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張力(1989.7-),女,四川外語學院研究生部2010級英語語言文學專業英語文學方向碩士研究生。
摘 要:斯蒂芬·克萊恩(Stephen Crane,1871-1900)被譽為“美國自然主義的先驅”,善于描寫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物,反映社會問題。工業文明極大地推動西部發展進程;同時,人們的身心在東西部不同的文化影響下經歷了巨變。《新娘來到黃天鎮》是克萊恩的關于西部的短篇小說,以一對新婚夫婦的返鄉經歷為主線,通過人物命運的改變揭示了工業文明影響下文化沖突給人帶來的巨大影響。本文旨在通過對該小說的解析,探索克萊恩在工業文明對美國西部的影響這一問題上的態度。
關鍵詞:斯蒂芬·克萊恩;人;文化影響;《新娘來到黃天鎮》
中圖分類號:I7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2)11-0000-01
消逝的傳統
克萊恩有意識地打破了西部小說的傳統。《新娘來到黃天鎮》開篇就描寫一輛西行的普爾曼列車穿越德克薩斯平原的畫面。列車正如來自東部的先進新型工業文明,為荒蕪廣袤的傳統西部帶來希望。在東部的支持下,西部既拓展了發展空間,又豐富了當地群眾的生活。在東部的引領下,古老的西部將煥然一新。傳統已然漸行漸遠,如從視線里消逝的德克薩斯平原。美國本土東西部文化的沖突對立在故事中有深刻體現。黃天鎮是一個典型的西部鄉村小鎮,而圣安東尼奧則成了現代都市的代表。小說開篇畫面中疾馳的火車正是工業文明的產物,它不僅促進了東西部人口的快速流動,加強了東西部貿易往來,還是東部工業文明的使者,給蠻荒的西部邊疆帶來了新的文明。西部擴張不僅僅是地理意義和政治意義上的領土擴張,更是一種文化意義上的拓疆。“野蠻”與“文明”發生了沖突,隨著森林被砍伐、印第安人被殺戮和人性被侵蝕,西部農業烏托邦的夢想日趨幻滅。
真誠:克萊恩判定文化的標準
在十九世紀晚期,邊疆思想在美國人心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克萊恩對貫穿整個美洲大陸的文化運動的看法模糊不定。在《新》中,工業文明對西部荒地的影響可見一斑。故事發生在19世紀末坐落于德克薩斯州西部的黃天鎮,講述了執法官杰克·波特帶著他的無名新娘衣錦還鄉,他們的婚姻給小鎮帶來的影響,折射出了工業文明對美國西部的巨大影響。波特在東部的圣安東尼奧所娶的新娘,生活地位低下且相貌平凡,仍象征著東部文明,波特被她征服。克萊恩接受了東部文化征服西部的事實,但對這一變化帶來的后果卻感到矛盾。他贊賞西部快速的現代化進程,卻強烈反對東部可憎的淺薄文化。1895年11月初,在一封給威利斯·布魯克斯·霍金斯的信中,克萊恩寫道,“我一直堅信西部人比東部人更加真誠”(Wertheim Sorrentino,1988:136)。小說中也有異曲同工之語:“現在,他正把他的新娘帶到一個單純且不懷疑別人的群體面前。(Crane,1986:153)”黃天鎮是具體而真實的,不同于浮華喧鬧的大都市。小說中對波特在東西兩地的不同感受作了說明:“在圣安東尼奧,他就像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的人。但黃天鎮對他來說是光明的象征。(ibid.:153)”他的這種反映很真實,不虛假。
文化沖突中人的變化
斯科拉奇是一名代表古老西部的牛仔,“當他喝醉時,他是可怕的。當他清醒時,他很正常—有點簡單—甚至不會傷害一只蒼蠅—是鎮上最好的人。(ibid.:157)”他經常酒后在黃天鎮鬧事,只有波特能震住他。盡管他是一個成年人,卻有抗拒成年的一面,在本質上他是個簡單又孩子氣的人。諷刺的是他請求波特不要用對待孩子的方式對待他。這次也不例外,他本想等波特回來一決雌雄。當波特拒絕與他戰斗,并以“我已經結婚了”回應他的嘲諷時,斯科拉奇驚訝地望著這對夫婦,并后退一步放下了手槍,放棄了戰斗。他離開時,步履艱難,留下的那串“漏斗形軌道”象征著牛仔時代的舊秩序的逝去。后來,他適應了在東西文化沖突中的生活,并在《雪地上的月光》中作為波特的副手出現。
