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魏晉風流也稱作「魏晉風度」為文化史上的專有名詞,「風度」原是魏晉時用來品評人物的詞語。魏晉時期,人們對人物的品評由道德風范轉向人物外貌,進而發展到人物的精神氣質。本文從風流的翻譯引出對風流這種品質及魏晉風流的探討。
關鍵詞:風流;魏晉風流;世說新語;
中圖分類號:1260.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2)11-0000-01
一、所謂風流
說起“風流”二字,很多人往往會聯想到玩世不恭,風花雪月,用來形容一個英俊瀟灑但到處留情的男人。當然這樣的理解也有它的道理,只不過有點過于狹隘。其實“風流”指的是有才學而不拘禮法。《詞典精華》(民國三十四年編輯出版),它對“風流”的解釋是:(1)流風余韻。(漢書)今之歌謠慷慨,風流猶存耳。(2)態度瀟灑。(南史)此柳風流可愛,似張緒當年。(3)品格清高。(晉書)此君風流名士,海內所瞻。(4)光榮。(張說詩)御前恩賜特風流。(5)神韻靈活。(司空圖詩品)不著一字,盡得風流。(6)男女的浪漫,或狎妓。唐時有平康坊,妓女所居,每年新進士以紅箋名紙游謁其中,時人謂此坊為風流藪澤。見(開天遺事)。林語堂編的《當代漢英詞典》中,他對這個詞的英解為(1)romantic,比如“風流人物”為romanticperson;(2)distinguished, handsome,lovable。
其實,在中國古代章回小說中,“風流”二字可以說比比皆是。著名翻譯家楊憲益和戴乃迭在翻譯《紅樓夢》時,把說晴雯的“風流靈巧招人怨”翻譯成:
Her charm and wit give rise to jealousy.
《紅樓夢》另一中譯本的譯者、英國著名漢學家霍克斯對這句的翻譯是:
Your charm and wit did only hatred gain.
他們的翻譯雖略有不同,但都將“風流”翻譯成charm(漂亮,嫵媚)。
同樣的“風流”二字,在莎士比亞的《溫莎的風流娘們兒》中,用的是merry(快樂),而在毛澤東的詩句“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中,用的是truly great men(見外文出版社《毛主席詩詞》1976年版),或heroes(見英國Wildwood House Ltd 1972年版)。
二、世說新語
馮友蘭先生在《中國哲學簡史》中提到過,為了理解風流必須要轉回到《世說新語》上。這部書是劉義慶(403-444年)撰,劉峻(463-521年)作注。魏晉的新道家和他們的佛教朋友,以“清談出名”。清談的藝術在于,將最精粹的思想,通常就是道家思想,用最精粹的語言,最簡潔的語句,表達出來,所以它是很有講究的,只能在智力水平相當高的朋友之間進行,被人認為是一種最精妙的智力活動。《世說新語》記載了許多這樣的清談,記載了許多著名的清談家。這些記載,生動地描繪了三、四世紀信奉“風流”思想的人物。所以自《世說新語》成書后,它一直是研究“風流”的主要材料。
《世說新語》中有劉伶(約221-約300年)的一個故事,他是“竹林七賢”之一。故事說:“劉伶恒縱酒放達,或脫衣裸形在屋中。人見譏之,伶曰:‘我以天地為棟宇,屋室為褲衣,諸君何為入我褲中!’”(《世說·任誕》)馮友蘭認為劉伶固然追求快樂,但是對于超乎形象者有所感覺,即有超越感。這種超越感是風流品格的本質的東西。
《世說》在現代西方漢學界,亦受到有識之士的高度重視,同時也以其難讀而使人望而卻步。1948年,法國著名漢學家埃蒂安·白樂日在《亞細亞研究》雜志第二期上發表了一篇題名為《在虛無的反叛和神秘的逃避之間》的文章,他預言:“由于《世說》里的某些描述具有相當強的私人性質和隱秘特征,它將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被譯成西方語言。”1974年,比利時高級漢學研究所研究員布魯諾·貝萊佩爾(Bruno Belpaire)發表了他的法語全譯本《世說新語》,白氏的預言被打破了。但是,由于譯者對《世說》在總體把握上的偏頗和語言上的誤讀以雜決定了貝萊佩爾這位拓荒者必然遭遇重重障礙而多有謬誤。
