勞動力價格的企業,因為“扭曲”勞動力價格是企業間“囚徒困境”博弈后的一致聯盟行動,所以理性的勞動者一般會選擇“接受”既定企業扭曲勞動力價格的事實。
上述企業與農民工之間的動態博弈,表面上是公平的,企業“愿意”支付扭曲的勞動力價格,而勞動者“愿意”接受被扭曲的勞動力價格,實際上這種勞動力商品交易是很不公平的。這源于三個方面的原因:一是博弈起點的不公平,企業間的“囚徒困境”博弈使他們都會選擇扭曲農民工勞動力價格行為,他們有主動定價農民工工資的權力,勞動者只有被動接受此價格的選擇;二是博弈過程的不公平,在博弈中,受買方壟斷農民工市場供求壓力的影響,農民工之間一般不會達成一致行動的契約,某一農民工“不接受”時,總有其他農民工“接受”,無論農民工采取什么策略,企業的收益都不受影響,而農民工之間的收益分布會受到影響;三是博弈結果的不公平,分析表明企業采取扭曲勞動力價格策略比不扭曲時多要出e部分,而這e部分的收益本來應歸勞動者所有,但企業間的博弈使得企業最終會將這部分收入奪走,他們不可能“仁慈”地采取不扭曲勞動力價格的行為。總之,勞動力市場上農民工與企業的博弈過程是不公平的,他們往往是被動、弱勢的,所獲得的收益也是不公正的。農民工處于一種不公平、不平等的狀態,這無論是對于農民工自身還是對整個社會的穩定與發展都是不利的。
三、農民工工資的不合理定價機制與最低工資標準
我國的農民工勞動力市場屬于買方壟斷,企業對農民工工資有決定權和話語權,圖3描述了買方壟斷勞動力市場條件下企業的勞動力定價機制。其中,AC為企業平均工資成本,即勞動力供給曲線s,MC為企業的邊際成本線,MRP為企業的邊際收益線,也是勞動力需求曲線D。在沒有政府干預的情況下,按照邊際收益等于邊際成本的原則,企業雇傭的最佳勞動數量為Q0支付的工資為w0,低于完全競爭市場條件下的均衡就業點Q“及均衡工資水平W*,企業憑借其在勞動力市場上的壟斷地位限制勞動需求。
企業除了限制它的勞動需求外,還要對勞動進行“剝削”,即勞動實際得到的報酬低于其邊際產量價值,該邊際產量價值即為企業的邊際收益。如圖3所示,在企業(壟斷者)優先選擇的勞動力投Q0處,市場上流行的工資為W0。就勞動需求的這個水平來說,企業愿意支付數量等于Wm的工資:這是雇傭最后一個工人可能給企業提供的額外收入量。所以,在Q0處,企業支付給工人的工資低于他們對于企業所做的貢獻,即低于他們的勞動力商品價值,因此有些經濟學家把勞動的邊際收益(MRP)與其市場價格差異部分(wm-w0)看作是壟斷者的“剝削”。在缺乏有效競爭的情況下,企業可能會一直這樣“剝削”下去,而且勞動力供給越無彈性,這種剝削的程度可能越大。由此可見,在買方壟斷的勞動力市場中,企業給農民工的工資定價是不公平的,企業侵占了(Wm-W0)部分的勞動者收入。
如果政府規定最低工資標準W1,那么對于勞動者來說,工資為W1時他們愿意提供的勞動供給為Q1。對于企業來說,他們的邊際成本也相應發生變化,表現為:達到Q1之前,邊際成本等于最低工資水平,呈水平狀,即W1V1;超過Q1之后,邊際成本回復到原來的邊際成本曲線,呈向右上傾斜狀。此時,按照邊際成本等于邊際收益的原則,企業的均衡點就會發生變化,雇傭數量達到Q1,大于沒有實行最低工資法時的雇傭數量Q0,增加量為(Q1-Q0)。
從理論上講,恰當的最低工資標準應在W0至W*之間,而不能高于W*,否則會增加失業。如在Wm點,就有(Qm-Q1)數量的工人失業。實際上,最好的結果是制訂的最低工資標準等于Wm,這時的工資和就業量與完全競爭的工資與就業量完全一致,即依靠政府的干預消除了勞動力市場上的壟斷。當然,這一最優結果不能一步到位,需要逐步提高工資。在我國,最低工資法已實施多年,最低工資標準是否發揮了對勞動力工資的“保底”效應,這是值得商榷的。有學者認為最低工資法不可取。平新喬指出,我國尚有65%左右的農村勞動力,在當前農民收入畸低的情況下,他們會接受低于最低工資標準的工作,從而使最低工資制度形同虛設。而且,提高最低工資標準也會提高民營企業用工的實際成本與違約成本,客觀上削弱了城鎮就業量。
在一個完全競爭的市場中,勞動力價格應該與它的邊際生產力所決定的勞動力的價格相等。但中國在轉軌時期,采取戶籍制度把大量的農民工隔離在次級勞動力市場,由此造成買方壟斷的特征。同時,買方壟斷勞動力市場對農民工工資的定價機制是不合理的,它必然會造成農民工勞動力要素市場的扭曲。
四、結論與建議
總之,我國農民工勞動力價格是被嚴重扭曲的,這種勞動力價格扭曲是企業間博弈后的一致聯盟行動,農民工與企業之間的博弈是不公平的,農民工往往是被動、弱勢的,他們從企業所獲得的收益是也很不公正的,這造成了農民工權益損失。
要使農民工工資價格維持在合理水平,從根本上改變我國收入分配不公的狀況,只能通過建立、健全平等的、充分競爭的勞動力市場交易秩序。這可以通過以下措施得到體現:一是建立健全工會組織,通過工會來增強普通勞動者的談判、議價能力,使得農民工在博弈過程中能與企業處于抗衡地位;二是完善最低工資法,使其能發揮“抬高”農民工工資的作用,而不是成為實踐中“壓低”勞動力價格的工具和理由;三是消除農民工勞動力市場分割的障礙,使農民工勞動力市場向完全競爭狀態演變,這無疑可以提高農民工工資。
提高農民工工資將是改善收入初次分配、促進經濟轉型的重要契機。改革開放以來,對中國經濟繁榮做出巨大貢獻和犧牲的農民工勞動權益卻相對缺失,因此必須把農民工平等待遇問題解決。我國勞動密集型產業之所以會迅猛發展,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勞動力價格被強制壓低,被扭曲的勞動力價格終究是沒有生命力的,是不可持續的。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農民工勞動力價格的提升是必然的。劉易斯觀察到依據“不變制度工資”理論,充裕的勞動力供給應使工資保持不變,但實際上工資仍然保持上升,而且“城市工資的增長比我們預言的要快得多”。中共十七大明確提出要“提高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目的就在于將使那些只能憑勞動力賺取收入的低收入者,尤其是廣大的農民工能更多地分享到經濟發展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