波特也是逝去時代的遺跡,但他的婚姻標志著他已經放棄了繼續擔當一位美國西部執法官的機會,他積極接觸新世界,接受新觀念,但他不能完全適應工業文明。James Nagel認為波特的這種表現是“文化置換”的結果。(Nagel,1980)波特習慣了西部的文化生活,突然置身于陌生的環境,他感覺為黑暗所籠罩,隨著火車臨近黃天鎮,他才感覺到光明的到來。在快要下車靠站時,他把大衣拿到行李搬運工面前,讓他把灰撣掉,最后還學著別人給了小費,許久才從兜里摸出一個硬幣。波特的這些舉動是受東部文化的影響,古老的西部沒有這些規矩。他雖未很好地適應列車上的文化氛圍,但他嘗試學習融入進去。
從東部來的旅行推銷員同樣體現了“文化置換”,“初來者優雅地靠在酒吧的吧臺上,自信地背誦著數不盡的故事,就像一位來到一片新天地的吟游詩人。(Crane,1986:155)”他是沉著冷靜且理性的人,代表了工業發達、文明進步的東部。他對西部一無所知,當得知還有斯科拉奇這樣落伍的人存在時,十分驚訝。他在整個故事情節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因為他這一局外人需要了解黃天鎮的一切,因此為讀者了解斯科拉奇的背景及性格提供了契機。Robert Barnes則認為這種文化沖突在重要性方面超越了現實主義的層面,給故事增添了意義。文化置換實際上體現的是一種文化沖突現象,通過故事中人物生活空間的置換,小說不僅揭示了人物在陌生的文化環境中的內心沖突,更反映了美國東西部文化之間的沖突。這種文化沖突給人們帶來了身心上的沖擊,讓人感到不自然,有一種壓迫感。然而,人們對于客觀環境的影響除了改變自己的主觀內環境之外,別無它法。
此外,波特的無名新娘,她的靦腆,笨拙及單純引起了其他乘客的注意,也表明了她卑微的社會地位。她與波特甚至單純得察覺不出旁人的譏諷、嘲笑,只有任人擺布。他們的言行舉止在列車上顯得格格不入,這也是“文化置換”的結果。
結語
克萊恩在關于工業文明對美國西部的影響是積極或消極這一問題上態度不明。克萊恩在《新》中表達了他在西部發展意義這一問題上的矛盾觀念。他看到了工業文明在促進西部發展進程中的貢獻;同時,在東西部截然不同的文化影響下,人們的身心經歷了巨大變化。這一發生在一個曾經荒蕪但現在卻高度文明的邊疆小鎮的故事,以一種幽默、諷刺的方式講述了美國歷史上一個流于感傷的年代的消逝。近乎歷史真實的文本背后卻透露出克萊恩對文明的矛盾心理:一方面,文明的到來使年輕的國家得到了成長和進步;另一方面,西部牛仔落寞的形象和悲戚的歷史命運讓他看到了文明的破壞性。克萊恩筆下的西部故事反映了復雜的現代美國生活與自由人面對迅速產生的經濟、社會變革如何維持自己尊嚴,這一悲劇性的矛盾。
參考文獻:
[1] Crane,Stephen.Maggie: A Girl of the Streets and Other Short Fiction.New York: Bantam Books,Inc.,1986.
[2] Nagel,James.Stephen Crane and Literary Impressionism.U Park: The Pennsylvania State University Press,1980.
[3] Wertheim,Stanley Sorrentino,Paul.Ed,The Correspondence of Stephen Crane.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88.