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何艷,女,單位:四川大學2010級碩士研究生,專業:考古學及博物館學,研究方向:漢唐考古。
中圖分類號:TU98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2)11-0000-01
歷代統治者以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修建規模巨大的陵墓以及用來供奉、祭祀、朝拜的建筑,即所謂“陵寢”。楊寬先生的《中國古代陵寢制度史》以皇陵為重點,比較系統的探討了中國古代陵寢制度的發生及其演變過程,并就古代陵寢制度有關的若干問題進行了探討。
一、墳丘墓的起源:春秋、戰國之際
中原地區殷周時代的墓葬是沒有墳丘的。殷代的武官村大墓和婦好墓(即小屯5號墓)都不見有墳丘,至春秋晚期開始出現墳丘式墓葬。從考古調查結果來看,春秋晚期中原地區確實已出現墳丘很高的大墓,如河南固始侯古堆的宋墓。到戰國時代,就普遍流行墳丘式墓葬,如湖北江陵楚都郢的周圍就有許多墳丘墓。
二、陵寢制度的創始時期:戰國中期至西漢
君王的墳墓稱“陵”,是從戰國中期開始的,首先出現于趙、楚、秦等國,《史記﹒趙世家》、《史記﹒秦始皇本紀》都有記載。東漢﹒蔡邕《獨斷》最早講到陵寢制度起源:“秦始皇出寢,起之于墓側”。即將“寢”從原來的宗廟里分出來,造到了陵墓的邊側。西漢時,陵側起“寢”,陵旁立“廟”。即“廟”造在陵園以外的附近地方,“寢”則造在園陵之中。
三、陵寢制度的確立時期:東漢
1、推行上陵禮,確立以朝拜祭祀為主要內容的陵寢制度。東漢開始每年定期舉行“上陵”朝拜祭祀儀式,從此陵寢在祭祀祖先禮儀中的地位就凌駕于宗廟之上。
2、改革宗廟制度,明帝時實行“同堂異室”的供奉神主的辦法。不但廢除了西漢在陵園附近設立宗廟的制度,而且取消了為每個神主建立一廟的制度,只是把許多神主供奉在一個祖廟里。
3、陵園南門外大道(神道)兩旁陳列有石刻群,表示皇帝的威嚴。
四、陵寢制度的衰退時期:魏晉南北朝
此時陵墓多建在山腰,不起墳丘,不造殿屋,如曹操“高陵”。魏文帝廢除陵寢,取消上陵禮儀。晉代基本上沿襲魏的制度。南朝陵墓大體上沿襲東晉的制度,所不同的是陵前陳列有一對石獸及石柱、石碑等。北魏時出現一套鮮卑文化和漢文化相結合的陵墓制度,開始恢復陵寢制度和舉行上陵的禮儀。
五、陵寢制度擴張和改革時期:唐宋和明清
唐太宗“昭陵”將“寢”分造神游殿、獻殿、寢宮三處,確定了唐朝一代的陵寢制度。北宋大體上沿襲唐制,但有新特色:取消預先營造壽陵的辦法,必須等死后才開始建筑;上宮的祭祀儀式豐富、隆重,下宮則較簡略。南宋皇陵較特殊,它把唐以來分離的上下宮串聯造在同一軸線上。明太祖對唐宋陵寢制度作了重大改革:取消日常供奉,廢除“下宮”,擴大享殿建筑;陵園的圍墻從方形改為長方形,形成三進院落;陵墓由方形改為圓形(稱為:寶頂)。清代陵園仿效明代定制,構成三進院落,寶頂為前方后圓。
六、相關問題探討
閱讀此書后,仍有很多疑惑。本文著重談以下兩個問題:
1、古代有沒有墓祭?
自漢代以來,“古不墓祭”的觀點一直占主導地位,持此觀點的學者眾多,如東漢的蔡邕、三國時期的魏文帝曹丕、唐代的杜佑、清代顧炎武等人。他們認為這些建筑物是寢,用于安放死者飲食起居所用的生活用品、家具和衣服、被衾,但不可能用于祭祀。而閻若璩、孫詒讓等人則認為“古有墓祭”,說墓上建筑是用于舉行祭祀等活動的殿堂。楊寬書中認為較合理的是趙翼的觀點,他認為春秋以前沒有墓祭的禮俗,墓祭的禮俗在春秋戰國之際開始興起。筆者覺得董坤玉《先秦墓祭制度再研究》的觀點也不能忽視,他解釋說:春秋以前,庶民墓祭僅僅作為葬禮過程的一個環節,葬禮完畢之后,則在家中祭祀。所以古人所謂的“古不墓祭”也可以從這個角度理解。且認為此時墓上建筑的用途可能并不單一,既可安放死者飲食起居物品,也可能同時用于祭祀。最后,劉士莪、馬振智在《秦國陵寢制度對西漢帝陵的影響》中指出:大量的考古發現和文獻記載證明先秦時期存在“墓祭”,所謂供奉死者靈魂的飲食起居也是一種祭祀,只是規模比宗廟祭祀要小,是一種輔助性祭祀。
2、西漢帝陵有無“昭穆制度”?
目前關于這一問題有三種觀點:
①西漢帝陵有較為嚴整的昭穆制度。如雷百景、李雯的《西漢帝陵昭穆制度再探討》,杜葆仁的《西漢諸陵位置考》,劉慶柱、李毓芳的《西漢十一陵》等。
②高、惠、景三帝陵是按昭穆制度歸葬,其它諸陵則無此制。如楊寬的《中國古代陵寢制度史》。
③西漢帝陵并無昭穆之序。如焦南峰、馬永贏的《西漢帝陵無昭穆制度論》,雷依群的《論西漢帝陵制度的幾個問題》,葉文憲的《西漢帝陵的朝向及其相關問題》等。
筆者認為第一種觀點更可靠。焦南峰、馬永贏認為:文帝因與惠帝同輩,俱為昭位,故排除在渭北祖陵區之外,另辟陵址;昭、宣為隔輩繼承,同為穆位,故宣帝亦另辟陵區。依雷百景、李雯二人來看,文帝、宣帝二陵之所以葬在咸陽原祖陵區以外,是因為文帝與先帝惠帝輩分相同,同屬穆位,宣帝是先帝昭帝的孫輩,雖為隔輩繼承,但二人同屬昭位。先帝皆以葬入咸陽原祖陵區,由于受到昭穆制度的約束,二帝皆“不得已而為之”,萬般無奈下,只好為自己另辟陵地,絕不能說成是“出自他們二帝的好惡”。雷依群指出西漢帝陵陵址的選擇非但沒有事先的規劃,而且帶有很大的隨意性,完全是處于皇帝個人的好惡。筆者認為皇帝不可能不顧祖宗之法,而只考慮個人喜好,這個觀點似有不妥。
再者,焦南峰、馬永贏指出只有漢陵面向南方,才能在一定程度上證明漢陵有昭穆制度。雷百景、李雯又說在古人尤其是漢代人的心目中,“天圓地方”、“南北東西”、“前后左右”乃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東”方永遠都指代它的“左”方,“西”方永遠都指代它的“右”方。綜合來看,是否實行昭穆制度的關鍵在于:西漢帝陵主墓道和陵園正門朝向問題,怎樣看待“東、西、南、北”,“前、后、左、右”是關鍵,不要以今人的思想去代替古人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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