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宋燕君(1988-),女,江西新余人,云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英語系2010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摘 要:V.S.奈保爾是當代后殖民文學的重要作家,其作品反映了第三世界人民的靈魂痛苦和像他這樣的“無根人”在尋找文化歸屬、精神家園方面所遇到的問題,模仿是奈保爾作品的重要主題之一。奈保爾小說《模仿者》揭示了剛脫離殖民統治的伊莎貝拉所陷入的困境,本文結合有關模仿的理論,從經濟,政治,民族文化身份各方面展示殖民地人和移民者的社會悲劇。
關鍵詞:模仿;民族文化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2)11-0000-01
一、引言
V.S.奈保爾于1932年出生于特立尼達的鄉村一個印度裔婆羅門家庭。奈保爾六歲時,父親得到特立尼達《衛報》記者之職,舉家遷往首府西班牙港。1950年奈保爾以優異的成成績獲得政府獎學金去英國牛津大學攻讀文學。畢業后他曾任英國廣播公司“加勒比之聲”節目編輯﹑雜志評論員。1955年與英國姑娘帕特里薩安黑爾結婚并定居英國。他與薩爾曼拉什迪﹑石黑一雄被稱為“英國移民文學三雄”。他以自己“敏銳而真實”的筆調,向世人展示受壓抑的歷史的真實存在而榮膺2001年度諾貝爾文學獎。小說《模仿者》1967獲得W﹒H史密斯獎,通過主角辛格在倫敦的公寓里以回憶錄的形式敘述自己在海島的童年和到倫敦的求學,以及后來被當作替罪羊流亡倫敦的生活,再現新近獨立島國伊莎貝拉所面臨的經濟政治民族等種種困境,揭示由于長期的殖民統治給被殖民者帶來的殖民心態,以及由此帶來的心理扭曲,前殖民地人在強勢的宗主國文化面前“沒有顛覆企圖的機械模仿與復制”。(孫妮)
二、分析
霍米·巴巴在《文化的定位》一書中認為“殖民模仿是一種復雜、含混、矛盾的表征形式而且模仿自身在不斷地產生延遲、差別和超越。一方面,模仿是一種拒絕、不服從和摒棄的過程,另一方面它也“挪用”一切有益和有用的東西來改革、調整和規范自身。”[1]
可以看出巴巴的觀點一一殖民者能夠通過模仿宗主國,實現超越來顛覆宗主國的文化統治。而小說《模仿者》給讀者展示的模仿卻恰好相反,他們模仿很容易模仿的東西,衣著口音舉止等,缺乏創造的模仿和完全服從,“他們的模仿行為是對更為馴服更少威脅的身份的向往”導致落后和身份迷失。
小說的敘述者拉爾夫·辛格在第一部分開頭就承認自己是個徹底的模仿者。“對于能夠擁有精美服飾和有情婦的生活方式的夏洛克先生,我除了羨慕還是羨慕”[2]。“我覺得夏洛克先生很杰出,看起來就像一個律師或者商人亦或政治家。他又一個邊敲打耳垂邊側身傾聽的習慣,我覺得這個動作很有吸引力,很優美,于是我就學它,成為自己的動作”[3]辛格認為在倫敦更利于模仿“這里沒有誰將我的過去和現在聯系起來,沒有人注意我是否一致,我自己選擇角色,可以扮演最容易和最有吸引力的人”[4];還在讀初中時,他就把自己原先帶有印度色彩的名字拉吉特·克里帕辛格改為英國化的拉爾夫·辛格,在課堂上招來笑話,辛格對自己名字的否定,從某種意義上也是否定自己的身份和身份背后的文化傳統。辛格在倫敦的學習過程可以看作是對英國文化的模仿過程,艾勒克·博埃默認為“無論本土民族主義者以及移居的殖民者如何奮斗,他們都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英國人。他們受到殖民主義的熏陶,或是繼承了文化傳統,因而被宣稱已成為文明人。可是追本溯源,他們仍又不被當成文明人。他們竭力趨同,卻仍被貼上異類的標簽。他們效法歐洲人,卻又因學樣而受到譏笑。”[5]