將《世說》譯成法文固然不易,譯成英語更為艱難。以翻譯莎翁戲劇聞名于世的梁實秋先生素有完成《世說》英譯之志,他說:“我個人才學遒陋,在《世說》中時常遇到文字的困難,似懂非懂,把握不住。其中人名異稱,名與字猶可辨識,有些別號官銜則每滋混淆。談玄論道之語固常不易解,文字游戲之作更難移譯,我選了二、三十段之后即知難而退,以為《世說》全部英譯殆不可能。”
然而,這種不可能在1976年卻成為活生生的現實:美國著名漢學家馬瑞志教授在經過二十年的刻苦磨礪后,終于完成了他的英文全譯全注本《世說新語》(A New Account of Tales of the World),并由明尼蘇達大學出版部出版面世。
作者在《附志》中說:“《世說新語》中并沒有什么神秘到叫外國人難以理解的東西。記載在這本書里的軼聞逸事、會話言談乃至人物性格大部分都是只要稍加替換就可能在任何社會發生的。因此,我在復述它們的時候盡可能做到接近原來的形式,盡管這將導致對于英語慣用法的某種‘破格’,但我覺得這樣逐字逐句地保留原文的意象和觀念較之從英文中尋找雖然接近作者‘用意’,卻改變了原來意象的相應詞句要好”。
馬教授還指出:“無論貫穿于這一歷史階段的宗派關系的哪一種復雜因素,如政治、社會、經濟,乃至宗教等等,它們似乎都被三世紀壓縮成了兩個相悖的基本主題。崇尚自然與尊奉名教。在前后相續的每個歷史階段,關于這兩方面的爭端都小有不同,但自然派傾向于道家哲學,其道德不拘一格,在政治方面沒有約束;而崇尚儒家傳統名教的尊奉和支持者設防于繁多紛亂的教條,在道德上墨守成規,對公眾生活承擔固定的義務。”
由此出發,他將《世說》人物分成兩組:“前一組人物乃自然的信徒和追隨者,而后一組人物則崇奉禮教。”而前者是“居于后者之上的創造者”。馬氏認為“三世紀中葉在文學創作方面自然主義的偉大代表是稽康(223-262)和阮籍(210-263)”,在稽康被害以后,向秀(221-300)“公然步入禮法之士的行列”,“設法與當權者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性的妥協”,但其心靈深處的自然主義傾向并未改變。馮友蘭先生曾指出在《莊子注》中,向秀與郭象對于具有超越事物差別之心,“棄彼任我”而生的人,作出了理論的解釋。他認為這種人的品格,正是中國的人叫做“風流”的本質。
三、是真名士自風流
魏晉時期的特有的歷史條件造就了一個特殊的社會群體——魏晉名士。從何晏、王弼,竹林名士嵇康、阮籍,中朝雋秀王衍、樂廣,一直到王導、謝安,再至顧愷之、陶淵明。魏晉名士表現出的那一派煙云水氣而又風流自賞的氣度,成為中國歷史上一直為文人士大夫所津津樂道的話題和無限追崇的典范。在這群人的身上,既展現出不同于任何歷史時期的獨具魅力的個人風采,也折射出當時社會的政治、哲學、美學、文學、藝術等諸多方面的本質特征,成為一道獨特的文化景觀。這就是向為后世稱道的魏晉風流。
四、結語
那么,“風流”是什么意思?馮友蘭先生認為它是最難捉摸的名詞之一,要說明它必須說出大量的含義,卻又極難確切地翻譯出來。就字面講,組成它的兩個字的意思是“wind(風)”和“stream(流)”,似乎對我們沒什么幫助。盡管如此,這兩個字也許還是提示出了一些自由自在的意味,這正是“風流”品格的一些特征。馮友蘭先生認為英文romanticism(浪漫主義)或romantic(羅曼蒂克)這兩個詞與“風流”意義大致相當。“風流”主要是與道家相關。魯迅在《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系》提到漢末,魏初的文章,可說是:“清峻,通脫,華麗,壯大。”到了東晉,社會思想變得平和,佛教思想也傳入。文章便更和平。代表平和的文章的人有陶潛。而諸如陶潛,嵇康等等擁有魏晉風度的這些人,他們人格思想行為極為自信風流蕭散、不滯于物、不拘禮節。士人們多獨立特行,又頗喜雅集。無論在文學貢獻還是美學上都值得后人景仰。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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