帶著對宗主國文化的認同回到島國從政,辛格和政治家們不顧島國的具體情況,一味模仿,開展政治運動引起一系列“可憐又荒誕”的鬧劇。引進西方的民主選舉,在大選中贏得多數票的支持,以為名族國家的希望時刻到來,他們沒有考慮到雖然島國獨立,但經濟政治仍然受到宗主國文化的影響,,獨立后的殖民地人沒有真正獲得獨立的政治經濟文化身份,辛格等政治領袖給人們的承諾實現不了,擺脫不了對宗主國的依附。宗主國通過控制大企業來支配島國的經濟命脈,以辛格為代表的執政黨為了為人民謀利益,同外國在本國經營的鋁礦公司談判,提高資源開采費用,但外國公司以停止其它項目投資相威脅,談判變成一般無關緊要的家庭聚會,其結果可想而知。殖民地的工業化也是滑稽:“制造黃油就是把黃油和裝油的盒子進口進來,由本國的黑人罐裝進去,結果出產的成品比直接進口的黃油還要貴得多”,[4]“工業化,在我們這樣的地區,看起來就像把一個井口的管子和罐子塞滿各種井口物品的過程一樣”貧窮﹑混亂失業背叛隨處可見。”非洲學者費朗茲法儂把這種現象稱之為“令人作嘔的模仿。”完全以模仿宗主國的經濟政治文化模式來發展島國是不可能取得成功,“我們作為新世界的模仿者,在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與它所有的腐敗墮落的記憶一起很快的走向新的腐敗。”在這場種族政治角逐中,辛格也因其印度移民后裔的身份不為人所信任,最后流亡英國,成為島國失敗政治改革的犧牲品。
殖民教育從意識上毒害著殖民地人。辛格在殖民地學校的第一節課學的是英國過忘皇冠的重量,辛格對學校的第一個記憶就是手里拿著一個蘋果給老師,伊莎貝拉不產蘋果,一定是個橘子,而腦子里還要想著它是蘋果。英國的課本教育模式和內容與殖民地現實完全脫節,殖民地人的價值觀等完全是被動接受的,不是實踐的結果,最后導致殖民地人文化身份的喪失。這樣的教育,使得被殖民者的精神麻痹,身心的極度扭曲,只能培養出沒有創造性,沒有獨立思考能力的模仿者。“穿著借來的袍子而要成為真正的自我,這就是殖民地民族主義者兩難處境的核心…因此,民族主義的精英分子從他們誕生的一刻起,就已經被籠罩在與一個分裂的感知和雙重的視界之中。”
面對殖民主義的文化統治和滲透給被殖民者帶來的嚴重精神戕害,法儂在《論民族文化》中提出反殖民主義的雙重策略之一就是建設民族文化,重新樹立對民族文化的信念,恢復本土文化的尊嚴,弘揚民族文化。而真正的民族文化不是狹隘的封閉的,而是是動態的豐富多樣的,它是具有世界性的。這對于獨立了的第三世界國的人民,有著很深的啟示。
三、結語
模仿是小說《模仿者》的重要主題,反映殖民解體過程新獨立的國家人們的盲目模仿和迷惘,模仿者們模仿殖民者塑造的模式,沒有摒棄,也無法實現超越,使讀者意識到被殖民者對殖民者的模仿解決不了實際問題,也不能實現對宗主國的經濟、政治、文化顛覆,人們只有徹底打破現有的殖民體系,結合本國的實際情況,而不是機械的模仿與復制,在建設自己的民族文化的同時還應該面向世界,正如奈保爾提倡作家應當是世界人,“作為世界公民的作家不應該局限于狹義的種族主義或民族主義,而應該在作品中淡化民族意識,表現無邊界的人類關懷”。
參考文獻:
[1] Bhabha,Homi K.The location of culture[M]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1994
[2] Bradford,Cichard.Introducing Literary Studies Hertfordshire: Prentice Hall,1996
[3] Fanon,Frantz.The Wretched of the Earth[M] .New York: Grove Press,1968,P251
[4] V.S.Naipaul.The Mimic Men[M].London.Penguin Macmillan Ltd,2002.
[5] 艾勒克·博埃默:《殖民和后殖民文學》盛寧、韓敏中譯,遼寧教育出版社,牛津大學出版社,1998年p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